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阿爾法星國（下）
飛船平穩停靠在星港，風輕語跟着瑪姬走在了尤娜的前邊，剛一出港口，就看到荷娜早已帶了車隊在出口處候着了。
坐進外表看起來和地球上沒什麼兩樣，但實際已經靠AI駕駛的豪華車內，從車窗向外看去，再次登陸阿爾法星的風輕語，終於見到了瑪姬家花園以外的風景。
這裏並沒有科幻作品裏設想出的懸空建築，也沒有什麼奇形怪狀的交通工具，馬路兩邊看過去，一切都和地球上沒什麼差別，倒是給她添了幾分親切感。
只不過這裏的建築多半是歐式建築，一如她們的服裝多半是歐式禮服一樣；從街道上的店鋪分佈與往來行人來看，這裏人口稀薄，不知道是地理位置的原因，還是泉水乾涸導致的。
“你們星球的人，看起來和我們地球人也沒有多大差別啊，”風輕語收回目光，轉而問坐在自己對面的荷娜道，“我還以為街道上會有很多五顏六色頭髮的人呢，就好像二次元一樣。”
荷娜聞言，猶豫了片刻才道：“其實，發色是我們出身地位的象徵。”
“恩？”風輕語對此十分好奇。
“既然您接下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阿爾法星生活，有些關於星國的事也該提前跟您講清楚。既然路途遙遠，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給您詳細介紹一下。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這些事情？”
對於八卦，風輕語絲毫沒有猶豫：“當然。”
“這個要從大概六百年前說起了。在西格瑪星系裏，一開始是有五顆星球上是有人類長期居住的。這五顆星球分別是軍力強大的阿爾法星、金銀礦產資源豐富的宇普西龍星、建造業十分發達的蘭布達星、科技十分發達的伊普西龍星和娛樂業十分發達的德爾塔星。”
聽到這些星球的名字，文科出身的風輕語有些後悔沒學理科了，若是學了理科，對這些熟悉的希臘字母肯定對應記憶的快，現在自己聽完，就只能記得一個主星阿爾法。
所幸荷娜下一句話讓她稍稍寬了心：“原本五顆星球的領導人覺得各星球資源不均衡，為了西格瑪星系能不落後於其他星系，乾脆組成了一個聯邦國叫西格瑪合眾國。但是好景不長，由於各星關係親密程度不同，資源分配開始變得不均等，再加上過度依賴AI的伊普西龍星人出現了退化現象，一場星系內的大戰就爆發了。”
風輕語身體微微前傾，彷彿聽書一樣聽得津津有味——外星的星史對她來說，總歸還是太遙遠了。
“在這場大戰里，由於各種能源的濫用，戰敗方的蘭布達星、伊普西龍星以及德爾塔星徹底變成了死星；而勝利方的宇普西龍星的環境也開始漸漸惡化，在戰爭結束的第十年，西格瑪星系只剩下阿爾法星一顆適宜人類生存的星球。”
“宇普西龍”、“伊普西龍”聽得風輕語有些頭大，所以當她聽到荷娜說最後只有阿爾法星的時候，內心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努力去區分誰是誰了。
“三顆死星上的遺民不得不向阿爾法星臣服，而失去家園的宇普西龍星人也移民到了當初的合作夥伴阿爾法星上。阿爾法星當時的國王陛下接收了所有人，成立了阿爾法星國，並且按照各星來源嚴格劃分了階層。”荷娜說到這，語氣裏帶上了些難以掩飾的屈辱感，“黑髮和褐發的德爾塔星遺民是為三等民眾，墨綠髮和墨藍發的蘭布達星遺民是為二等民眾；銀髮和金髮的伊普西龍星遺民是為一等民眾。粉發和橙發的宇普西龍人是為貴族，紅髮的阿爾法星人是為王族。”
這似乎和地球上的人種歧視、國家歧視差不多？發色歧視？星球歧視？風輕語這麼想着，問道：“那這麼多年就沒人反抗過嗎？”
荷娜搖搖頭：“母星的毀滅導致我們三顆星球的人猶如浮萍，而且那一次的戰敗導致元氣大傷，可能需要數十年的休養生息。不過作為貴族的宇普西龍人漸漸不滿足於‘貴族’的身份，試圖與阿爾法星人爭奪王位，最後被滅了族。”
……看來現任國王愛滅人全星球的毛病還是家族遺傳的？難怪瑪姬也有這個潛質。風輕語心裏默默吐了個槽。
見風輕語不說話，荷娜以為是嚇着她了，忙道：“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自從伊笛絲陛下繼位以來，已經變得不是那麼喜歡戰爭了。”
“是嗎？”風輕語心道：別騙我，你的陛下之前還派人去貝塔星系侵略攻佔了一個星球！
荷娜聽她語氣，大概猜到了些內容，解釋道：“陛下和殿下現在即便是參與戰爭，也都是為了星國自保！當一個星球的滅亡是註定的，如果我們不先下手為強，那麼別的星球得到了它的資源，而我們就陷入了危險之中。”
“那你們怎麼就知道別人的星球滅亡是註定的呢？為什麼不能換個解決方法？用你們強大的軍力保住他們，跟他們建立和諧的合作關係豈不是更好的辦法？說白了，你們陛下還是一個自私的人！”
聽到風輕語的話，荷娜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直到風輕語都要以為她其實是睡著了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伊笛絲陛下其實人很好的，在她繼位以前，作為三等民眾的我們是不可能成為近衛隊隊長、軍團副團長的，是陛下消除了階級的歧視，靠實力選拔人才，才讓我跟尤娜有了一個新的未來。”
“她是消除了對你們的歧視，你記她的好是應該的；可你有沒有想過，被你們侵略的星球住民，被你們強行定義成‘註定要毀滅’的星球住民，她們其實也是活在你們的歧視中！”
風輕語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震得荷娜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臨下車的時候，荷娜才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或許，你是對的。”
對於瑪姬的住宅，風輕語上次來是被當做人質押進來的，這次卻是大大方方被請進來的，心情不一樣，連帶着看進眼裏的景色也變得不一樣了，院子裏那些深色的花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壓抑了。
瑪姬的住宅佔地面積十分寬廣，來過一次的風輕語也只見過小片區域。這次剛被管家拉着介紹完了主要區域，風輕語就覺得自己已經體力不支了。
“我覺得經歷過長途跋涉的我，比起了解這個地方，更需要休息。”
大概是荷娜提前吩咐過了，管家對風輕語幾乎是有求必應，聽到她這麼說，乾脆利落地帶着她去了之前給她住過的客房。
看到那個熟悉的門，風輕語又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屋子的粉絲，一時間有些頭大：“能給我換個房間嗎？”
“您或許可以先看一下再做決定。”管家說著推開了房門。
只見裏面所有粉色的東西都被撤走了，換成了風輕語家裏卧室用的米色配色，就連一些物品的擺放，都是按她卧室的模樣來擺的。
意識到自己終於是被重視、被尊重了的風輕語，覺得身上的疲勞已經消減了一半，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替我謝謝荷娜。”
“祝您有個輕鬆的休息時光。”管家沖她點點頭，退了出去，順道替她帶上了門。
風輕語走到大衣櫃前，用力拉開推拉門，只見裏面不僅擺放了十幾條禮服類的長裙，也擺放了十幾套不同厚度的簡裝，基本是按照她曾經穿過的樣式製作的。
沙發旁原本空空的茶几上也擺了花瓶，花瓶里插着的應該是花園裏摘回來的鮮花，窗戶開着，一陣微風吹進來，帶着花香，沁人心脾。
風輕語簡單的淋浴過後，換了絲綢睡衣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頓時有一種進入豪門，成了被萬千寵愛包圍的富家小姐的錯覺。
原來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麼舒適的嗎？萬一在這裏住習慣了，把自己嬌慣壞了，回到地球反而不適應了怎麼辦？安逸使人墮落果然是真的，這樣不好，還是要聽取祖宗的經驗，“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腦內進行了無數種設想之後，風輕語眼皮越來越沉，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睡過去前，她的最後一個念頭是：老人說得對，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提防糖衣炮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