34.第四章
近來的天氣都是極好的,陽光明媚又正值春季,無垢山莊內的種植的花也都逐漸開始綻放。春花艷,似錦繡,鬥豔爭奇,如畫園。這樣的天氣,對着這樣的美景,讓人只是看着便心情愉悅,山莊內的僕從做起事來自是都更為利索麻利。
連城璧是個很講究計劃的人,無垢山莊裏的下人自然也是如此,侍女分工都很明確,現在這個時刻該做什麼,接下來又要做什麼,一切都是分明的。
婠婠在無垢山莊內走着,正巧走到了那後院。就是那日她和連城璧正巧碰面的那個後院,貌似說不上是巧遇,畢竟婠婠是特意在那裏等連城璧的。
當然這些現在都可以揭過了,婠婠看着石桌臉上不禁帶起了笑,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不過想起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后婠婠很快又恢復平靜。
朝着那裏緩步走去,在那裏有個正巧在澆花的侍女。
後院裏的花種類繁多,品種名貴者有,普通花種亦有,可不管是什麼品種,若僅僅只是把它們栽種在那便不再管,任其自生自滅的話,那這些花怕是長不開的,更別說越是名貴的花習性便越是稀奇古怪,也就更加需要幾個精通此道的人細心栽培這些或珍奇或罕見的嬌貴名種。例如那十重樓,性喜陽,卻也愛水,需時時澆灌三日一剪枝,不可見葉枯。
侍女做的很仔細,小心翼翼的看着這些植物,心裏分辨着哪種植物是什麼習性,又應該怎麼對待這些植物,眼裏除了這些植物竟是完全忽視了其他,自然她也就沒有發現自己身後已經站了一個人。
夢嵐花,自九月而開,花開呈淡紫,花蕊為紅粉,這花不算名貴,卻也可稱得上少有,別樣的秀美。
侍女觸摸着這花的枝椏,細看了看,便是知曉了此刻該做些什麼,沒有回頭去看那些工具,她將手伸到的身後,一樣一樣,卻沒有摸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你這是在做什麼?”
“夢嵐花的枝椏過於茂盛,需要修剪。”頭也不回的答道,侍女依舊看着這些花木。剛說完話後手突然摸到了剪刀,她面上一喜,拿起剪刀便迫不及待的開始修剪了,修剪了一會兒,滿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重重的點了點頭。
突然她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剛剛有人在說話?還好現在青天白日,不用害怕女鬼什麼的,所以她才敢轉過頭來看向背後,然後發現自己身後竟站了一個人,也不知她究竟在那站了多久。
婠婠看着那修剪之後看起來煥然一新的花枝,帶着幾分讚揚說道:“你修剪的真好,我叫上官婉,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喚作斂秋,見過上官姑娘。”斂秋對着婠婠微微行了一禮。
不用婠婠自我介紹斂秋都知道她是誰,現在的無垢山莊有誰不知在那客房裏住了位嬌客,天仙般動人,一顧傾人城,說不出天仙何等模樣,可有人說她比沈姑娘更美,那山莊裏的下人便都大致有數了。
“我不過客居於此,斂秋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婠婠的聲音十足的溫婉,斂秋剛才沒有注意,可此刻凝神一聽,她才發現這世上竟有人連聲音都那般迷人,不禁抬頭看向婠婠。
說起來,她心裏對婠婠其實一直有兩分不喜,自她來到庄內之後,整個無垢山莊都似是亂了套一般,全然都圍着她轉。當然這些事對她這個專註花草的奴婢是沒什麼影響的,是因為那十重樓。
她細心照料這些植物,對它們的感情不說比親人要深,可若只是街邊遇着的陌生人,那肯定是植物重要一點,婠婠對她來說就是陌生人,而因為這樣一個人卻要犧牲她心裏已有感情的東西。她雖然知道這個命令是莊主下的,可她不敢對對自己有恩的莊主有什麼怨言,但那幾分對婠婠的不滿卻是一直埋在心中,這樣的情況下,她對婠婠怎能喜歡得起來。
“謝謝你。”
被婠婠的話拉回神智,斂秋看着婠婠帶着幾分不解:“不知上官姑娘所言為何?”
“婉婉聽說連公子為我配的藥方,其中一味葯叫做十重樓,雖然婉婉並不知道十重樓是什麼,可卻聽聞那是從後院摘取的,所以這次特意來看看。”
“未曾想便見到斂秋姑娘你在這裏修剪花枝,婉婉想種植那十重樓斂秋姑娘定然耗費了許多精力,卻因為婉婉的病便.....”
後面的話婠婠沒有再說下去了,話不可說滿,七分便好。
雖然婠婠從不覺得那些所謂的正道又有多高尚,可陰癸派被稱為魔門大致還是有一點道理的。常言人心難測,可再難測的人心她都可大致把握住幾分。對世人來說擁有一群高手的門派並不可怕,可若是這些人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那便有些可怕了,而讓武林中人都覺得可怕的門派,站到了所有人對立面的門派,自然便是魔門。
至於慈航靜齋為什麼反而成了正道表率,大概是因為......
念頭到這裏便應該打住了,不需要再想下去,慈航靜齋的人不值得她浪費時間。不過突然間婠婠想起前段時間聽說的一個傳聞,慈航靜齋這一代的傳人,據稱是幾百年來最優秀的一代傳人,這樣的讚譽,婠婠倒是對她有了兩分興趣。
不知何時可以見一次,讓她好好看看,是否名副其實,這樣才能好玩一些,否則都是些獃子也未免太過無趣。
雖然心裏想法有些飄忽,但婠婠注意力大部分還是在斂秋身上的,這可是她這次來後院的目標。
常言無事不登三寶殿,理所應當的,要是沒有原因,婠婠也不會閑得專門和個侍女做戲。
斂秋聽到婠婠的話,眉眼低垂,面上不動聲色,如湖水般平靜的心卻是泛起了漣漪,明明一直不喜婠婠,可當真見到她時,聽到她真誠的話后,斂秋髮現自己對她的不滿,已經全然無法繼續下去。
斂秋開口道:“上官姑娘不必言謝,能幫到姑娘,這是斂秋的榮幸。”
婠婠聽到斂秋的話后笑了笑,然後開口:“不知十重樓是哪一株,婉婉想看看救我性命的花究竟長得什麼模樣,若是日後能夠再見到,也是一種緣分。”
既然芥蒂已經消失,斂秋自然不會再對着婠婠使什麼臉色了。雖然她的使臉色就是讓自己的臉更嚴肅一點,讓自己的話更簡略一點,這當真是,讓人根本察覺不到的不滿。
斂秋給婠婠指了指在那最邊緣的花,婠婠朝着那花走去。這一株十重樓身上共開了十朵花,花瓣厚重,十朵花顏色不一,但每朵的顏色都是極為純凈的,一朵為一個顏色,再無什麼其它雜色。
看着婠婠眼中帶着好奇,斂秋在身旁解說道:“十重樓,花開十朵,朵朵不同色,不同位,十朵疊十樓,是為十重樓。”
婠婠聽着斂秋的介紹,不禁說道:“婉婉以前倒是未曾見過這花,可惜……”
此院一共有三株十重樓,可有一株十重樓的花,裏面花蕊卻是空了,只餘下花瓣在那孤零零的開着,婠婠自是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看着婠婠的失落自責,斂秋不禁安慰道:“上官姑娘不必難過,十重樓與別的花不同,花蕊不在後花會在三天內凋謝,隨後便會重新盛開,這時間卻是不長。”
聽到斂秋的話,婠婠笑了笑,似是已經接受了這個解釋。
只要婠婠願意,她可以在最短時間裏得到對方最深的信任,又聊了一會兒,斂秋已經是對婠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此刻,才真是進入了正題。
婠婠低了低頭,聲音低若蚊吟:“不知……不知連公子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不等斂秋回答,婠婠便又開口:“是婉婉逾越了。”
斂秋聽到婠婠的問話,不禁仔細打量了下對方。
此刻婠婠如玉般潔白無瑕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一身潔白的衣裙只有袖擺間綉着幾片綠葉,隨着她的動作才微微顯露,雙眸似水,不施粉黛,當她那雙眸子看向你時,卻似是柔到了人的骨子裏。
斂秋一向是不願聊這些的,在她看來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對話,可看着婠婠的眼睛,她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連家是江南的名門,無垢山莊是莊主一手建立,在江湖上都頗負盛名,奴婢不清楚莊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奴婢相信莊主是個一等一的好人,天底下絕無僅有的一類人。”
斂秋並沒有說多少華麗的話來讚譽連城璧,對方也不需要過於誇張的讚歎,在這世上有這樣一個人,便已經是一種令人驚嘆的存在了。
剛說完話,斂秋看了看天色,呀了一聲,糟糕,應該收拾東西準備做下一件事了。
“上官姑娘,奴婢有事先行告退。”對着婠婠行了一禮,雖然心裏已經很是急迫,但斂秋還是等着婠婠回答。
“你去吧,我在這再坐一會兒。”
聽到婠婠回話,斂秋急急忙忙收拾東西走了。
看着斂秋的背影逐漸消失,婠婠邁步離開了院子。
“倒是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不過……”
“好人嗎?這個倒是不確定,不過婠婠倒是越發好奇了,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能讓這般多的人都是對你推崇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