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沒必要誰都記得
母命難違,我只能答應去看她,不過,話還是得說在前頭,“媽,我對傅瀾兒沒有感情,我已經跟她攤牌了。我可以去看她,但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
“你個混蛋,竟然跟瀾兒分手,難怪瀾兒哭得那麼傷心!她哪裏不好了?啊?像你這麼冷血無趣的人,人家一跟就是三年從來沒有過半句怨言,你倒還拿橋了。要分手,也該她說啊。”
“我可以給她機會,讓她甩掉我。”這種機會,我不是沒有給過。其實這三年來,我明裡暗裏無數次告訴過她,我不愛她,她可以離開我。
“你……要氣死我嗎?啊呀,我的心臟啊,我的小心臟。”母親這麼一叫,立刻引來了父親。他接過手機就對我吼,“混小子,你想幹什麼我不管,但你若是氣着了你媽,我絕對不客氣!”
為了不氣着她老人家,我去了醫院。
才到醫院門口,正好碰到了個年輕人,穿得有些花里胡哨,並不像好青年。他一看到我就跳了過來,“你就是代澤晰吧。”
“我是。”我冷眼看他。
“瀾兒跟了你三年,你說不要就不要,好大的膽子!我非廢了你不可!”說完,他取出一個玻璃瓶子就朝我砸了過來。我本能一閃,避開,瓶子碎在眼前,地板給燒得直冒煙。
看到此情,我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向我扔硫酸。
他看一瓶沒打中我,又扯出一瓶來朝我扔過來。我欲要再閃,卻眼前一暗,傅瀾兒從病房裏衝出來,直接抱住我的腰身對着那人大吼,“黃浴,你在幹什麼!”
在這種情況,我若避開,她勢必被燒到。於是我一個轉身將她往後頭壓,用臂抱住了她。
疼痛的感覺並沒有傳來,傳來的是另一道女人的低叫。我轉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女人攔在我面前,那個瓶子打在她身上。
瓶子掉落,在她腳邊碎裂,硫酸雖然沒有直接落在她身上卻濺得老高,把她的衣服都燒着了,冒着難聞的氣味。
她在偏臉間我清了她的樣子,竟是方染雪。
吃飯能看到她,醫院也能看到她,她在跟蹤我嗎?
“你……沒事吧。”她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痛,反而第一時間來問我。我一把扯開了她,“你很無聊是嗎?”
她微微開啟着唇瓣看着我,一副無辜的樣子。
“醫生,給她看一下傷!”她救了我,我不能視而不見,還是幫她叫了醫生。醫生把她拉離,男青年想跑,早被保安拿下,而傅瀾兒在我懷裏瑟瑟發抖,顯然嚇得不輕。
“沒事了。”我檢查了一下她,並沒有傷到哪裏,輕聲道。她卻一把抱着我不肯鬆開,“我快被嚇死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黃浴民會做這種事。他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弟,昨天我喝醉了大概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他一時仗義說要為我出氣,我以為只是開開玩笑……”
她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也不好推開她,只扶起她,“你身體還沒好,去病房裏獃著吧。”她的身體卻一個勁地往下滑,“對不起,我……站不起來了。”
她這弱不經風的樣子讓我無奈,最後只有將她抱進了病房。
等我出來的時候,方染雪早就沒有了影子。她不該藉著這個機會跟我套一下近乎嗎?以她以前的手段,我以為她至少會等到我出來,表演一段對我用情至深所以願意用命救我的戲碼。
我去找了給她檢查傷情的醫生,醫生說她傷得不重,只是腿上濺到了些藥水,不過已經處理過了,過幾天就能好。
我不是一個被別人救了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人,尤其方染雪這樣兒的,我沒打算欠她的人情。於是,我打算去謝她。
沒想到傅瀾兒也想到了這裏,打電話給我,說想去感謝方染雪,問我肯不肯陪她去。我自然沒有話說。
“對了,你跟方染雪以前熟嗎?”掛電話時,她突然這麼問。
“不熟。”我表現得極為寡淡。
傅瀾兒很快邀到了方染雪,並把見面的地點時間告訴了我。那天我到達時,他們兩人已經坐到了一起,正聊着什麼。看到我,方染雪的臉龐微微一僵,神色都不對起來。傅瀾兒忙起來,挽住我的臂,“澤晰,你可算來了,染雪都等大半天了。人家可是咱們的大恩人呢。”
她有意把臉壓在我胸口,顯出我們非常親密的樣子,我沒有推開她但也沒有過多地表示什麼,坐了下來。我看到方染雪的目光似不經意般在我和傅瀾兒身上落了一下,之後轉開了臉。
場面上的話都由傅瀾兒說了,我只需要吃飯,最後掏出筆簽了一張支票,“這是給方小姐的感謝費。”
方染雪明顯一怔,沒有接,傅瀾兒低呼了起來,“澤晰,你把方小姐看成了什麼人啊,竟然拿一張支票打發她,也太沒有誠意了。”
既而,她轉臉歉意地去看方染雪,“染雪你千萬別介意啊,他就是一個商人,習慣了這一套。”
“沒事的。”她應得很低聲,“不過不需要錢的,我只是正好路過,不管是誰發生那樣的事情我都會幫的。”
“就是嘛。”
我一臉的無所謂,卻被她那句冠冕堂皇的話搞得有些不開心。不管誰發生那樣的事她都會幫?
飯中,傅瀾兒去了洗手間。
我這才冷臉去看她,“方染雪,你到底在打着什麼算盤?”
她臉色微僵,“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你我都清楚,如果今天換個人,你未必出手相救。”
“……”她沒有吭聲,低頭算是默認。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麼?”
她猛一抬頭,臉上顯露的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你……就這麼看待我的?”
“你本就是這樣的人,又何必懼怕別人怎麼看?”我極度不客氣。
她氣得晃起了身子,“我是本就是什麼樣的人?代先生可以明示嗎?我不過當年認識了代澤冉,難道就犯了罪了嗎?”
她的眼裏滾出了怒火。
她火什麼,該火的是我才對。我們兄弟倆被她玩弄於股掌,我還沒有生氣呢。
“你們在談什麼啊。”傅瀾兒的聲音突然漂了過來。方染雪努力收起剛剛的表情,卻還是顯得狼狽不堪。我隨意地攪着面前的湯碗不冷不熱地開口,“在討論方小姐該是什麼樣的人。”
“當然是好人啦,如果不是好人又怎麼會幫我們呢?”傅瀾兒熱情地接了話。
談話就此終止,離開飯店時,我載了傅瀾兒離開,方染雪一個人走掉。傅瀾兒一路上都很沉默,卻在到達她家門外時突然抱住了我,“澤晰,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沒關係的,我都想通了。反正你父母也希望你結婚,我們結婚吧,我不需要你回應什麼,只要我愛你就夠了。”
“你想清楚了嗎?”我淡淡地問。
“嗯。”
她在我背後用力點頭。
“好吧。”我想,娶了傅瀾兒至少比娶那個心機沉重的方染雪要強。
“真的嗎?”她開心得流下了眼淚。
“真的。”我象徵性地在她的額頭碰了一下,而後拉開了車門,“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她像一隻蝴蝶般飛離。
跟我結婚,真的讓她這麼開心嗎?我想不通。如果是我,深愛着一個人三年沒有回應,怕早就心灰意冷另投別枝了。
又是應酬。
我熟門熟路地在一堆堆商人里轉旋着,並且不間斷地接受着他們來自口頭上的,眼眸里的景仰。這些都讓我麻木,如果不是欠着舉辦方的人情,我是斷斷不想再參加這種宴會了。
我轉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代先生。”清亮的嗓音響起,有人叫我。我淡淡轉頭,看着眼前一頭大捲髮亮眼的女人,她眼裏閃爍的熱情並沒有打動我半份。
“不記得我了?”她自來熟地道。
我搖頭,“不記得。”
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沒必要誰都記得。
“我叫方染霜,方染雪的妹妹啊。”她主動介紹。我這才想起這個名字,當年正是方染霜把日記本拿給我的。
“有事嗎?”出於對方染雪的反感,對於方染霜我也沒有什麼好感。
她並沒有被我的冷淡所嚇退,依然保持着那份笑容,“沒有特別的事情,只是沒想到能在這種場合見到代先生您。我姐姐方染雪已經回來了,你們見過面了嗎?”
“她,我已經忘記了。”
我不想多提地表態,抬步越過了她。
“就算忘記了她也別忘記我啊。”她跑過來,攔住我,迅速從袋子裏掏出一張紙來寫着什麼,而後遞過來,“這是我的聯繫電話,有空可以聯繫哦。”
我沒有接。
這種搭訕方式我見多了。
她的臉上微微浮起了尷尬,“萬一用得着呢?”說完,把紙塞進了我身後的何超手裏。
回到家裏,我進了書房,如往日一樣準備工作。無意間卻碰到了一角落裏的一個本子。
那就是方染雪的日記本。
我記得有將其丟到垃圾筒里去了的,怎麼又出現了?我拿起,再次丟進了垃圾筒。本子在落下時翻開,露出裏頭寫的字。我只撇了一眼便猛然拾起,連連翻了幾頁,而後打電話給了何超,“方染霜給的那個聯繫方式還在不在?馬上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