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狄公,元芳,如燕,溫開帶着大軍返回刺史府。
第二天,狄公,元芳和溫開來到了孫福的長史府。
狄公下了馬車,抬頭看看四周,皺起眉頭,道:“溫開,這長史府怎麼離銀庫這麼近?幾乎只有一街之隔?”
溫開道:“孫長史說,離銀庫近些好管理,執意建府於此。”
狄公微微一笑:“原來如此。”
李元芳突然道:“大人!你看”
狄公順着元芳所指看去,見府門裏面的草地上有一段極深的車轍印。
溫開道:“這似乎是裝運了很重的東西,否則不可能留下如此之深的車轍。”
狄公微微一笑,道:“溫開啊,你很有長進。元芳,我們進去。”
三人一路入府,在石板路旁斷斷續續發現了不少車轍印。
長史府的家奴將他們引入大廳。
孫福慌慌忙忙趕出來,鞠躬道:“狄閣老,李將軍和刺史大人駕到,卑職未曾遠迎,實在慚愧。”
狄公微笑道:“孫長史言重了,本閣聽說你勤勞公事,積勞成疾,這才特來探病。”
孫福道:“卑職不勝榮幸。閣老請坐,李將軍請坐,刺史大人請坐。”
狄公他們也不客氣,在椅中坐下。
孫福也在太師椅上坐下,道:“閣老請用茶。”
狄公端起茶碗,啜了一口,道:“好茶!”與李元芳對視一眼。
此時那片樹林中
秋蘭稟告道:“主人,弟兄們已經成功襲擊了分壇。可要攻擊總壇,人手還不夠。”
駱靈兒沉吟片刻,微笑道:“我自有辦法。”
長史府
狄公起身道:“既然孫長史身體已經大好,那本閣就告辭了。”
孫福拱手道:“恕不遠送。”
狄公,李元芳,溫開回到刺史府。
如燕迎上來,問道:“叔父,怎麼樣?”
狄公打趣道:“你怎麼不問元芳?”
如燕臉上一紅,嗔道:“叔父!”
狄公見一旁的元芳的臉色也頗不自然,哈哈大笑,道:“元芳,你和如燕說吧,啊?呵呵。”說著和溫開一起到大廳去了。
如燕道:“元芳,叔父他不說,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元芳微笑道:“那個孫長史啊還真是可愛!”
“可愛?”如燕睜大眼睛,不解問道。
元芳道:“是這樣的。”
【回憶】
狄公放下茶碗,問道:“孫長史的病沒有什麼大礙吧?”
孫福道:“多謝閣老關心,卑職所得只是普通感冒,現在已經好了。”
李元芳道:“孫長史的病好得真快。一般人得感冒,至少也要四五天才能痊癒,可孫長史不同,迅速得了感冒,然後迅速好掉。”
孫福臉現窘態,道:“李將軍開玩笑了。”
【回憶完】
如燕“咯咯”嬌笑,道:“這個孫長史是很可愛。”
李元芳問道:“小清怎麼樣了?”
如燕道:“和雲姑在一起。”
李元芳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和大人還有點事,你去陪陪小清吧!”
如燕點頭道:“好的。”
元芳快步向大廳走去,素青站在大廳門口,道:“李將軍,你過來一下。”
元芳微感奇怪,隨着她走了兩步。
素青道:“李將軍,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李元芳微笑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素青道:“我看得出來,雖然你什麼也不說,但你眉宇間總有一股憂鬱之氣。而且你很少笑。”
元芳凝視着她,越看越覺着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不知怎的,他對素青,感覺十分親切,似乎……
素青道:“李將軍,如果你不願說的話就算了。不過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你能放下你的心事,過得開開心心。去和狄大人說一說吧,悶在心裏會悶壞的。”說完,臉生紅暈,低頭離去。
元芳愣愣地站在當地。
狄公從大廳出來,道:“元芳!”
元芳回過神來,問道:“大人,有事嗎?”
狄公道:“今天晚上長史府肯定不會沒有動靜,今晚……”
元芳會意,道:“卑職明白。”
狄公剛一轉身,元芳道:“大人,卑職有件事想和您說。”
晚上長史府
李元芳悄悄潛入長史府中,今天他終於把悶在心裏二十多年的事告訴了狄公,素青說得有理,大人早就看出自己有心事,只是不便詢問,如今大人也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了。
大廳之中似乎有人在說什麼,李元芳“飛”到大廳的屋頂上,隱隱聽見孫福在和一個人說著什麼,待要細聽時,屋中之人卻已經出來了,一個是孫福,另一個瞧背影正是駱靈兒。
李元芳依稀聽見駱靈兒極低地說了一句“屋中之物十分重要,一定要看好。”孫福點頭稱是,將駱靈兒送出大門去。
李元芳心裏一動,縱下地去,輕輕來到廳中。
他剛踏進門檻,廳門自動關上了。
李元芳猛然醒悟:“不好!”
可已經來不及了,伴着淡淡的幽香,一股裊裊的紫煙飄了進來。
五味**煙的藥性何等厲害,李元芳只感到一陣暈眩,摔到在地,就此人事不醒。
廳門開處,駱靈兒站在門口:“抬走!”
而此時,狄公感到一陣劇烈的心驚肉跳。他敏銳地感覺出來,元芳出事了。可這種感覺很奇怪,直覺告訴他,那個人不會傷害元芳。
狄公站在廳中等待元芳回來,可一晚上過去了,仍然毫無消息。
元芳沒有回來,反倒是溫開來到他身邊。
溫開道:“恩師,不好了,孫長史昨天被人殺死在府里,死狀和司馬一模一樣。”
狄公吃了一驚:“快去現場!”
長史府
孫長史倒在地上,瞳孔睜大,臉色平和。
狄公驗看了他全身上下,的確沒有一處傷痕。
這回是曾泰在這個房間內找到了一枚胭脂會的腰帶扣。
狄公細細對比三個腰帶扣,一模一樣。
狄公道:“這個孫福便是胭脂會的畫聖。”
曾泰道:“恩師,學生認為此事乃是胭脂會所為,殺人滅口!”
狄公道:“這裏有幾個疑點。一,胭脂會為什麼要殺死他們潛伏卧底的畫聖?”
曾泰道:“想必是畫聖在我們面前露出了破綻,他們感覺出了危險。”
狄公道:“對孫福的懷疑只是推測沒有證據,他們下手滅口,反而會使我們懷疑。就算如你所說,那第二個疑點就出現了。據如燕所說,胭脂會每次行事之後都要銷毀現場的一切證據,可他們這次卻給我們留下了足以暴露身份的腰帶扣。如果只是一次也幾就罷了,可連接三次,次次如此,這難道不令人起疑嗎?”
曾泰想了一下,道:“恩師說得有理。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狄公笑了笑,道:“其實只要你換一種思路,此事便非常簡單。”
曾泰道:“恩師請講。”
狄公道:“胭脂會中有人在暗中相助我們,那些腰帶扣,是他們留下的。他們為了使我們查出孫福就是畫聖,便下手殺害了他,一方面幫助我們,另一方面也替自己除了一患。”
曾泰恍然大悟:“恩師您說是……”
狄公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可,恩師。”曾泰道,“如果他們能和我們合作,那擊破胭脂會就易如反掌了。可我們怎麼和他們聯繫呢?”
狄公微微一笑,道:“不用我們找他,他會找我們的。”
狄公曾泰與溫開與長史府回來已是深夜。
狄公回到房中,點燃蠟燭,剛剛關上門。
蠟燭竟然無風自滅,屋中漆黑一團。
狄公站在門邊,冷靜地掃視全室,然後轉身去開房門。
就在他的手要觸到房門的那一刻,蠟燭晃亮。
狄公轉過身,一個白衣少女坐在桌前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誰?”狄公迎着白衣少女冷峻的目光,分外平靜。
白衣少女沒有回答,反而不緊不慢地磨起墨來。
等墨磨好了,她才提筆在紙上寫道:“都說狄公推理如神,能以衣着氣質斷人身份,今日小女子正想見識一下。”
狄公微微一笑:“什麼推理如神,那過獎了。再說我老頭子是不是浪得虛名,也不是你一個年輕女子能評判得了的。”
白衣少女提筆寫道:“這應該算是巧言令色吧!”
狄公此時,不但不生氣,相反,他感覺很愉快。因為這一切,都和十幾年前的絳帳之夜如此驚人地相似!
狄公看了白衣少女一眼,道:“既然你一定要我老頭子猜你的身份,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白衣少女寫道:“請。”
狄公道:“坐姿隨意而自然,顯是江湖人物。輕紗蒙面卻又不敢開口說話,自是怕我聽出你的聲音。深夜行動卻穿白衣,一方面是對自己武功頗為自負,一方面卻是習慣使然。黑夜中你穿一身惹眼的白衣行動,卻並未被欽差衛隊發覺,一方面是輕功極高,另一方面卻是對欽差衛隊的佈防和刺史府的情況了如指掌。從你的眼神不難看出,你時常領袖群豪,叱詫風雲。那麼,一個武功極高的白衣少女,是我的熟人,又是一個領袖人物,她會是什麼人呢?”
說到這裏,狄公特意頓了一頓,道:“呵呵,素青,或許我該叫你駱靈兒。”
駱靈兒一驚離座,扯下面紗,道:“狄大人,靈兒心服口服。”
燭光映照下,那張面龐秀美絕倫,正是素青,不,現在是駱靈兒。
狄公冷笑幾聲,顯然這個結果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駱靈兒道:“素青就是駱靈兒,您猜對了。”
狄公道:“江湖之人,對男女之嫌瞧的極重。是什麼竟使你不顧男女之嫌,半夜跑到我房中呢?定是有大事要說了。請講吧。”
駱靈兒道:“狄大人,我要和你合作,擊破胭脂會總壇!”
“哦?”
駱靈兒道:“狄大人,你想。我知道胭脂會總壇所在卻沒有擊破它的實力,你有擊破它的實力卻不知總壇所在。據我所知,敏兒,不,如燕姑娘並不知總壇在何地。”
狄公冷笑道:“你我合作,我出兵,你引路,擊破胭脂會,兩全其美,豈不快哉?”
駱靈兒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狄公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合作?”
駱靈兒道:“第一,憑你想早日擊破胭脂會為民除害;第二,憑你的衛隊長在我手裏。”
狄公笑得高深莫測:“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與你合作,元芳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是吧?”駱靈兒一愕,但還是點點頭:“不錯!”
狄公淡淡一笑:“你不會傷害他的。”
“哦?為什麼?”
狄公道:“你怎麼會傷害自己的親哥哥?”
駱靈兒無奈地一笑,畢竟被人看透的滋味不好受。
狄公道:“昨夜,元芳對我說,十幾年前,他的妹妹李瑤菲被歹人搶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開始以為他說的是如燕,後來才想到是你。”
駱靈兒點點頭:“我就是李瑤菲!駱霜茗哪有什麼女兒,她至今還是處女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