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
“我從小就個毛病,一遇到壓力就想咬東西,當時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枚硬幣,就下意識的拿起硬幣放進了嘴裏。我一邊咬着硬幣,一邊胡思亂想。我記得當時我的想法是繼續幹下去,如果房子賠進去,就乾脆回鄉下老家。後來你猜怎麼樣?”肖樂天道:“你發現自己回到了自己的鄉下老家。”那人點頭道:“沒錯。我還以為自己是做夢,一直到我媽聽到動靜,從裏屋出來,我才知道不是夢。後來幾經嘗試,才發現是硬幣的緣故。當時我也是欣喜若狂,心說,只要這枚硬幣,錢就不是問題。後來我就用硬幣的瞬移功能,弄了些錢,撐了下去。堅持了三個月之後,終於有了起色,後來又開了另外兩家。”肖樂天點點頭,他說的輕描淡寫,其實兩個人都清楚,他所用的手段和肖樂天對金老闆做的大概沒什麼區別。那人繼續道:“我那時的想法,應該和你現在的想法差不多,除了能夠瞬移和不可損壞之外,並沒想到硬幣還有其他的特徵。後來因為那幫人來搶硬幣,導致我老婆重傷住院,我在醫院照顧他時候,遇到了在我之前持有硬幣的那個人,就是那天遭遇車禍的人。”
“我根本不知道那枚硬幣原來是他的,當時有那麼多人圍觀車禍,我以為是誰不小心掉的,是他先把我認出來的。說來也巧,我老婆和他受的都是外傷,都在同一個科室治療,他的病房和我老婆的病房挨着。當時我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考慮那些黑衣人的事。他從旁邊經過的時候把我認了出來,他當時說的第一句話,和你剛才跟我說的一樣:‘你還記得我嗎?’我當時沒心情圍觀車禍,根本沒看到他,對他毫無印象,直到他自我介紹之後,我才知道硬幣原來是他的。而他那天的車禍,其實是在逃避黑衣人追殺的時候造成的。我當時的想法跟你差不多,也怕他跟我搶硬幣。後來,我們倆到醫院的花園裏聊了聊,說的那些話,大概和現在我們說的差不多。當時他就說,他一直盼着跟我見面,同時還跟我說,如果我失去硬幣,在一段時間之後,一定會遇到新硬幣的持有者。他囑咐我要把硬幣的一些特徵跟這個人說一下,就彷彿是一某種儀式,之後,我就算是徹底與硬幣無關了。我當時也不怎麼相信,直到我把你認出來之後,才完全相信。”
肖樂天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也不會一直持有這枚硬幣了?”這時兩人已經忘了關於惡魔誘餌的爭辯。那人點頭道:“恐怕是這樣。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呢?如果你不再持有這枚硬幣,厄運也會跟着離你而去。”肖樂天點點頭,臉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那人看了出來,說道:“我當初也很害怕會失去那枚硬幣,可是後來隨着我最喜歡的小兒子去世,我又想把那枚硬幣丟掉,可每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心裏面有會立刻冒出另一個貪婪的念頭,又讓我捨不得放棄那枚硬幣。那些日子裏,這種矛盾的想法日夜糾纏着我,連覺都睡不着。後來我想出了一個自欺欺人的辦法:把那枚硬幣裝進盒子裏,永遠不再使用。我想,如果我始終不用,應該不會再有人死去了。可能正是因為我不再使用了,才導致我失去了那枚硬幣。”雖然硬幣已經不在他的手裏,但那人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中依然透露出嚮往的神情。
肖樂天問:“剛才你說你那天種了暗算?是不是那幫黑衣人?”那人搖頭道:“應該不是,那人沒穿黑西裝,而且也沒有同伴。”肖樂天很意外:“不是?那是什麼人?”那人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跟你我一樣,是個不屬於任何組織的普通人吧。不過,那人手裏也有一件物品,一個鈴鐺。對了,你有沒有注意到,物品之間是有共鳴的。”肖樂天道:“共鳴?什麼共鳴?”那人道:“當兩件物品互相接近的時候,如果你仔細聽的話,你就會聽到一種絲絲的聲音,就好像電線發出的電流聲,也有點像電視屏幕變成雪花點時發出的聲音,不過要輕微很多。”肖樂天道:“有這種事?我倒是沒發現。”那人道:“我也是被黑衣人追趕的時候,偶爾發現的,也幸虧這個發現,幫助我好幾次脫險。商場那次也是,因為我聽到了那種絲絲聲,立刻意識到附近有人持有另一件物品,我當時也以為是黑衣人,一邊往外走,一邊留意着周圍,卻沒看到黑衣人,我就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就是在這個時候,不遠處有個男人舉起鈴鐺朝着我搖了搖,我一聽到那鈴鐺的聲音,立刻覺得頭重腳輕手腳無力,頓時摔倒在地。那人過來要搶我的硬幣,幸虧商場裏有不少人,我大喊救命,那人才沒敢下手。我趁這個機會爬起來,跑出了商場。因為當時有很多人,我沒敢用硬幣。出來之後我就遇上了你,這才算是解脫出來。”
在聽那人說這些話的時候,肖樂天不由自主地想道:看來以後要多加小心才是,千萬不能弄丟這枚硬幣。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肖樂天不禁又是一驚,自己果然已經對這枚硬幣着了魔,或許他之前說得對,這枚硬幣果真是惡魔留在人類世界的誘餌。那人當然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說完那些話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該說的我差不多都跟你說了,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從現在開始,硬幣和我算是徹底沒關係了。”說著向女服務員招了招手,服務員過來之後,把賬付了,然後對肖樂天說:“實在抱歉,我還有別的事要辦,不能再陪你了。祝你早日把你弟弟找回來。再見了!”說完對着肖樂天微微一點頭,拿起自己的公文包,站起來離開了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