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人前人後
檢驗真愛的時候到了“在想等會兒就抱着你的頭好還是抱着你的腰好。”白濘抿唇,字字僵硬。
卓景腳步一頓,倏爾笑開,“小公主今日踹我下池的勇氣哪兒去了?”
“喂狗了!”
白濘語氣沖的很,摟着他脖子的手卻是越來越用力。
“卓景!”
白濘又叫了一聲,此時兩人所在的位置已經里三岔路口十分近了,她甚至還能聞到西北風刮來的骨肉餿臭,果真住着許多的惡犬。
“想求饒?”
卓景唇角彎起,見她吃癟覺得心頭痛快。
“你的那些秘密,我都寫在紙上了。”出人意料的,白濘語氣裏帶上幾分笑意,“紙分十份,分別埋在宮中不同的十個地方,要是我不死倒是還好,若是我死了……。”
卓景臉上笑容倏的消失,這會兒該輪到白濘心頭暢快了。
“或許說,若是我死了倒不是最糟糕的,你還有機會去找那十封信,但若是你不敢殺了我,我偏偏傷了,卻沒死成!”
彎月入勾,被吹散的雲堪堪遮住,一地月色化成寂靜的黑,白濘的聲音顯然格外狠戾。
“那咱們就不死不休了!”
如同小獸無力的齜牙咧嘴,但伸爪時又着實撓到了他的痛處。
氣氛一瞬變得冷凝起來。
卓景怒極反笑,“那你推我到惡犬嘴旁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會不會同你不死不休?”
“那是你的選擇,我何須去想?”白濘反笑,但因為年紀尚小,笑聲不帶成熟女子的風情,反而帶出幾分天真來,“反正這是我的選擇,你要麼今天就弄死我,要麼,就把我送回去!”
弄死她不可能,畢竟要顧着洛皇后那邊,而且公主無緣無故死在外頭,正當皇帝是死的不成?
但是這麼輕輕鬆鬆的把她送回去,又不是卓景心頭所想。
想了想,他臉上倏爾揚起一抹笑來。
“如此看來,還是讓公主殿下永遠留在此處來的更好,那十封信,雖然找起來會有些難,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好儘力而為了。”
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已經帶着她來到了三岔路上。
那在暗處一雙雙兇殘的眼眸彷彿透着光,叫白濘一張臉控制不住的變得慘白,鼻尖揮之不去的是腐肉的氣息。
顯然這裏已經是它們的地盤。
但是卓景帶了許多的黑衣人,這些人手上都拿着刀劍火把,讓這些凶獸不敢輕易的上前來。
“既然剛剛公主殿下說的這般硬氣,如今也自己下去可好?”
白濘緊緊抿唇,看了卓景一眼。
少年所有的神色都藏在夜裏,叫人看不分明。
白濘雖然聰明,但是再聰明的人也不能對別人的心思十拿九穩。
說話硬氣怎麼了?
左右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聽着猛獸齜牙咧嘴的聲音,白濘此刻完全硬氣不起來。
“把她給我拉下來。”卓景來了興緻,叫了兩個人來。
只是當那兩個人去拉白濘的胳膊時,卓景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臉皮一下子蹦的死緊。
“六公主,請您鬆開!”
他覺着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勒斷了。
生死存亡時刻,白濘的潛能被無線激發,整個人都猖狂了不止一個段數。
“做夢呢吧卓大人。”
她冷笑一聲,鬆開一隻手,還沒等卓景透口氣,她又一把抓在了卓景的頭髮上。
卓景漂亮的眼角都因為頭髮的拉扯被弄的扭曲變形了,黑衣人盡職盡責的將白濘往下面拉,只是約拉卓景就越痛,旁邊也住了不少人家,不敢張揚聲音,只敢低聲又暴躁的喊道:“白濘!撒手!”
“你先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就撒手。”白濘眯了眯眼睛,兩隻腳死死的纏住卓景的小腹,完全不理解卓景其實只是想要逗逗她的心態,嘴巴一張,一口尖利的小牙已經將他的耳朵給包了進去。
卓景都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耳垂被她的虎牙抵住的刺痛感,和舌尖掃過耳廓帶起的微微癢意。
“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我咬掉你的耳朵。”
她聲音認真又狠戾,卓景被她又纏又抱,連舔帶咬的動作弄得心頭火氣,抱住她的腰就準備不管不顧的將她扯下來。
白濘也感覺到他的意圖,抓着他頭髮的手再用力了幾分。
‘咻’的一聲輕響。
隨後是在兩人腦袋盯上,猛然炸開的巨響和五色星辰般的亮色,如鮮花般盛放,灼灼妖華后消失,只是消失也只是短暫的,這一聲巨響之後帶起的是一連串的巨響。
無數的光點在兩人腦袋上炸開。
朵朵繁花,締造出的是新一年的盛世宏圖。
煙花炸了,那些惡犬被響聲驚動,嚇的夾緊自己的尾巴對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卓景揚起的手放下了,白濘鬆開拉扯着頭髮的手,兩人一齊愣住。
竟然忘記,今日儘是年末。
白日裏的宮宴都不曾讓他們記起這件事情,因為一個是失去了所有親人,另一個仿若沒有親人。
年該如何過?
不如不過!
再一聲又一聲的炸響里,白濘低頭,看見被天空映照的五光十色的卓景,還有他眼底那一份絢爛。
站在他們身旁的黑衣人有些手足無措。
這是繼續扒六公主呢?還是住手呢?
良久之後,在滿鼻子的硝煙味兒中,卓景嫌棄的開口,“難聞!”
白濘順暢的接上,“吵人!”
沒有所謂的新年快樂,但兩人都覺得,這個年,倒是過得比以往都利落些。
沈嬤嬤將她抱回宮中,自是忙裏忙外的在幫她找驅寒的東西。
白濘半躺在床上,兩隻手掩在被子底下。
捻在指尖的,是一根細細長長的銀針,剛剛趁沈嬤嬤不注意從旁順手拿來的。
沒有半分遲疑,藏在被子底下的一隻手捏住銀針,猛地在自己手背上扎了下去,算了一下距離,又隔了一指距離再扎了一針。
明顯感覺到有血珠滲出來,但白濘不僅沒忙着止血,還用力的捏了捏傷處。
那兩個小洞馬上就變得紅腫起來。
“公主,喝薑湯。”
沈嬤嬤端着瓷碗過來,白濘伸出手去接,手背上兩處紅腫就格外醒目了起來。
“公主,這是怎麼回事?”沈嬤嬤一把拉住白濘的手,眼中儘是墨色翻滾。
……
沈嬤嬤帶着緩過一口氣的白濘來到皇后的寢宮,正巧聽見裏頭懷帝飽含怒意的聲音。
“你從哪裏弄來的蛇?冬日裏宮中如何會有蛇?”
沈嬤嬤帶着白濘站在門外,腳步一頓,面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她蹲下來,對白濘說:“公主,等下把你的手露出來,尤其是在陛下面前,知道嗎?”
白濘點頭。
兩人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的就是白景跪在地上,圓乎乎的笑臉一片蒼白,而他身旁站着的是白林,滿臉焦急卻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