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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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室里的空間很小,只容得下一隻馬桶,一張床,一個人。肖樂天坐在床上,腦子裏反覆回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當時在現場的除了別墅里的人之外,就只有他和梁權了,最有可能打昏他,然後殺死保安嫁禍給他的人就是只有梁權。可是,肖樂天絕不相信梁權會殺人,更加不相信他會嫁禍給自己。想來想去,肖樂天忽然明白過來:當時除了他和梁權之外,現場一定還有第三個人,這個人一直藏在暗處,等着他們得手后再趁機奪走手錶。如果真是這樣,那梁權又為什麼沒有留在現場?是不是他意識到情況不妙,自己一個人逃走了?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兩位警察來到拘留室外,隔着鐵柵欄對肖樂天說:“把手伸出來。”肖樂天乖乖把手伸了出去,其中一位警察拿出手銬給他戴上,然後打開柵欄門,說:“出來。”肖樂天趕緊來到外面,一個警察在前帶路,一個警察在後面守衛,押着肖樂天往外走。

肖樂天不禁有些驚喜,看樣子他們是要帶他去見什麼人。一定是那個叫段文濤的警察把他的弟弟帶來了,警察的辦事效率果然高。肖樂天滿懷期待地來到審訊室,在審訊室里等着他的卻不是他的弟弟,而是另外一個身穿白大褂表情木然的中年男人。肖樂天問那個男人:“你是誰?我弟弟呢?”那個男人看看他,沒說話。兩位警察把肖樂天按在椅子上,那個男人從桌子上的手提箱裏拿出塑膠手套戴上,然後拿出一根棉簽,對肖樂天說:“張開嘴巴。”肖樂天乖乖張大嘴巴,男人將棉簽伸進他的嘴巴里,採集了他的唾液樣本,之後又依次採集了他的指紋和血液樣本。採集完了,男人對兩位警察點點頭,兩位警察便把肖樂天帶出了審訊室。一邊往外走,肖樂天一邊問:“我弟弟呢?我什麼時候能見我弟弟?”男人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一語不發。

之後,每過一段時間,肖樂天就會被帶進審訊室一次。在審訊室里等着他的,始終是那個叫段文濤的警察,詳詳細細地詢問他案發現場的情況。每一次肖樂天都會問他:“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我弟弟?”段文濤的回答也始終如一:“你別急,我們已經派人去你說的那個地址進行調查了,找到你弟弟之後一定立刻把他帶來見你,你耐心點。”整整一天,肖樂天總共八次被帶進審訊室,卻始終沒看到自己的弟弟,最後他終於明白,那個叫段文濤的警察說的話,恐怕只是在敷衍他而已。

夜已經深了,拘留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微的光亮透過牆壁上巴掌大的窗戶照射進來。肖樂天坐在床上,背靠着冰冷的牆壁,耳朵聽着其他的拘留室里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卻感覺不到絲毫睡意。開始的時候,肖樂天和所有無辜的人一樣,內心十分的惶恐,生怕警方真的會把自己當成是殺人兇手。然而等他稍微冷靜一些之後,這種惶恐又被新的恐懼所替代。他曾經和金老闆約好,一個月之內把手錶交給金老闆,兩人之前的舊賬便一筆勾銷。如果一個月之內他沒能把手錶交給金老闆,又沒錢還賬,那麼金老闆就要對他的弟弟下手。如今他身陷囹圄,一個月之內能不能出去還是個問題,更不要說找回手錶了。如果能見到弟弟,或許還可以讓他去別的地方躲一躲,可警察對於他的這個要求卻是敷衍了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想到自己的弟弟身處危險之中卻毫不知情,肖樂天就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焦躁,身上開始不停的冒汗,他索性將夾克脫了下來。在脫掉夾克的那一瞬間,他看到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床上。拘留室里一片漆黑,他原本是看不到的,但因為那東西有金屬的光澤,再加上外面有光亮透進來,所以當那東西掉出來的時候,肖樂天便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銀色光亮。他伸手在床上一摸,摸到了一塊硬邦邦冷冰冰圓形的東西,是一枚硬幣,從感覺上來看,似乎是一枚一元硬幣。肖樂天將一元硬幣握在手心,心說,只有這一塊錢,也不夠還給金老闆啊。肖樂天嘆了口氣,靠在牆壁上再次陷入沉思。一邊胡思亂想着,手裏面一邊擺弄着那枚一元硬幣。黑暗中,肖樂天忽然覺得有無數條七彩流光從自己周圍閃過,眼前不由一花。等他再次恢復視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坐在了家裏客廳的沙發上。

客廳里並沒有亮着燈,燈光是從隔壁卧室的門縫照射過來的。肖樂天睜大眼睛,仔細觀察眼前的客廳,自己身下坐着的,是那張老舊的真皮沙發,他往左邊的扶手上摸了一下,便摸到了上面巴掌大的那塊破洞,還有眼前的這張玻璃茶几,他俯下身仔細看,還能看到上面的有道裂痕。他站起來,走到門口的位置,按下牆上的開關,客廳里立刻明亮起來。他環顧四周,舊沙發,破茶几,嗡嗡作響的冰箱,不能加熱的飲水機,還有那台從舊貨市場買來的東芝牌二十八寸大彩電。正是自己的家沒錯。肖樂天站在客廳里,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這時,有個人從隔壁的卧室走了出來,看到肖樂天臉上露出喜色:“哥,你回來了!”說著便過來握住了肖樂天的手。肖樂天看看自己的弟弟肖寧,覺得清醒了一些,就說:“肖寧?你,你沒事吧?”肖寧看看他:“我沒事啊。哥,你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汗?”一邊說著,一邊拉着肖樂天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肖樂天腦子裏一片混沌,伸手往夾克口袋裏摸煙,這才發現自己只穿了件T恤。肖寧也發覺了:“你的外套呢?”肖樂天說:“丟了。”肖寧說:“丟了?”肖樂天點點頭:“不小心劃了個口子,我丟到路邊的垃圾桶了。你去我屋裏看看,桌子抽屜里應該還有煙。”肖寧點點頭,去屋裏拿了包煙,又到廚房拿了打火機,一併交給肖樂天。肖樂天點上煙,抽了一口,問肖寧:“最近有沒有人來找我?”肖寧想了想:“凱麗姐打電話問過你一次,別的就沒有了。”張凱麗就是肖樂天的女朋友。肖樂天點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說完停了一下,又對肖寧說:“你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撿要緊的拿,不值錢的就不要了,咱們換個地方住。”肖寧不解:“換個地方?”肖樂天點點頭,但卻沒解釋,肖寧也沒多問,進屋收拾東西去了。肖樂天抽完煙,也回了自己屋,把一些重要的東西裝進背包里,帶着肖寧一起離開了住所。他怕金老闆或者警方找到他,特意找了一家偏遠的小旅店,和肖寧各要了一間房,暫時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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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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