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 112 章
購買比例30%,防盜時間48小時,歡迎來捧場喲~
也因有這般事迹在前,後面幾次六界大戰,各方勢力不謀而合地默認敬天始境抽身在外,誰也不想惹這個開個玩笑就能搞得世界大亂的角色出來攪風攪雨。
黑到骨子裏的某人當然分外滿意這種避瘟神一樣的待遇,開開心心地宅到天荒地老,直到被天外來物的系統破壞了多年的清凈。
雖然嚴格說起來,季閑珺動智僅有這一次,但正因他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甫一發力便是雷霆之勢,才真正讓觀者膽寒不已。
他只此一次的出手不僅免下了後來多年的虛與委蛇,甚至使其他幾個同一層次的高人也退避三舍,暗中將他定位成棘手難纏的角色,樹立起了高深莫測的形象。
然而最最可怕的並非是敬天始境從此超然於六界之外的地位,而是敬天宗主出手時的無聲無息。
要不是最後的結果擺在眼前,六界界主們誰能想到如此後果?
不過是一個玩笑,一個心照不宣用來劃分早已規劃好的利益的“博弈”,誰能想到中途會橫生出此等波瀾?
在他們焦頭爛額之際,忙於猜忌其他老對手還顧不過來,又有誰會去未卜先知地想到,真正的贏家其實是這個對結果表現得最為漠不關心的敬天始境之主?
所幸季閑珺是個深知人心的君王,把控人性之變已然到了細緻入微的地步。
自此之後再無動靜的敬天始境也讓其他世界之主們鬆了口氣,巴不得他繼續這樣宅下去,並不約而同地在諸多瑣碎之事上將他排除在外。
與之相反的則是利益上的分派,之後不管六界之爭最後勝利的是誰,大家都會默契地給季閑珺的敬天始境留出一份就是了。
可以說用最少的動作,換來最佳的成果,由此足證他城府極深,手段奇詭。
現如今,這位在另一個位面人人聞之色變的角色卻獨自閑逛在這城鎮之內,看似無所事事,偶爾還側頭傾聽一下路人對隨緣堂內發生的武林人械鬥事件的評價。
仗着一張好臉引得街里街外的大姑娘小媳婦皆含羞帶怯地偷瞧他,一副公子人貴,閑人勿擾的傲慢派頭。
直到他在一個怎麼看怎麼不適合他落腳的小攤上坐下,那副和周遭行人格格不入的氣質方將將收斂。
攤子不大,用幾支木杆撐起攤位,頭頂罩着破布遮陽,老闆是一對夫妻,在他落座之後,對穿着一看就十分昂貴衣物的季閑珺無意中流露出誠惶誠恐的神色。
季閑珺也不嫌棄這座位上可能坐過不少上不得檯面的販夫走卒,對桌面上泛着的長年累月的油光也不以為意,笑而不語地等到老闆娘怯生生地上前問話。
“這位貴人,您是否來錯地方了?”
說話的是夫妻中的娘子,正是貌美的年紀,但是生活早早磨去了她的嬌俏,鬢角已有些許斑白,但是這盤好的發間卻簪着一朵不算出眾的布花。唯一算得上特殊的,那就是它很新,似乎剛買不久。
季閑珺看着看着,忽而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從桌上的木簍里撿出一雙筷子,收起那身高不可攀的氣場,語氣懶洋洋地無甚威懾力。
“老闆娘,別看我這樣,我可也是餓了一早上了,如今腹中飢餓,可盼着您和您家郎君施展手藝,慰藉我這空蕩蕩的五臟六腑。”
老闆娘被這直白的話逗笑了,在搭話之前,她一直以為這位貴客會像是拐角陳家公子那樣難伺候,不想是個這般和善的人。
灶台前頻頻扭頭看向這邊的男人見自家婆娘笑得眼眸彎彎,情不自禁鬆了口氣的模樣可不曾逃過季閑珺的眼睛。他笑呵呵地跟這位略帶風韻的娘子搭起話來,說的不外乎是那些個家長里短的小事,然後說著說著,老闆娘不禁自得地誇起自家男人的好手藝。
小娘子挑起眼尾,眉目忽然多出了一股如畫的曼妙。
“不是我誇口,我家男人的餛飩可是整條街上做得最好的。您沒見在冬天,排着隊來吃的人那才叫一個壯觀。一碗一碗的,供不應求!”
“白嫩嫩的餛飩個個漂在湯裏頭,上頭撒把蔥花,姜皮,一碗喝下去,從里暖到外,您沒看過那些人的模樣呢,舒坦到骨子裏嘍!”
季閑珺一下一下地點頭聽着她說,中途冷不丁地說道:“娘子發上的頭花是您男人新買的吧?”
老闆娘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扶住鬢髮間那朵顏色過時的粉色布花,笑容一下子變得羞澀甜蜜。
像是他們這樣的小本生意,一文錢都要精打細算,諸如此類的簪花首飾,哪怕模樣過時也要個兩三文,對他們這些一天賺不了幾個錢的小民小戶可是筆大開銷。然而老闆娘頭上的花既然是她家男人給買的,可見平民夫妻的恩愛統統體現在不經意的小事上面。
季閑珺笑意加深,一般情況下,識趣的人一定不會再就着小夫妻的私房話追問下去,可是季閑珺不是,他面不改色地在老闆娘端上餛飩后語氣輕快地道:“原來是這樣嗎?我還以為這是你從死人頭上摘下的花。”
剛剛嬉笑怒罵,唱念做打的老闆娘收起了那副樣樣俱全的模樣,猶如一個齣戲的戲子,精湛的演技連不自知流露出的情深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在齣戲之後,她也恰到好處地維持住了“角色”的特點,又表現出了自己的內在。
以至於即使心裏再怎麼愕然,眼底也僅僅是飛快閃過一絲詫異,表情不變,輕描淡寫地瞥了另一頭的“自家男人”一眼,她壓低聲線道:“你是怎樣看出來的?”
季閑珺道:“娘子你沒發現嗎?這副精心製作的打扮可是有兩個致命的缺陷,”他一面說,一面用白色的湯勺盛起碗裏漂着的餛飩,吹吹涼,送入口中。
肉丸經過手打彈牙鮮美,肉汁衝過唇齒流向喉嚨。一如她介紹的那樣,是難得的平民美食。
假的“老闆娘”臉色數變,眼裏驚疑不定,怎麼都想不出自己這副打扮到底哪裏出了錯,會被人一眼看出了破綻去。
待到季閑珺慢條斯理地填飽肚子,碗裏的餛飩從一開始的數不清個數,到個個可見,老闆娘終於不甘心地問道:“到底是哪裏的失誤?”
“在說這個之前,我要先知道你是誰。”季閑珺放下湯勺,理所當然地向她挑挑眉。
偽裝成老闆娘的女人怔忪不過半秒,十分嫌棄地從袖子裏抽出一條洗得乾乾淨淨的白手帕扔了過去。
“窮矯情,”
季閑珺接住手帕擦乾淨嘴,方從容道:“你的易容十分高明,連以往會被忽視的手掌,脖子,耳後都有好好偽裝,但是你忽略了一點——頭髮,與眼神。這可不是輕輕鬆鬆就能處理到位的地方。一名貧家女子為生活所苦早早白了頭髮,那發尾與根部又怎會保養得宜,光澤正好?你可能想過用假髮,但是死人的頭髮枯燥沒有生氣,怕是在和我對上之前,會先被深愛妻子的丈夫發現,你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用自己的頭髮偽裝,但是還是露出了馬腳。”
女子在季閑珺開口之後下意識摸摸頭髮,恍然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什麼,然後用一副奇異的表情看他,直等到他說完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那麼眼神呢?我自問將一名妻子的眼神偽裝得十分到位!”
季閑珺將剩下的幾個餛飩吃完,再把湯頭一飲而盡,手帕用來擦嘴,最後他才道:“你是誰?”
女子的眼神一下子不耐煩起來,但還是克制着不表現出來,甚至從夫妻中的丈夫角度看去,也只會以為自己妻子和客人正相談甚歡,為此甚至還吃了兩口小醋。
“你這般能耐,會不知道我是誰?”她刻意壓低的聲線透出絲絲魅惑,彷彿一層一層蜘蛛網網絡住男子的慾念,平白構築出絕色女子的幻想。
季閑珺眼神清明在誘惑中不見動搖地看着女子,女子見自己的魅力毫無作用,頓時氣不過地說道:“你特意離開那二人難道不是來找我的嗎?”
季閑珺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淡定摸着腰腹。
“我說了,我是來吃飯的。”
女子眼角抽動,雖是氣惱可還是想知道自己賴以依仗的易容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頭髮的缺處她認了,但是他居然說自己最為自豪的眼神並不完美,這可是尊嚴問題,不說個明白她可是會氣到殺人的!
似乎是明白眼前女子誓不罷休的態度,季閑珺低低嘆了口氣,好脾氣到會讓原隨雲冒出冷汗。他居然真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表現得就像是個被美色所迷的愚蠢男人,任由美人蛛將自己連骨帶肉吃個乾淨。
“你的眼神非常好,可以說你真實地呈現出了這名女子生前的模樣。”
女子冷哼:“那你為什麼會看出不對來?”
季閑珺縱容道:“自然是因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即使有深愛的丈夫在側,又怎會不多看兩眼在下這副皮相呢?”
女子一愣,一愕,一時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她為了避免泄露自己對這個人的注意,刻意收起眼中對他的在意,沒想到反在這處跌了跟頭。
“你這人莫不是有雙金睛火眼,不然怎得眼神這般厲害?”
季閑珺:“可能是因為在下對人心稍微有那麼兩分研究,所以眼睛這種暴露情緒的部位,也很難說不熟悉。”
他說起話來氣定神閑,似乎無論是謊言還是真話都能一併說出,攪得人分不清頭腦,辨不出真假。
例如此刻,女子就特別想不通他這算是謙虛還是自大,猶自撇撇嘴,鬱悶地說道:“敗在這方面,難說是我輸了。”
季閑珺繼續自己和氣的人設。
“那你想怎麼樣?”
女子眯起眼睛,並指成劍,指影如蓮花般飛快摸過季閑珺的臉頰,聲音則捏成一束,不是老闆娘沙啞微憨的聲線,而是柔情得好似池中蓮花,曼妙得如同紗下胴體,若隱若現地展現出無窮魅力的嬌媚女音。
“今夜子時,城外湖邊,我以真面目待你,望良人也能以真面目待大娘我。”
接着不等季閑珺說什麼,沖他眨眨眼睛,轉身向著朝這邊兒頻頻投來視線的攤主走去。
模樣樸實憨厚的男人上身穿着麻布的褂子露出□□的臂膀,黝黑的皮膚下肌肉結實,面上是下層貧民在生活中磨礪出的粗糙,看起來不是多麼細心的人,但是卻願意記得妻子的生辰。
至於季閑珺為什麼知道今日是某人生辰,看一眼被放在灶台旁邊的草簍里不小心露出來的兩個雞蛋就知道了。
大城市裏還算到處能見到的雞蛋,在這種小城鎮可是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回的葷腥。像是攤主這樣的家境,會留下兩個放在草簍里不動而不是拿出去販賣,一看就知道是用來做長壽麵時壓碗底製造驚喜用的。
他想這點,那個偽裝成人家妻子的女人一定是不知道的
“不是誰都能讓原隨雲老老實實聽話的。”
季閑珺不緊不慢道:“我想我會是第一個。”
楚留香伸出大拇指。
“我非常想和你交個朋友,但是,咳,我可不可以認為,整件事中你只做出救下原隨雲這一項舉動?”言辭間不由變得鄭重。
原隨雲對他拐彎抹角的話嗤之以鼻。
季閑珺微微抬起下巴,沒理兩人間的那點兒小糾紛,矜持地點了下頭。
“可。”
楚留香的表情一下子輕鬆起來。
“既然如此,恕我託大,多說一句。季公子你最好還是遠離原隨雲,若被之後尋來的人誤會,縱使是看起來不染塵俗的您,怕是……怕是也會被江湖風浪波及。”
原隨雲聞言諷刺道:“原某何時成了他人避之不及的麻煩根源?楚留香,你大可直言,在下不介意道個明白。”
然而這一回回話的,居然是對這一路風波視而不見的季閑珺。
“不需要他說,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季閑珺淡淡說道。
原隨雲語塞,確實,打從上岸起,那些正義之士就沒少找上門來過,只不過全被原隨雲打敗了。
其實想想看,恐怕楚留香也是聽聞蝙蝠公子現身的傳聞方才急急趕來的。
想到這裏,原隨雲不由得瞥了楚留香一眼,這一眼裏的徵詢味道實在明顯,楚留香心裏雖然無奈,但還是點點頭。
“你們二人上岸不過三四日,但傳聞已有七八天,其間造成的時間差,正是我特意尋來的原因,本來……”他看向原隨雲,“我不認為你能活下來。”
原隨雲扯扯嘴角,臉色已然是不好了。
季閑珺道:“時間並不是問題,我們一路過來不是沒遇上過商船,原隨雲被注意到留下畫像什麼的,不無可能。”
尤其是一座冰島上唯二存在的兩個活人什麼的,很容易被當成出海遇仙的事迹記載下來。
楚留香不知內情,但略略考慮也知道原隨雲怕是用了其他法子迴轉的中原,對此他沒有多做糾纏,反之提起自己掛心的部分。
“對,所以我想知道這件事愈演愈烈的原因是什麼?是誰,對原隨雲從蝙蝠島上活下來這件事窮追不捨,念念不忘。”
季閑珺慢條斯理道:“怕是一個對原隨雲恨之入骨,嫉之入骨的傢伙。”
原隨雲聞言涼笑。
“在下一介不全之軀,值得人嫉恨的,怕也唯有與生俱來的地位,財富了。”
楚留香訝異道:“為什麼不說天賦?”
無爭山莊唯一的繼承人是個武學奇才這件事,可比任何俗物都來的有價值。
沒想到原隨雲涼涼說道:“有能力推動蝙蝠島上形勢的人,其能力不會弱於你,楚留香。”
楚留香稍一思考才弄懂原隨雲的意思,他詫異道:“難道當時已經有人對蝙蝠島動手了?”
“呵,不然呢?你以為我耗盡人力物力建造的蝙蝠島真如你所遇見的那般簡單?”原隨雲冷冷拂袖。
楚留香摸摸鼻樑,訕笑着移開視線。
這樣還簡單?你到底把那座島弄成什麼樣子了!
“說起來,”原隨雲沉吟道:“我本做好與你們戰鬥的準備,但是臨到關頭卻發現有其他勢力插手,不得不一心二用處理起島上暗樁,結果被對方抓住破綻,致使你們長驅直入,這也是我不得不與你們真身相見的主要原因。”
楚留香抽抽嘴角:“看來我在你眼裏勝之不武。”
原隨云:“並不。”
這次輪到楚留香驚訝了。
原隨雲看也不看他,猶自把玩着店家做工普通的茶杯,瓷器圓白溫潤的手感清晰地提醒他自己在認可自己的宿敵。
“無論怎樣,我敗在你手上,僅此而已。”
“呵。”
季閑珺笑了,讓本來急得團團轉的系統忍不住埋怨他。
[系統:眼瞅着那兩個人都要勾搭到一起了,你居然還有心思笑?]
季閑珺心情頗佳地回了他一句。
不需要本座出馬也能用愛感化世界,這不才是正確的套路嗎?
系統:是嗎?不是嗎?是嗎?不是嗎?季閑珺,金手指都阻止不了你罷工是吧??!
任由系統模擬出來的人形撒潑打滾,季閑珺無視眼前別人看不到的景象,嘴角悠然噙着笑意,然後在開口前一秒,系統便老老實實在他的視野之中消失了。
這就是默契。
其實它知道,一旦季閑珺準備做什麼,自己還沒輕沒重,撒潑耍賴,季閑珺不介意讓自己死一次醒醒腦子。
系統310抽抽鼻子:人生太艱難。
兩個人明明沒說什麼,但互相散發出的氛圍卻透出了一種莫名的味道,不再針鋒相對的楚留香與原隨雲紛紛收起四散的戾氣,場面一時和諧了起來。
季閑珺見狀,好脾氣地沖楚留香說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楚留香爽快回道:“沒了,我想問的就只有這些。”
“那麼換我來提問了,”季閑珺面對因他的話而嚴肅起來的楚留香,挑挑眉,說出了第一個問題。
“是誰告訴你我們在這裏的?”
楚留香一愣,沒有隱瞞地說道:“魚三俠,他近來在這邊港口打漁,說是看到過一個和原隨雲形貌相似的書生路過。”
季閑珺勾起嘴角。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會來這裏?”
雖然原隨雲,楚留香全都在此,但這裏只不過是長安附近土地上搭建的一個普通小鎮,說是城市都算是誇大,僅僅是數個小鎮稍微擴大一點兒的小城而已,談不上繁華,僅是靠近海岸,來往人多出一些。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地方,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又是怎樣追蹤到他們兩個人的消息的?
楚留香皺起眉頭,他也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地方了,下意識按照季閑珺所說的思考起來。
“……我……是從一位好友那兒聽說原隨雲未死一事,當時這個消息已經在江湖中傳的沸沸揚揚,他會多關注並非怪事,至於地點……也是那位好友將第一個地點提供給我的。”
“第一個?”原隨雲重複道,並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你難道是一路追過來的?”
楚留香睨他一眼,沒好氣道:“聽到你死而復生的傳聞,我怎麼可能坐得住。要知道你逝世的消息,還是由我傳回無爭山莊的。”
原隨雲同樣不怎麼開心,任誰聽說自己死了都不會有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