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 生隨死殉
堂清原本的計劃很好的,如果沒有戚團團的介入,那麼,他將跟萬年前一樣名正言順,被天下正道所臣服。
然後,他將在往後的無數年裏擁着他的研究成果,那些淬鍊血脈和喂葯弄出來的最好的身體,不斷登上高峰,不能飛升也無所謂。
可戚團團把一切都給毀了,他的身體和神魂都受到了重創,而下一具身體還沒有着落,所以,他只能鋌而走險。
他不會輸的,戚團團還有個小崽子,她最疼愛的弟弟的妻子才剛剛懷孕,她喜歡和敬重的東西和人都太多,所以,他想摔碎這九州,她卻是拚死也要維護的。
而她一死,君九離自然接受不了,到時候,他的新身體也也有了。
雖然因為血脈不相承的原因會麻煩一些,但有戚團團已經馴服的鳳骨鳳魂做依託,再拿了戚團團那小崽子威脅戚雲,戚雲總會乖乖與他煉藥,為他調理身體,而這天下人,皆可為奴。
倘若輸了……
不。
一萬多年了,他從未輸過啊,不是嗎?
堂清垂眸看着腳下的芸芸眾生,看着他們驚慌失措,然後神色各異地看向了他們曾以為是定海神針的公主府,緩緩笑了。
而公主府內,彌炎慌張地沖向了戚團團:“走!我帶着你走!”
他不敢想像後續會是如何,但他不想讓她直面所有人都希望她去死的場面,人性善起來讓人震撼,但惡起來,同樣讓人不寒而慄,所以,他希望她能走,哪怕是暫時逃開也好。
戚團團抱着懷裏的小男孩兒,然後把自己靠進了君九離的懷裏:“小師叔,走不了了呀。”
君九離緊緊地擁着她和小男孩兒,眼尾全是潮紅。
五行靈珠引發的動蕩,不是任何人力能夠挽回的,即便是始作俑者的堂清,如果戚團團不肯,他也得跟着所有人一起死。
小湯圓的小臉兒綳得很緊,跟君九離相似的小臉兒上寫滿了慌張,卻在努力維護着鎮定。
戚團團憐惜地親了親他的臉頰:“小湯圓,娘親跟你和爹爹做一個捉迷藏的遊戲好不好?”
小湯圓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脖子,小嘴抿得很緊。
戚團團溫聲道:“這個遊戲一會兒就開始了,娘親會藏起來,然後小湯圓要努力吃飯,好好睡覺,聽爺爺奶奶叔叔舅舅還有姨姨們的話。
等小湯圓長大了,修鍊得比爹爹娘親還要厲害,就能找到娘親了。到時候,我們還一起吃陸九叔叔烤的串兒,吃奶奶們做的桂花糕。”
小湯圓死死地環戚團團的脖子,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娘親是騙子,大騙子”,然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哇哇大哭了起來。
他生來早慧,哪怕今年還小,卻已經懂了許多大人都還想不明白的事。
他知道,這個捉迷藏的結果,是他永遠也找不到他的娘親了。
他死死地箍着戚團團的脖子不肯鬆開,什麼都不說,只是放聲大哭。
戚團團再也忍不住紅了眼,她含淚掰開了小湯圓的手,狠心把孩子塞給了君九離。
君九離抱着她的手,也被她一點點掰開,強硬地按在了小湯圓的後背上。
戚團團眼中含着淚,嘴角卻是上揚的,她漾着君九離最喜歡的兩個小酒窩,甜甜地道:“我爭取早點被你們找到,如果找到我的時候,你們兩個過得不好,那,我就假裝不認識你們,再也不見你們了!”
君九離想要搖頭,卻被戚團團捧住了臉,踮起腳尖狠狠地親了親唇瓣,然後她張開手臂把君九離和小湯圓一起緊緊抱在懷裏,卻又在下一刻猛地鬆開了手,腳尖一點便飛向了高空。
君九離僵在了原地,他想立刻跟上去,但懷裏的小湯圓讓他猛地頓住了腳步。
君九離倏地看向了彌炎,把孩子猛地往他懷裏一塞。
小湯圓滿心惶恐,掙扎着叫着“爹爹娘親”,彌炎生怕摔了他,只能死死抱住,直到看到了戚雲,這才如蒙大赦地把小孩兒塞進了戚雲懷裏,然後緊追而去。
小湯圓哭都哭不出來了,倉皇擦着不斷溢出的眼淚,只會傻乎乎地看着空中。
那裏已經不見了戚團團和君九離的蹤影,天空壓得從所未有的低,似乎只要借用靈力飛起來,就能夠觸碰到那厚得擋住了所有光線的烏雲。
彌炎火紅色的衣裳在烈烈風中嘩嘩作響,他拚命地尋找着君九離和戚團團的影子,卻只看到了在黑暗中漸漸亮起的嫩綠色光芒。
“已經……已經開始了!”彌炎眼淚瞬間落下,滿心都是痛苦和慌張。
“哈哈哈!”唯有堂清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志得意滿,不出所料的得意和張狂。
忽然,三道光影如同利劍般劃破了黑沉沉的暗夜,一道斬向了堂清的頭顱,是洛幽,一道斬向了堂清的眼睛,是小火,還有一道,斬向了堂清的眉心,是君九離。
三道光芒之後,最後一道嫩綠夾雜着火紅的光芒,轟然擊中了堂清飄溢而出的神魂,牽引着無數雷霆,將他狂暴擊打成了碎片。
是,戚團團。
一道嬌小的人影從烏雲中跌落,火紅色的光羽輕輕托着她,直到君九離倉皇着過來,將那道人影緊緊抱在了懷裏。
少女的容顏依舊妍麗可愛,但卻已經了無生機。
她原本沒殷紅的眉心痣變成了淺淡的粉色,似乎隨時隨刻都可以徹底淡化至消失。
彌炎和洛幽沖了過來,臉色刷白:“神魂不在了!”
君九離緊緊地抱着戚團團,蒼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計劃成功了,堂清死了,現在,我該去找她了。”
他知道她為何如此決絕地來當填補五行的那一顆靈珠,因為她不願意眼睜睜看着小湯圓和其他至親去死。
同樣的,他也知道自己為何會答應她在他耳邊悄悄說的偷襲的計劃,因為,無論成功與否,他都要跟她一起,任何地方都不叫她落單。
當年她來的時候,他第一個觸碰到她。
如今她走的時候,也只叫他一個人跟隨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