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嫦娥床前
病床上的王姬瑤感覺到了自己生命在流逝。
光陰未老，韶華卻盡！
一隻圈養的小白兔慢慢地跳到了王姬瑤的床邊，王姬瑤伸出枯瘦的手臂來輕輕地撫摸着小白兔道：“大哥和父親已經不來看我了。估計我是沒救了。”
語調清冷，憂傷的情緒，但是王姬瑤的臉上卻始終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隨後沒多久，王姬瑤便又昏睡過去。
門外駐足良久的王家家主王豐看着最寵愛的女兒如此這般，頓時老淚縱橫：“不是大哥和父親不想見你，實在無顏見你。血參丸沒了，女兒你的病已經沒有了希望啊！”
王武重傷回府，隨即加強了整個王家府宅的戒備。
“大公子，門外有一個名叫朱信的人求見。”有下人回報。
“朱信？”王武聽了顧不得傷重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
朱信被迎了進來，見到床榻上的王武。
“朱兄弟能活着回來，真是太好了。”王武說道，“那邱彪如何？”
朱信說道：“這個不清楚。我也是僥倖逃了出來。不過我逃出來的時候，聽到那邱彪又跟別的人廝殺起來。”
“別的人？還有其他人？”王武聽了震驚無比，他的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邱彪和那黑衣人的死很快就會被發現，朱信搞不清這兩人的關係，只得胡亂編造。
“哦，好了。多謝朱兄弟。以後在神拳門，你就是我王武的兄弟。”王武鄭重地說道。
朱信聽了不置可否，他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心中不禁腹誹起來：“這傢伙，莫不是忘了當初嫁妹的承諾了吧！”
朱信從前就好美色，這萬載都是如此。如今重新開始，依然心中如故。
朱信覺得有必要提醒着這個王武一下，便道：“王師兄，你那妹妹？”
王武一聽頓時想起昨晚的承諾。自己的妹妹都這個樣子了，這朱信還要娶？再說自己的妹妹她自己可願意？王武一時間躊躇不已。
“朱兄弟，實話說了吧。我妹妹王姬瑤身患重病，眼見不能活。再說了，此時的樣貌恐怕不似從前，我勸王兄弟此事還是作罷吧。”王武說道。
朱信聞言心中有些生氣。好你個王武，不想讓你妹妹嫁給我，用得着找這麼理由搪塞嘛？真是可惡！
朱信面帶慍怒道：“我不嫌棄。”
王武見狀知道朱信不信，想了想只好說道：“朱兄弟，此事我來安排，只要你不後悔！”
王武和父親王豐商量，本以為父親會不同意。沒想到父親一口就答應了。
王豐只是覺得自己的女兒太過孤苦，只盼女兒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有心愛的人相伴就行了。
王武覺得有些不妥，隨後兩人商量，讓朱信在王姬瑤閨房外先看上一眼。
病榻上的王姬瑤早已經沒了往昔那副驚人貌美的樣子，眼窩有些深塌，秀髮因為好久沒有梳妝已經散亂無狀，臉色蒼白，只是雙眼依舊清冷婉絕。
只見王姬瑤輕輕地伸出瘦弱的手來將床頭的那隻小白兔撫摸了一下。
朱信駐足在王姬瑤的閨房外驚呆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讓朱信無法自抑。
朱信忍不住推開房門，慢慢走近王姬瑤的床邊，輕輕地問道：“嫄娥？是你嗎？”
王姬瑤十分詫異地盯着眼前這個陌生人，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感到害怕。
呵，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陌生人。王姬瑤自嘲道。
不過王姬瑤從眼前這個陌生人的眼裏看到了溫情，那眼神中還帶着思戀很久忽然重逢的喜悅。
“嫄娥是誰？我不是的！”王姬瑤忍不住說道。
“不是？真像，眼神，神情，那副萬事清冷的模樣！還有你手邊的那隻白兔！”朱信說道。
隨後朱信沉默了片刻又自言自語道：“這世間事情誰又能知曉，或許你就是她，只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眼前的是不是嫄娥？朱信想起了當年在月宮初見她的情形。眾人皆喚她嫦娥，唯獨朱信叫她嫄娥。
那時候的她只是輕輕緊蹙了一下眉頭，隨後便輕啟朱唇道了一聲，不要隨便這麼叫她嫄娥，這是她的閨名。
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居然還回頭衝著朱信一笑。
朱信安靜地在王姬瑤的床邊坐了下來，撫摸着她那枯黃色的透頭髮。
“你這是怎麼了？”朱信問道。
王姬瑤沒有回答他，她看到朱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中覺得很溫暖。王姬瑤輕輕地問道：“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王武沒想到這個朱信推門進了妹妹的閨房，似乎兩人還相談甚歡。王家家主王豐此刻已經決定了，要是這個朱信願意在女兒最後的時候陪伴她的話，任何條件都答應朱信。
“血虧！怎會如此？”朱信像是見鬼了似的。
“我們不說這個好嗎？最後的日子陪陪我！”王姬瑤哀求道。
朱信默然。
當天晚上，朱信默默地陪伴着王姬瑤，彷彿一個男人在認真專情地守候着一個他一生相愛的女人。
次日清晨，看着熟睡的王姬瑤，朱信離開的閨房。
王管家因為受到家主的吩咐，要到小姐閨房處為客人提供清水和早飯，早早就來到這處院落守候了。
當他看到朱信從小姐閨房裏走出的時候，初時還沒有多詫異。但看清了朱信的相貌的時候，嚇得連退了好幾步，差點癱瘓。
怎麼是他！那個殺人不眨眼殘忍無比的惡魔！王管家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當時朱信殺人的樣子。
血虧！朱信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王姬瑤居然也是血虧之症。
朱信還記得當年嫄娥在月宮的情形。
那月宮彷彿是放逐之地，灰暗的地磚，冰冷僵硬的枯枝斷木，終日不見太陽，有的只是那冰冷寂靜的冷月。偌大的月宮只有臉色蒼白的她，以及一隻不知神仙為何物的傻兔。
嫄娥也是血虧之症，臉色永遠蒼白，永遠無法離開那個冰冷的月宮。
有次朱信偷入赤炎之地盜取赤龍炎血，然後悄悄地將這赤龍炎血送到月宮，逼着流着淚的嫄娥喝了下去。
本以為能夠治療嫄娥的血虧之症，誰能想到竟然還是無效。為此驚動了赤炎之地的龍仙，青帝將朱信貶下凡間以示懲罰。
可恨的是這赤炎龍仙亦竟然污衊嫄娥的清譽，青帝大怒，封閉了月宮，並賜名寒宮，讓清霜仙女以無盡的寒意永罩月宮，讓整個月宮充滿寒意再也沒有一絲溫暖。而朱信因為在神仙中長相太過俊逸，青帝惡之，遂將豬妖之身賜予朱信，讓朱信永為豬身，永遠醜陋。
這是朱信心中永遠的恨，以至於後來，暗自想過不少方法報復那赤炎龍仙和青帝。但最後還是因為實力不夠這才隱忍下來。
好在後來遇到了三藏法師，這才將自己的修行繼續下去。
如今又遇到了血虧之症。凡人的血虧之症倒是很好解決，飲入純陽至剛之人的鮮血便可以治療此症。
別人或許不行，但朱信的血液絕對行。
生命的最後時刻能遇到他，或許死也無憾了。王姬瑤不知道嫄娥是誰，不過能看到朱信坐在身邊不嫌棄自己樣貌的衰變，王姬瑤覺得很幸福。
今天他又來了，並說一定會治療好自己。王姬瑤笑了笑，扭過頭去，忽然她發現自己冰冷的臉上居然掛上了眼淚。王姬瑤第一次妄想自己能夠不死。因為他還沒有看到自己最漂亮的模樣呢。
讓王姬瑤沒想到的是，忽然他變得十分粗魯起來，強行將一股滾熱的紅色血腥的液體灌倒在了王姬瑤嘴裏。
王姬瑤狠命地嗆了兩聲，她忍着痛楚依然微笑地看着朱信，然後喝了下去。
如此，一天，兩天，三天……
王姬瑤不知道朱哥哥為什麼忽然瘦弱下去，眼窩塌陷下去，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神拳門的人必須要走了。王武傷勢平穩下來，不過他的內心一點都不平穩。
那晚之後，蒼劍派死了個邱彪和一個執事。這事情鬧得很大，高層都驚動了。
原來以為是普通的一次兩派新收弟子之間的不服和較量，最終以蒼劍派死了兩個高手作為結局。蒼劍派高層憤怒了，神拳門受到了不小壓力。
趙淮恨絕了王武，他沒想到王武借幾個新收力士會就能將局面鬧的一發不可收拾。這個鍋他含淚也要背上，神拳門的高層已經傳令趙淮，立即帶新收弟子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