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自張青月的話后,整個峽谷里突然陷入了莫名的寂靜之中,鴉雀無聲,安靜的讓人覺得恐怖。
邀月本來想說什麼,可看了看張青月又覺得自己不必說什麼了,對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好說的。微一拂袖,她轉過身,只是看着昏倒在地的花無缺和小魚兒兩人,對張青月竟是全然的無視。
若是常人此刻怕是已經十足的憤怒,張青月卻是沒什麼感覺,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危險的感覺自心中而起。她忽然側過身子,就在那一瞬間,一樣東西貼着她的臉頰而過,帶着迅疾的風,伴隨着微微的刺痛,可當她看去竟找不到了那東西,因為它竟已化作了飛灰。
看向憐星,暗器是從她的位置來的,張青月微微一笑:“常聽江湖人言,移花宮的人都是沒有心的,邀月和憐星更是世間一等一的大魔頭。”
“如今看來,怕也是不盡不實。”
“你的話應當少一些,若是這樣.......”憐星聲音輕了幾許,明明有着這世間最絕頂的武功,她看上去卻永遠那麼纖細,那麼柔弱。
“怕是可以死的輕鬆一點,是嗎?”倏爾一笑,張青月一直帶着笑,可那絕不是因為她真的想笑,不過是因為過去的人生里,只有帶着笑容的面具才能更好的接近那些仇人,才能更好的掩飾自己那滔天的仇怨,但此刻她卻是真的覺得可笑了。
憐星沒有言語,這豈不是另一種形式的默認。
何必如此,今天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不能阻止姐姐的,妄送性命罷了。
的確不出憐星所料,看到張青月躲過一劫之後還在不知死活的胡言亂語,邀月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本來還想多留她片刻,讓她交出解藥,如今看來也是沒有必要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毒,是移花宮解不了的。
袖下的手張開微許,邀月將內力凝於掌上準備殺了張青月,卻是一個悶哼,內力散而無序,胸口悶而有淤。
邀月看着張青月,冷聲道:“毒?”
張青月沒有言語,隨之而來的卻是另一個聲音,一個此刻不應該響起的聲音。
輕巧的一躍,小魚兒竟沒有中.毒,而直到他說話時,憐星和邀月才發現他是醒着的,多麼不可思議,他竟騙過了這世界上武功最高,最厲害,最深不可測的兩個女人。
他大笑道:“可不是毒,這世界上有毒可以葯倒移花宮的宮主嗎?”
“是你。”雖然聲音依舊平靜,邀月的眉頭卻是一蹙。
她已經忍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眼看就要計劃成功,卻偏偏出現各種各樣的事情打擾。
江小魚看着邀月,這個他在世界上見過最美麗,最動人,也是最可怕的女人。
他突然笑道:“說來有趣,我本來是要殺花無缺的,誰叫他一直那麼神氣,那麼威風,這麼神氣威風的人偏偏還是我的仇人,而我小魚兒的仇人,怎麼能一直這麼神氣威風的活下去呢?”
“可就算是我的仇人,也不應該有人逼着我殺他。那樣的話我心裏會很不舒服,而我不舒服了,我就不想別人舒服,所以我又不想殺他了。”
邀月沒有理會江小魚的話,哪怕她身子已經因為他的話而微微顫抖,卻依舊冷聲道:“無缺,你還不起來。”
沒有人回應邀月,花無缺依舊昏迷着。
“宮主莫不是在做夢,我既然有本事讓你有力無處使,自然也有本事讓一個花無缺無法醒過來。”
邀月沒有言語,只是沉默,身為一個絕頂的高手,她自然是可以憑藉自己的耳朵來辨別他們的呼吸和心跳聲與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可花無缺也是一個高手,還是一個自幼接受她教導的高手。
移花宮的典籍無法計量,除了武林秘籍之外,還收錄了武林中各式各樣的奇聞軼事,武功技巧,就算是邀月,在每日都在增加的典籍里,也不敢說自己閱完了所有的典籍。
剛才她本意只是詐一詐花無缺,因為江小魚既然是在假裝,她有些懷疑花無缺是不是也在騙自己。因為現在她也無法確認花無缺的昏迷究竟是真是假,可自己剛才的話出來,花無缺竟沒有絲毫波動,邀月也只能姑且相信他是真的着了道。
“說起來,宮主現在武功使不出來,卻還是這麼平靜,我可是佩服得很呢!”
“可惜再佩服宮主,小魚兒也要動手了,再怎麼說,宮主也是我的殺父仇人,這仇還是不得不報的。”
邀月很平靜,她不在乎,就算是死又如何,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怕死,卻絕對不包括她,如果真的怕死,她就不是邀月了。
“如果你要殺我,我想看到你殺了無缺。”
“哦?”江小魚的聲音有些訝異,這次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畢竟我一手帶他長大,對他我就像看着自己孩子一般,我着實不願我死後只留他一人在這世界上痛苦。”邀月的聲音第一次這麼溫柔,這麼柔弱。
褪去了冰冷,她的聲音可以使任何聽到的人着迷,讓人想要答應她的一切要求,世界上怎麼會有她這麼完美,這麼迷人的女人。
“還好我娘死得早,若是我有個一心想我死的娘,我怕是不會認她的了。”
邀月沒有言語,只是垂下眼眸一直看着花無缺,她明白多說多錯的道理,她本就不是什麼柔弱的女子,相反她比世間絕大多數的男子還要強大,還要優秀。
自然,也比他們還要聰明。
就算今日真會死在這,她也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可她絕無法忍受十多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所以就算是示弱一番又如何。
她的高傲,她的自尊,也不會為這等小事所折辱,若是江小魚真的殺了花無缺,那也可算是死前最後一樁暢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