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新中國的陽光下
儘管周璇多災多難,但新中國和人民政府卻對她始終非常關心。周璇的兒子周民成年後,也一貫持這種看法。
據我們了解,事情也確實如此。
可以說,1950年7月,周璇是在新中國的召喚下,從香港返回上海的。她一回到上海,有關部門就開始籌劃讓她拍電影上銀幕,並特意請名家為她作詞譜曲,希望她能在新中國的文藝舞台上,重放異彩。儘管她的思想上還有疑慮,但腳已經踩在新社會的土地上了。
1951年拍攝的電影《和平鴿》讓她擔任主角,並請她主唱插曲,便是一個最好的例證。
至於,周璇在《和平鴿》的攝製過程中,出於個人和環境的種種因素,精神失常了,那是由於另一個較為複雜的歷史原因所致。前面已經分析到了。
她犯病後,可以說,從領導到整個上海影劇界都被牽動了。他們興師動眾,委派專人替她照料小孩,為她請了上海最好的精神病專家粟宗華為她進行治療,使用了最昂貴的從英國進口的藥物,安排她住進高級的虹橋療養院,還送她到北京去治療了一年多,又一次次派人來處理她的生活瑣事,甚至成立了專門“小組”替她理財。
這種禮遇,可以說,在全國文藝界人士中絕無僅有的。
周璇從1951年8月精神錯亂,到1957年9月病故,這6年裏,病情時好時壞。當她病情稍微穩定的時候,當時的戲劇電影協會和有關部門的領導,總是作出安排,讓黃宗英帶着她的兒子周民到醫院探望她,讓她內心得到一些安慰,以配合她的康復治療。
同時,他們還多次安排劉瓊、韓非帶她外出到紅房子法式西餐館吃西餐、到“德大”、“凱司令”喝咖啡。又讓醫生、護士陪她乘小車逛街兜風、到淮海路上高檔的美容廳“紅玫瑰”去燙髮等等。可謂細心周到、無微不至。
可以不帶絲毫偏見地說,周璇患病期間,新中國燦爛、溫暖的陽光始終沐浴着她。
最近某地出版的一部有關周璇的書中提出,當時上海文藝界個別人(點到了黃宗英、黃晨、吳茵、白楊、張立德、呂復等人的姓名)有意阻撓周璇的次子與周璇接觸等等之類的問題。有必要指出,這不是什麼個人恩怨問題,而是當時的政府部門採取的合理和必要的措施,目的是為了保護周璇的聲譽和避免她精神上再次受到唐棣的傷害。政府的措施是針對唐棣的,而且周璇本人並沒有對任何人提到過這個次子。
1957年5、6月間,當周璇的病有了一些起色、即將康復的時候,政府和關心周璇的各界人士,都很高興。
當時的《解放日報》、《文匯報》、《新民晚報》等報刊對周璇的一舉一動都作了報道,比如,周璇與記者對話,周璇在醫院的草坪上打羽毛球,周璇在南京路上的飯店裏吃飯,周璇到白楊、趙丹、黃晨、陳歌辛家作客。
當時記者是這樣報道的:“在黃晨家裏,周璇的臉上洋溢着愉快的淺笑。看來她真是已恢復了健康。不久前新燙的頭髮非常整齊平貼,豐滿的面頰發出薔薇色的光澤。她的服裝也很雅緻整潔,白底黑色小方格的上裝,襯着白底淺藍格子的襯衫,淺灰舍味呢褲子,白襪,黑皮鞋。……她竟是那樣平靜、安祥,在鋼琴伴奏下唱了起來。在一曲終了之後,她與為她伴奏的同志緊緊地握了手,輕輕地說:‘謝謝!’。”
在陳歌辛的家裏,周璇見到了多年不見的鋼琴,她坐到鋼琴邊,輕鬆地彈奏了一首戈賽克的《加伏特舞曲》。陳歌辛聽了喜形於色,決定為周璇作一首曲子《枯木逢春》。
報上還刊登了周璇坐在沙發上看上影畫報的照片,電台也把周璇的一系列活動作為重要的文藝訊息播發了消息,並且播放了周璇演唱的《四季歌》。
海內外喜愛周璇的聽眾和觀眾也紛紛來信來電,寄來錢款、各種禮物和藥品,表達對周璇的萬般關切。在醫院裏,她還接待了泰國、菲律賓、馬來亞、印尼等國來訪的朋友。有一次泰國皇家歌舞團來上海訪問演出,她應邀前往觀看,演出結束后,她還到後台與泰國皇室成員親切交談,共敘友情。
報上又及時刊登了周璇致廣大觀眾的一封公開信,她在信中說:“親愛的觀眾:我的病已經好了,快要出院了,就快要工作了。我一定在黨的培養下,好好拍電影,感謝觀眾們對我的熱愛和關懷。”
《上影畫報》也刊載了周璇致《上影畫報》讀者的一封信:“我已經快好了,我很快就要在銀幕上和觀眾見面了,謝謝觀眾們對我的關懷,再見吧,祝你們健康。”
中央新聞紀錄片廠專程從北京趕到上海,在虹橋療養院,在趙丹、黃宗英的家裏等處,拍攝了有關周璇康復后的系列活動,有周璇和她的兒子周民在一起的鏡頭,有周璇彈鋼琴、唱歌,和文藝界的老朋友們歡樂相聚的場面。
消息傳到北京,作為主管電影工作的文化部長副部長的夏衍即給她發了慰問電報。
周璇也給夏衍回了信,她在信中是這樣寫的:“接到您5月25日給我的電報非常感激,我現在情況很好,就快出院了,出院以後希望在您的領導下繼續為電影事業工作,更好地為人民服務。”她已經知道要為人民服務了。
由此看來,1957年夏天,周璇的心頭充滿了陽光和鮮花。她也漸漸開始適應新中國的社會和政治生活了。當時的記者這樣寫道:“我們(和周璇)手挽着手,步出療養院,欣賞郊區春色。在小木橋上,俯視潺潺溪水,又眺望遠處的花房,無限美好的生活,在期待着她。”事情也完全有可能朝着這個方向發展。
所有這一切,正像她兒子周民反覆強調的:黨和人民政府對她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