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沈喜桃猜的沒錯,張寡婦雖然現在不是什麼校長夫人,張豐年也只是一個管理後勤的,但是管理後勤也算是個領導了,最主要是家裏經濟條件上來了,穿着體面,買房置業都趕在一眾老師們前頭,那種恭維、敬重的目光圍繞下,日積月累,張寡婦就慢慢恢復了往日的榮光和優越感。
“媽,你們先坐着,我帶他們倆去洗洗手。”然後轉向規規矩矩坐着的兒子道:
“壯壯帶着弟弟去洗了手再過來吃。”兩個孩子被沈喜桃教得很聽話,看都沒有看桌上的蘋果,手牽着手往後頭去了,沈喜桃朝兩人笑笑,跟了過去。
雖說沒怎麼在家住,但是來過不少次,壯壯自然知道家裏的格局。
沈喜桃在邊上看着兩兄弟洗好,她再上前也洗了洗手。
再回到屋裏時,張豐年已經從房裏出來了,聽聞他們往後頭去了,正轉身準備過來,見沈喜桃已經進來了,走過來拉着她的手:“空調開了,先到房裏歇會,涼快涼快。”
沈喜桃笑道:“家裏還有客人呢,不介紹介紹?”
說話同時,那個站在飯桌邊上一直沒吱聲的小女孩猛地撲過來,抱着張豐年的腿,轉過頭防備似得看向壯壯和強強:“伯伯是翹翹的伯伯,不許你們搶。”
聽了小女孩的話,有人臉色變了,沈喜桃玩味似得看了眼飯桌那邊坐着的年輕婦人,轉過頭看向張豐年。
對方好像很習慣這小女孩的親近,蹲下來,和小女孩平視着,溫和的笑道:“翹翹,這位漂亮的阿姨是伯伯的妻子,你可以喊她阿姨也可以喊她伯娘,那兩個是伯伯的兒子,哥哥叫壯壯,弟弟叫強強,以後他們可以帶着你玩。”
孩子畢竟是孩子,再懂事也是小孩子,強強才三歲,雖然平常和張豐年接觸的不多,但是搶懷、護食似乎是小孩子天生帶來的特性。
壯壯年齡大了,因為早年的壞境他比較早熟,和張豐年也不親,所以站着沒什麼動作。
強強卻在張豐年還沒說完就走過去想拉開小女孩,還向張豐年伸出手:“要抱抱!”
張豐年蹲着轉過頭來對小兒子道:“喊爸爸!”兩個孩子都是不喜歡喊人的,除非媳婦吩咐下來,要不然威逼利誘啥都不管用。
這會強強倒是很聽話,有些着急的加大了音量:“爸爸,抱抱!強強要抱抱。”
張豐年臉上笑容擴大,可還不等他伸過手,面前的小女孩猛地推開強強,尖銳的哭叫道:“不准你喊爸爸,伯伯是翹翹的伯伯,翹翹一個人的。”
小女孩比強強高大半個頭,長得也敦實,一下子將強強推倒在地,沈喜桃臉色一變,急忙上前,壯壯離得近,動作也更敏捷,衝到最前面,先將強強扶起來,正好沈喜桃趕到蹲了下來,壯壯將弟弟扶到沈喜桃懷裏,轉過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女孩拉出來:“你是哪裏來的野丫頭?明明是我和我弟的爸爸,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推我弟弟?”什麼伯伯叔叔,他爸又沒有兄弟,堂兄弟表兄弟都沒有。
張豐年見沈喜桃臉色變得很難看,顧不得其他,趕緊蹲下來哄小兒子,平常乖巧懂事的強強這會卻是越哄越哭,趴在媽媽懷裏,抽抽噎噎的好不傷心。
那邊小女孩也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尖銳刺耳,還上前同擋在中間的壯壯廝打起來。
另外兩個大人自然坐不住了,一直沒說話的女士快步走過來大力拉過小女孩。
“翹翹,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快點向哥哥和弟弟道歉。”
小女孩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一個勁哭鬧,那位女士花了好大的勁才將將將小女孩拉住。
這邊強強在張豐年舔着臉又哄又抱好不容易止住哭,正坐在爸爸手臂間,睜大眼睛看着很兇的小姐姐哭鬧。
張壯壯理理被小女孩扯皺的衣服,站到沈喜桃身邊,一家四口,準確的說是一家三口認真的看着小女孩花式哭鬧,張豐年卻在小心翼翼看着沈喜桃的臉色,剛剛媳婦好似生氣了……
哭鬧的小女孩好像對他沒有影響,連眼神都沒有一個。
饒心靈沒有料到張豐年是這麼個反應,他平常很疼翹翹的,翹翹一哭他就非常有耐心的蹲下來哄着,給她買各種零食,甚至給她買衣服、頭花,因為他的照顧,翹翹這段時間都開朗活潑多了。
“豐年哥哥,你看看翹翹,翹翹,好孩子,快別哭鬧了,你再這樣伯伯不喜歡你了。”哪想聽了這話小女孩哭得更傷心了,然後饒心靈沒抓住,給小女孩掙脫來開,往張豐年撲過來。
繞心靈忙跟着追過來,站在張豐年另一側,拉着張豐年的胳膊:“豐年哥哥,你快哄哄她,你一哄她就不哭了,翹翹最聽你的話。”
張豐年為難的看着摟緊自己脖子的小兒子,這還是頭一次兒子對他這麼依賴,只得一邊輕輕拍着小兒子的背,防止他也突然哭起來,一邊低下頭哄腳邊的小女孩:“翹翹乖,不哭了,再哭就不可愛了。”
可是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連蹲下都沒有,饒翹翹不止沒有停止哭嚎,聲音更大了不少,見哭沒有效果,甚至躺地上打滾去了。
這下連張寡婦的臉色都變了,這場景讓她回憶起在狀元屯那段難以啟齒的經歷。
“心靈,還不趕緊拉她起來,臟死了!”
饒心靈聽到知書達理的嬸娘滿臉嫌棄的模樣,臉漲得通紅,自己都覺得火辣辣的,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拉起孩子,見她還想耍賴,一巴掌打過去,響亮的耳光讓張豐年愣了一會。
對上饒心靈兇狠的目光,饒翹翹一秒鐘安靜了下來。
屋裏寂靜一片。
還是張豐年開口打破死寂:“心靈,你怎麼能動手打孩子呢?教育孩子不是靠打的,翹翹還小,不懂事你教她呀。”
張豐年還沒說完,饒心靈抱着小女孩猛哭起來:“對不起,翹翹對不起,媽媽是無心的,媽媽……媽媽太難過了,太傷心了,一時沒控制住……”
沈喜桃瞟了眼張豐年,嘴角扯了扯,上前要抱過小兒子。
張強強原本還摟着張豐年的脖子不離開,沈喜桃輕輕喊了聲:“強強,別淘氣了。”平常她願意抱的話,旁人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要的,這會就是故意的,別看小兒子才三歲,鬼機靈着呢。
母子三個回房裏吹空調去了,這些破爛事,沈喜桃才不想管。
一會外面也安靜下來,張豐年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我還以為孩子們睡下了呢,既然不睡覺,壯壯,帶你弟弟去外面玩,客廳有電視,你們看電視去。”
“外面熱,我不去。”壯壯一邊說一邊走到書桌前打開沈喜桃的大背包,將自己的暑假作業掏出來,準備寫作業。
強強小朋友也拿起哥哥遞過來的本子開始塗鴉,沒打算離開。
兒子從來不聽老子的話,張豐年向沈喜桃投去委屈的眼神。
沈喜桃沒理睬那一茬。
“說說,什麼個情況?”
“恩?”張豐年才不管兩個大電燈泡,坐在沈喜桃身邊,大腿貼着大腿,反正房裏有空調,不怕熱。
“別裝傻,那母女什麼來頭?”女的心思不單純,孩子也不是個善茬,沈喜桃自認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你說心靈和翹翹啊?她們也是怪可憐的……”
倒是長篇大論起來。
沈喜桃聽過之後只有一個想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通過張豐年的話,沈喜桃總結了一下:
饒心靈和張豐年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張豐年是校長公子,饒心靈是主任千金,兩家房子前後排正對着,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桌,那個聽着能讓她起雞皮疙瘩的豐年哥哥的稱呼人家是從小喊到大的。
兩個孩子高中時碰到□□,張家給□□下去了,饒家卻沒事,饒父現在還成了副校長,饒心靈當年同知青談了對象,生下女兒后考上了大學同對象一起回了城,孩子卻是放在娘家的。
讀了三年大專后,孩子接了出去,可是在去年冬天饒家去接了遍體鱗傷的母女二人回來,對外的說法是饒家女婿一家都不是東西,差點將母女倆打死。
可惜回到娘家兄嫂又容不下,在家時常受氣,所以大多數休息時間,母女兩個呆在張家的。
這樣的說辭沈喜桃是不信的,她僅僅和饒心靈打了個照面,但是能看出那個女的滿心滿眼的算計,教訓起女兒狠厲毒辣,這樣的人會被家暴?也就騙騙張豐年這樣的老實人。
還兄嫂容不下,若是真容不下,都三十齣頭的人能養出那樣白嫩的手?
“反正放暑假了,你在家也沒什麼事,這個暑假你帶孩子。他們兩和顧家孩子玩的熟,康康們也在一塊玩,孩子還是要在熟悉的環境獃著更利於成長,你明天和我們一塊去鎮上住段時間。”不管饒心靈想幹什麼,沈喜桃沒興緻搭理,最直接的辦法是將張豐年帶走,她可不想家裏鬧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沈喜桃直接改了決定,想必孩子們也更喜歡呆在鎮上。
張豐年最近一直在想着怎樣讓沈喜桃回來,聽了這話滿口應了下來:“行啊,我白天跟着過去,晚上我們回來,總歸是自自己家裏住的舒服些,強強和壯壯都大了,該分開睡了,那邊房間我都收拾好了,就我媽房間邊上那間,呆會帶你去看看,我整的可好了,你肯定喜歡。縣裏教學條件肯定比鎮上好,他們還是在這邊念書比較好,你平常又忙又累的,我讓我媽接送強強。”
孩子們到縣城念書,媳婦自然就會回來了。
這話以前張豐年說過很多次,但是沈喜桃做的決定,一般人是改不了的,更不要說張豐年。
這會沈喜桃倒是點了點頭。
“壯壯早就分開單睡了,強強其實也分床了,只不過還沒有分房,是要分開了,男孩子應該早點獨立。暑假就不來回跑了,天太熱了,飯店事情也多,我也忙不過來,要不你帶着他們兩晚上回來住?”
張豐年頭搖得和撥浪鼓似得,他是想媳婦回來住,兒子們是不得已順帶的好不。
兩個兒子平常佔據了媳婦全部心神,大的還好,畢竟是他和喜桃的第一個孩子,當初有了這個孩子,張豐年是非常激動和開心的,喜桃給他生了孩子,以後一輩子都只會是他媳婦。
可是隨着孩子出生,各種問題接踵而來,外面且不說,內里夫妻兩個關係很僵硬,可能是媳婦嫌棄他太沒用了,所以他拼了命學習,想考大學,可是明明以前他成績很好,複習的也不錯,一到考場上卻各種不適,次次名落孫山。
強強出生后,夫妻關係更是降到冰點,甚至直接導致後來長期分居,所以內心深處,張豐年是很有些抗拒兩個孩子的。
但是這些都過去了,張豐年知道,現在他有了體面的工作,雖然是管後勤的,但是學校的老師、職工哪個見到他不是客客氣氣的喊他張主任,他再也不是插上鮮花的牛糞。
有了穩定豐厚的收入,能養活媳婦孩子,他甚至有底氣對沈喜桃說累了就不做了,你男人能養活你。
當然這話他也說過,沈喜桃沒當回事,他也就不再提了。
商量好后(張家一貫的商量模式就是沈喜桃做決定,張豐年要麼一口應下來,要麼想一想然後應下來),兩人心情都還不錯,沈喜桃甚至去菜市場買了些菜,回來燒晚飯。
中飯是在學校食堂打的菜,雖然學生放假了,但是梁集中學教職工很多,不過再過兩天,食堂也會歇業了。
兩個孩子大多數時間丟在家裏,張豐年粘着沈喜桃跟進跟出的,這會也在廚房給沈喜桃打下手。
晚上飯桌上卻來了兩位不速之客,不過在沈喜桃看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張寡婦全程慈母笑,招呼客人吃飯、夾菜、喝湯,一邊還憐愛的摸摸小女孩的頭:“可憐見的,吃慢點,多着呢。”說著給饒翹翹夾了個大雞腿。
沈喜桃突然想起當年生強強的那個月子裏,婆婆為了壯壯私下吃了她娘家送來的雞腿而大發雷霆的事情,有些倒胃口。
現在的沈喜桃除了在江家給孩子和師傅弄吃的輕易不下廚了,難得今天在縣城家裏燒了飯,可不是打算給這明顯想鳩佔鵲巢的母女吃的。
“壯壯在她這個年齡也是狼吞虎咽的,他小姨為了他長胖點,變着發子給他弄吃的,那個時候壯壯是真的瘦成皮包骨了,喜妹看着心疼的不行。”做奶奶的卻彷彿看不見,只顧自己那張嘴。
所以現在可憐人家胖丫頭什麼的不是很可笑嗎?
冷清的話語讓飯桌上登時鴉雀無聲。
張寡婦一直想遺忘那段歲月留下的印記,所以這兩年沈喜桃帶着孩子不回來,她是暗暗鬆了口氣的,她不止不想看到兒媳婦,連孫子都不想見到。
張豐年顧不得飯桌上尷尬的氣氛,他坐在沈喜桃旁邊,最能體會到媳婦散發出的冷氣壓,轉頭看了眼沈喜桃冷凝的臉色,心裏有些慌亂,什麼都來不及想,豁的站起來將飯桌上三菜一湯全部拉到兩個孩子面前,乾巴巴對饒心靈道:“家裏今天做的飯菜有點少,不夠吃,你們回自己家吃好了。”
饒心靈目瞪口呆看着張豐年,不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繞翹翹卻充耳不聞繼續啃着手上的雞腿,其實她平常沒少吃肉,但是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看着桌上幾個人的表情,沈喜桃覺得這畫面諷刺的有些好笑。
最後基本上只有三個孩子在伸筷子,沈喜桃也不再吭聲,一頓飯吃的壓抑的很,人人都想離開飯桌,但是偏偏誰都沒有起身。
當天晚上,沈喜桃還是在縣城住了一晚,她自己的家,沒必要晚上累一趟跑回去。
張壯壯單獨睡一房,等張強強睡著了,張豐年又爬起來將他抱到哥哥床上去。
沈喜桃安靜的看着張豐年越發熟練的動作,沒吱聲。
很快張豐年就回來了,像偷了腥的貓,心情愉悅,卻在沈喜桃冷清幽深的眼神下沉寂下來。
站在床頭有些手足無措:“桃兒,關燈休息吧?”
沈喜桃冷冷看了張豐年一眼。
“家裏存摺、房產證明,現金什麼的,值錢的東西都找出來,明天我帶到飯店存放起來,那邊安全,以後按月給你發零花錢。”
張豐年發工資的存摺雖然在沈喜桃那裏,但是當時這房子裝修和學校集資蓋樓,沈喜桃拿了兩筆錢回來,數目不小。
家裏現在不差錢了,她願意將自己男人甚至婆婆打扮的體體面面的,卻也沒傻到拿錢供養心有不軌的旁人。
張豐年掏出鑰匙,一陣翻箱倒櫃將東西都找出來,擺在沈喜桃面前。
沈喜桃瞟了一眼,努努嘴:“既然你將強強抱到那邊去了,那你去那房睡吧,晚上看好了,別讓兄弟倆踢了被子。”
張豐年登時像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
討好的商量道:“要不,我將強強抱回來。”
沈喜桃靜靜看着張豐年半晌,然後一句話徹底堵死了張豐年的打算:“你還沒單獨帶孩子睡過覺呢,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個晚上睡過整覺,你不能讓我休息一天?”做了媽媽的人都知道,最起碼頭三年睡不了安穩覺,要餵奶、把尿、防止孩子踢被等等瑣碎事情。強強還好一點,條件好轉了餵養得壯實了晚上不太費事,壯壯小時候身體弱,時常生病,有時候整夜都不敢合眼。
兩個孩子,沈喜桃差不多又當爹又當媽這麼養大,可是他們明明有爹的,自己為什麼要那麼撐着?人家都閑得準備去養別人家的女兒了。
媳婦頭一次喊累卻是要分床睡,張豐年好想滿足媳婦的所有願望和要求,可這絕對不包括分床睡。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去照顧他們倆。”
“恩,夜裏注意點,記得給他們蓋被子,最起碼肚子得護着,壯壯大了可以自己起來來上廁所不用管,強強有時候還要抱起來,他三歲了,知道好壞了,要是他夜裏尿了床,白日裏會整天都不開心,你看他翻來覆去就抱他起來尿尿……”其實在江家,強強半夜會自己爬下床去衛生間尿尿的,但是那衛生間在房裏,他習慣了,而這裏孩子還不熟悉,怕是不會起不來。
張豐年獃獃的哦了一聲,見媳婦盯着他示意他出去,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不舍的幫媳婦帶上門,心想,小兒子三歲了,該鍛煉他分開睡了。
想到這裏又來了勁,這個暑假他就跟着媳婦在鎮上住,首先鍛煉強強的自理能力,兩三個月想來能有不少成果,以後媳婦就不用那麼累了。
等過了兩三年孩子大了,可以單獨放在縣城住着,他白天照看着晚上坐着末班車去鎮上陪着媳婦,就不用喜桃兩頭跑了。
他又能掙錢又能帶孩子,里裡外外一把抓,一定能成為媳婦的“賢內助”的。
這麼想着,張豐年嘴角越翹越高,努力一把,好日子在後頭呢。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張豐年一夜不敢合眼,生怕凍著兒子或是沒看住讓小兒子尿床了,見他翻身就抱起來讓他尿尿,結果把孩子弄煩了,這孩子可能有起床氣,還發了脾氣……
隔天一早一家四口起床,精神奕奕的母子三個加上略顯萎靡不振的爸爸一枚。
正準備出門,饒心靈母女上線,饒心靈在縣政府上班,按說繞翹翹也六七歲了,糧集高中安全有保障,這麼大的孩子也不需要二十四小時看顧,可是這好長一段時間,饒心靈都是將孩子直接送到張家,她早晚也在張家吃飯,甚至因為縣政府離得近,她中午還能跑回來一趟。
這會聽說張豐年要同媳婦孩子去鎮上住,張寡婦沒說什麼,饒心靈倒是大驚失色,明明昨晚她回去打聽不是這麼個情況的。
她媽媽就說張家那個媳婦是個野的,平常不着家,一年半載回來下,像個客人似得,路過下就離開了。
饒心靈一時心亂如麻,她相當後悔昨天回去教訓過女兒,讓她見到張豐年不準再打滾撒潑哭鬧了,要不翹翹肯定早就上去扒着張豐年不放了。
“豐年哥哥,要不你帶上翹翹一起吧?我要上班,她,沒有人管,回頭真成了野孩子了。”饒心靈說到傷心處眼淚都下來了,手上還不着痕迹使勁掐了繞翹翹一把。
繞翹翹是個相當會看人眼色的,加上她很是嫉妒被伯伯抱在懷裏的小男孩,就算沒有饒心靈的小動作,她也會鬧起來的。
可是這次張豐年看着哭鬧的繞翹翹只覺得頭大,一晚上就讓他發現帶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為了讓媳婦高興,他一定要將兩個兒子帶的妥妥噹噹的,再加上一個他肯定忙不過來,到時候捉襟見肘的沒顧好哪一個,媳婦肯定會失望了。
他絕不能讓媳婦失望。
原本他挺喜歡和稀罕翹翹的,還想着要是喜桃能給他生個女兒就好了,這會不這麼想了,生個孩子至少又得推后三年過二人世界。
眼見媳婦臉色沉了下來,張豐年顧不上地上哭鬧的孩子,掙脫開后看向饒心靈:“我們要敢班車,等不及了。饒嬸沒工夫看孩子的話,你讓我媽帶着,她在家整天都沒事。”
然後喊了一嗓子:“媽,我和桃兒先走了,你有什麼事打電話到鎮上飯店裏啊。”張寡婦還年輕,這兩年頭痛腦熱都沒有犯過,將她一個人放在家裏沒有人會說什麼,再說家裏家電齊全,又給夠了錢,張寡婦也樂意自己獃著,反正這輩子她是打死也不會再往鎮上和村裡去了。
見狀,沈喜桃恢復了笑臉,一家四口歡快的往校外跑去,班車可是不等人的,錯過了又要等一刻鐘。
回到飯店的沈喜桃神清氣爽,老實說她一點也不想回縣城住,但是考慮到孩子的成長需要爸爸的陪伴,還是忍了。
以往她都是要求自己遷就忍讓,不想給別人帶來不便,可是張豐年他不是別人,他是孩子的爸爸,既然他做出這樣的選擇,沈喜桃自然是開心的。
不過這些年的經歷,讓她學會了小心謹慎,什麼事都會做最全的努力和最壞的打算。
將從家裏帶來的財產丟在保險櫃裏,沈喜桃取出另外兩樣文件,思索了許久,起了身。
兩姐妹辦公的地方僅僅隔着一排屏風,沈喜梅剛剛才被顧長軍送上來,安置在椅子上坐好,面前辦公桌上擺了一堆吃的喝的,交代再三才離開。
若說世上還有一個人讓沈喜桃完全放下心,那必定是妹妹沈喜梅了。
沈喜桃將文件放在桌上,在沈喜梅面前坐了下來。
沈喜梅這會正在吃黃桃罐頭,沈新全養殖場裏最新出爐的,絕對新鮮無污染、無防腐劑,顧長軍每天大清早會去養殖場取最新鮮的貨,雞、鴨、鵝、魚,各種蛋類都有,加上水果蔬菜,每天都是兩提籃帶回來,石芸榴負責料理烹飪,沈家在鎮上的一大家都不用操心吃飯問題,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緊着沈喜梅的需求來,畢竟這些都是顧長軍去弄來的,還非要給錢。
沈喜梅一邊給沈喜桃推了些吃的過去,一邊好奇的問:“什麼東西?”
“當初江姨走時,不是給我們分了飯店的股份嗎,我想將我的都轉到你身上。”
沈喜梅聽了這話,勺子放下了,往椅子背上一靠:“我原本打算將我的轉給你的,過兩年我打算隨軍的。”
沈喜桃知道妹妹遲早會隨軍的,她和顧長軍感情那麼好,分不開。
“隨軍也不妨礙你拿股份不是,也不是說給你,只是想着都放在你名下,以後看情況再說其他的。”
沈喜梅挑眉:“我姐夫幹了什麼嗎?我看這次他過來了,不是挺好的。”原本沈喜梅越來越覺得她那姐夫可有可無,要是三十年後的社會她早勸沈喜桃離婚了,就算沒想着再找個好的,離了也落得個清凈不是。
不過這兩年兩邊互不干涉倒也無所謂了,畢竟這年頭離婚名聲不好聽,對孩子也不好。
沈喜桃難得笑了笑:“他還好,目前狀況還不錯。我這是有其他考慮,你不是要蓋新房子嗎?給我留幾間,這個反正你先收着。”
那麼大位置蓋房,少說也和村裡那樣蓋個二三十間,她也不另外去折騰了,就直接要了妹妹的,親妹妹,不用來虛的。以後真有什麼變故,她和孩子有落腳地。
縣城集資蓋的樓,饒家也出了錢,聽張豐年說,饒家還特地去張家找她婆婆說過了,說兩家都是大戶,感情又好,到時候讓分到一處。
饒家是學校副校長,兒子、媳婦和女兒饒心靈都是縣政府上班的,保不準以後有什麼破事,她直接釜底抽薪不過去住得了。
張豐年這會呢,還正好同顧長軍在一塊。他聽沈喜桃的指示在江家安頓下來,就帶著兒子去顧家找兒子的小玩伴,然後一群孩子自己玩自己的,根本不需要他管着,顧家也有大人在看着,他就同顧長軍去了據說都拿來蓋樓的巨大宅基地幫忙。
哪想到這蓋的房子以後也會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