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4 突變
傍晚時分,橙紅色的晚霞於天邊匯聚,與深藍的海洋相接,宛如正在燃燒的火焰,漫無邊際的蜿蜒開來。
沈沉透過乾淨的落地窗望着那一輪落日,眉頭微微皺起。
這游輪行駛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些……
按理說,應該在兩個小時前就抵達沙亞島了才是。
他垂眸看了一眼腕間的手錶,時針剛好指向了六。
“呲——!”
一道水突然直直的打在了沈沉的臉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完蛋了小魚崽子!”步桓拿著兒童塑料水槍,對着坐在水漬里的小人魚就是一通狂噴。
此時,本整潔的房間早就亂七八糟,柔軟的大床被水浸濕,甚至都能擰出水來,地上就更別說了,放幾條魚都能在裏面愉快的游。
可謂是人間慘案。
沈沉抹了把臉。
人魚幼崽尾巴一掃,幾道水柱準確無誤的打向了步桓,淋了對方一腦袋。
所以是該說步桓沒心沒肺,還是該說他無所畏懼呢……
就在這時,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您好,晚餐服務。”
“誒?沈沉你叫了餐飲服務?”步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鞋也不穿就啪嗒啪嗒的向門口跑去。
“等下,我沒……”沈沉抱住竄入他懷裏的人魚幼崽也向門口走去,但他話還沒說完步桓就一把把門拉開了。
危險——!
沈沉瞳孔微縮,單手抱着人魚猛的將對步桓到了自己的左後方,一顆子彈迅猛的擦着他的臉頰掠過,嘭的打在了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碎裂開來!
步桓下意識的扯住了沈沉的手腕,驚恐的望向了門口執槍的男人。
“呀,反應的還挺快。”臉上帶有刀疤的男人笑意未及眼底,聲音粗噶着,“該讚歎一下溫顏毓調.教的好嗎?”
沈沉沒等男人話說完抬腿就狠狠踹向了對方執槍的手腕,槍支落地的那一瞬間步桓迅速的彎腰將其撿起,動作熟練的上膛對準了敵方,驚慌失措的縮在沈沉背後結結巴巴道:“我,我很害怕的!別過來!”
說完,他便對着男人的眉心“嘭”的就是一槍。
沈沉:“……”
但出人意料的是,男人的速度非常之快的躲過了這一發子彈,讓沈沉驚愕了一瞬。
按理說,這麼近的距離是不可能躲過的才是,但偏偏……
“嘖。”刀疤男眼神陰鷙着從腰間拔出了一柄刀,直接抬腕向他們刺去,“不好意思,老闆讓我來帶你們走一趟,且……生死不論。”
沈沉扯過步桓的手腕躲過對方的攻擊,邁開長腿撞開男人後向外跑去。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走廊里,大廳里全都亂了套,女人的尖叫聲與槍聲混合,血腥味在這華麗的游輪中緩緩浮動,水晶燈碎的四分五裂,打在暗紅色的地毯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男人卻並沒有去追他們,只是嗤笑一聲望着兩人跑離的背影,鋒利的短刀在指間流暢的挽了個刀花,低啞着嗓音:“那就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吧。”
……
“所,所以我們有槍為什麼還要跑?”步桓大口喘着氣躲過掉落下來的玻璃燈,和沈沉一起躲在了一個死角處。
“不止他一個人,我們沒有勝算。”沈沉低聲道,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抱,抱……”軟軟的聲音從步桓懷裏傳來。
步桓低頭嘟囔:“我不是抱着呢嗎?”
“不要你,要爸爸。”人魚幼崽伸長了手臂,幾縷銀白色的長發調皮的落在了眼前,襯的那雙藍眼睛顯得愈發澄澈。
沈沉抱過人魚順手撲棱了一下他的腦袋,抬眼看着步桓沉聲道:“我們得去找二叔他們,現在的情況……”
“怎麼樣?”步桓緊張的搓了搓手,眼底浮現出些許的恐慌。
“我也不清楚。”沈沉淡淡道,目光落在了遠處那些執槍的黑衣男人身上。
這些人都是從哪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游輪上的客人任何一個放在外面都是有權有勢的人物,不怕一旦他們有機會逃出去從而發起瘋狂的報復么?
還是說……
對方根本沒有給他們逃出去的機會。
海上,游輪,一直沒有抵達沙亞島……
沈沉的大腦迅速整理着信息,又問:“你來我這之前,二叔他們在哪裏?”
“一樓的貴賓室……”步桓握緊了手.槍,擔憂的看着沈沉,“他們不會有什麼事吧?”
這時,人魚幼崽已經自顧自的爬上了沈沉的左肩,但發現自己似乎還是有點大,於是他又變小了很多,尾巴一掃美滋滋的坐在了上面。
沈沉沒有管他,只是抬手扯開襯衣的前兩顆紐扣露出性感的鎖骨,又將袖子挽到肘部,隨口道:“我們都沒有什麼事,更何況是他們。”
步桓瞠目結舌的看着巴掌大小的人魚,神情恍惚:“不是說建國之後不能成精的嗎……”
“是嗎?”沈沉轉身望向走廊,視線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停頓了一下,低聲道:“跟緊我。”
話落,他便率先走了出去。
這一路上可謂是驚險刺激的很,步桓從沒想過沈沉的身手竟會這麼好,好到讓他覺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瞎幾把演出來的。
但空氣中不斷響起的槍聲和倉皇出逃,臉上帶血的客人卻時時刻刻提醒着他,這不是演戲,而是現實。
二十多分鐘后,他們終於艱難的來到了滿目狼藉的一樓。
此時,很多客人都躲在了包廂或者是客房裏,因此大廳只有一些被不幸中彈而死的人和半死不活快要去死的人,再者,就是那些黑衣黑褲拿着槍的男人了。
沈沉和步桓蹲在一個拐角處低聲交談着。
“這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來了……”步桓扯着沈沉的衣角小聲嘟囔,隨即他一拍大腿,腦中靈光乍現,道:“話說咱們為什麼不發短訊或者打電話給阿毓他們,嗨呀真笨。”
說著,他便從褲兜里拿出了手機。
沈沉餘光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因為沒有信號。”
步桓鼓起了腮幫子,默默的又把手機塞回了褲兜。
而這個時候,本安靜坐在沈沉左肩的小人魚哼哧哼哧的爬到了他的發頂,尾巴輕輕搭在了對方的右耳上,傳來了些許的涼意。
沈沉攤開掌心放到了眼前,輕聲道:“下來。”
於是,小小的人魚揪着他的兩撮頭髮聽話的滑到了沈沉的手掌,笑容燦爛的在他眉心啾了一口。
沈沉垂眸用食指輕撫了下人魚順滑的長發,便將其放進了左胸口處的襯衣口袋裏。
步桓目光詭異的看完了他們的互動,不知為何有些蛋疼。
而這個時候,一位身着暗紅色長裙的女人被幾個黑衣人簇擁着走進了大廳,黑色的細高跟在大理石地面落下了清脆的聲響,讓人看着就很想把那個跟給折了。
“溫顏毓呢?”白杓允點燃一根女士香煙銜到了唇邊,眼尾上挑,流露出風情萬種的韻味。
“在貴賓室里,按照您的吩咐,我們並沒有進去打擾。”其中一名黑衣人恭敬的回道。
聽此,白杓允勾起唇角,徑直走上前拉開了房門。
此時,貴賓室里只有溫顏毓一個人,他背對着白杓允眺望着蔚藍的海面,嗓音低啞:“我很好奇,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聞言,白杓允從背後擁住了他,用那飽滿的胸曖昧的蹭了下,唇不斷貼近對方的臉頰:“當然是為了你。”
溫顏毓眸色微冷,笑意涼薄,他抬起一根手指抵住女人的唇,淡漠道:“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榮幸。”
“顏毓……”白杓允吐氣如蘭,眼中緩緩浮現出熾熱的愛.欲與瘋狂,低喃道:“我們一起,打造一個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商業帝國好不好?”
“你看,我把那些人都控制住了,我做的是不是很棒?”
……
躲在暗處的步桓幾乎要把沈沉的衣角揉爛,他死死的盯着貴賓室里的兩人,咬牙切齒道:“我的刀呢?”
沈沉默然了片刻,道:“你有槍。”
……
白杓允輕舔了一口溫顏毓的手指,笑容嫵媚的低聲道:“其實我很嫉妒那位步家的小公子。”
“你那麼寵他,眼裏心裏全是他……”
“我真是嫉妒的快要死掉了。”
“那麼,是不是他消失了,你就會看到我了呢?”
溫顏毓將手塞進了褲子口袋裏緩緩摩挲着手機,輕聲道:“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呵,我才不信。”白杓允鬆開了手退後幾步,白色的煙圈在指尖飄散,她勾唇笑着,眼底晦澀難辨,對外面揚聲道:“去,把他們帶過來。”
正當沈沉思考白杓允這句話的意思時,槍支的上膛聲猛然在腦後響起。
“兩位少爺,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沈沉面無表情的站起了身子,而步桓則攥緊了對方襯衣的衣角。
——他要幹掉那個女蛇精!
——一槍爆頭永不再見!
——她沒有以後了!
但就在這時,本安分趴在沈沉襯衣口袋裏的人魚,湛藍色的瞳仁流露出了些許的疑惑,他將手覆在沈沉的左胸口處,感受着對方強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熾熱而又鮮活。
——為什麼……
——要這樣受制於人呢?
……
阻礙自己的,清除就可以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