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李言之

第1章,李言之

“八千,7點了,該起床了。”

過了30分鐘。

“八千,7點半了,再不起,太陽就曬屁股了。”

又過了30分鐘。

“姑奶奶,還有30分鐘就上課,你老自己看着辦,如果在遲到,老師喊我去學校,你可休想。”李言之坐在餐桌旁,盤子裏一個煎蛋,一片吐司,還有一份剛從外面買回來,還冒着熱氣的豆腐腦。

“李言之!你為什麼不喊我!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讓我遲到!”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服聲音傳來,伴隨着一聲尖叫,一襲倩影從李言之眼前晃過,不過多時,衛生間裏傳來了洗漱聲,還有沒完沒了的絮叨...

李言之輕佻眉頭,低頭看了眼手錶,時間指向7點整,然後繼續解決面前的早餐。

穿着一身鱷魚睡衣的少女,頭髮都沒有來得及梳,抓着面前的吐司就往嘴裏塞。

“噫,今天的豆腐腦怎麼是甜的?”

李言之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裏,站在雖然沒有來得及梳妝整理,卻素顏可人的少女身後,熟練的幫她紮起頭髮,那雙比女人還要修長白皙的手,在少女的頭頂翻出一個個漂亮的花。

“你什麼時候吃過鹹的?”

“昨天...唔...”可能意識到說錯話的少女,輕吐舌頭,一臉的俏皮。

“老實交代。”李言之佯怒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沒有啦,昨天放學,隔壁28班的體育委員,一定要請我吃煎餅果子,秉承着您老人家的諄諄教誨,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我就婉言謝絕了,當然啦,你知道你們男人向來不到黃河心不死噠,執拗不過他,就在路邊,我請他吃了碗豆腐腦。”被李言之稱作八千的少女,手舞足蹈,嘴角還沾有麵包屑,試圖讓身後的‘家長’明白自己的無奈,“誰知道,他們的豆腐腦竟然是鹹的!”

“然後呢?”李言之把少女的頭髮梳理完畢,重新坐在少女對面,笑眯眯。

“沒有啦,哪還有然後,我敢嘛...”少女嘟起嘴,一臉委屈。

李言之輕笑,伸手颳了少女鼻子一下,起身去換衣服。

“快點吃,要遲到了。”

“知道啦~”

約莫過去10分鐘,少女穿着校服,俏生生站在李言之面前,笑道:“走吧。”

“喏,20塊,今天晚上要加班備課,九點才下班,不能接你了。”

“啊。”上一秒還嬉笑的少女,下一秒垂頭喪氣。

“不過呢,周末帶你去逛吃逛吃~”李言之把頭髮往後捋了捋,他一直有個想把頭髮全給剃掉的衝動,“順便帶你去看場電影~”

“好的吧,勉為其難的就同意啦。”少女那張初露美人坯子的素顏,瞬間陰雨轉晴。

李言之抬頭看了眼洋洋洒洒飄雪的天空,緊了緊少女的手。

倆人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小區,只留下在雪中一連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

我叫李言之,21歲。

她是我妹妹,八千櫻。

你猜的沒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和她都是孤兒。

二十年前的一場大火,讓我失去了父母,我被送到了S市的孤兒院,在那裏,我渡過了沉默寡言的童年。

憑藉著還算聰明的腦袋和不足為外人稱道的勤奮,我考上了本市的示師範院校,順利的成為了一名老師,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名語文老師,儘管我認為自己這半吊子的水平,委實欠火候。

可能老天覺的不能讓好人都死絕了,我竟然通過了S市重點高中的職教考試,獲得了一份在外人眼中看起來薪水和福利都還不錯的工作,在成為靈魂的工程師之後,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和學生還有語文課本打交道,除了備課,就是講課,再不然就是無休止的考試。

我的生活就像是溫水裏煮沸的青蛙,彈個腿的功夫都費勁。

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更不知道自己在8歲之前進入孤兒院發生的一切。

直到八千櫻的出現,讓我覺得生命原來也是有意義的,就好像那朵在我夢中一直縈繞的狗尾巴草,一直飄啊飄。

在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時,就是馬不停蹄的去孤兒院,領養了八千櫻。

因為在孤兒院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對我笑,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個嬰兒。

“聽老師的話,好好上課,男同學的邀約,記得要委婉回絕,按時等我回家。”李言之蹲在八千櫻面前,眼色溫柔。

“好的吧,你也早點回家,別總是一天到晚的搞破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人都領回家了。”說完,悄悄趴在李言之二耳邊,“上個月那個還不錯,不過她身上噴的楊樹林黑鴉片讓我覺得她應該只是玩玩。”

在李言之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少女輕輕揮了揮手,匯入學生的人流,消失不見。

“現在的小姑娘懂這麼多?”李言之摸着長出清渣的下巴,若有所思“楊樹林是什麼?”

起身,回頭,走向旁邊的報亭。

“老三樣。”李言之回頭,抬眼,視線移動到‘S市實驗中學第9中學’的銘牌上。

“好嘞~”老闆是東北人,一張口就讓李言之想到了風雪天氣里刮煙炮的場景,讓他覺的特別有意思,那句話怎麼說的,不管你是台灣話還是普通話,只要在東北人面前,一律都是大碴子味。

“來,兄弟。”李言之把錢遞過去,接過一盒南京,一盒綠箭口香糖,一份《三江日報》。

“日子是越來越不太平咯。”李言之打開南京,抽出一根,迫不及待的點上,晚上八千在家,他從來不抽煙,只有送她上學后,才享受這一口滋膩。

點煙的當隙,李言之聽到老闆的話,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三江日報》上的一則新聞。

《不明生物頻現,惡作劇?還是確有其事?專家為您答疑解惑》

“這是本月的第三起了,哎,我就奇了怪了,真要是惡作劇,哪個小王八犢子這麼閑出屁了?凈擱着瞎霍霍眼球。”老闆絮絮叨叨,表達着對今天新聞的不滿。

李言之叼着煙,輕笑,一邊翻開日報一邊說道,“您吶,瞧好吧,虛頭巴腦的事,就算有,上頭也給壓下來。”

“那是,我們這些屁民啊,永遠活在新聞聯播里,那裏面啊,從來都是萬事太平,你從來看不到這個世界的不幸,殊不知啊,偏遠地區的孩子們還吃不上一頓熱乎的大米飯呢。”老闆約莫五十齣頭,自詡是上個年代下海經商失敗的成功人士,只要一說起做生意,侃侃而談,可你要問他為什麼失敗,總說是沒趕上風口...

人們總是在自欺欺人的路上,越走越遠。

“對了,昨兒我看你妹子跟一男同學一起出校門,你可加小心啊,回去可別罵她,小姑娘家的,臉皮薄。”老闆把頭湊到李言之旁邊,悄悄說道。

斜靠在保亭的李言之點頭附和,他倒是不擔心,他對這個妹妹,還是有信心的。

一支煙抽完,報紙瀏覽個大概,和老闆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雖然,現在網絡技術發達,人人手裏都是智能手機,信息渠道五花八門,可李言之還是不肯把‘讀報’的習慣給丟了。

就好像他不肯把聽崑曲的愛好給丟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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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的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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