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此為防盜章戴着耳機聽歌、扯着嗓子唱歌,幹什麼都驅散不了恐懼,他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有些丟人,堂堂男子漢,膽子這麼小,說出去怕是要被王凱文先生笑死。
他拿着手機,寫文的靈感也沒有,心情亂亂的、糟糟的。
遲陸文滿腦子都是剛才竇展跟余卓然的互動,兩人用一個杯子的畫面對懷春少年遲陸文來說簡直就是暴擊。
現在,竇展走了,名義上是送余卓然回去,但遲陸文明白,這一送,怕是送到十萬百千里之外,要等到天亮才回來了。
他有點兒難受,還沒戀愛就先失戀了。
遲陸文平躺着,唱《失戀陣線聯盟》,唱着唱着覺得不對勁,這歌兒跟他情況不符。
他又換了一首歌,更不符的《阿里山的姑娘》。
遲陸文腦內搜索曲庫,找不到適合自己的歌,躺在睡袋裏,聽着風聲雨聲,憑着感覺哼起旋律來。
他反覆哼了兩段,來了感覺,立刻抓過手機把這旋律記錄了下來。
他看着手機又哼着唱了兩句,閉上眼琢磨着,那些音符在腦海里裹着雨水跳着舞,就在他沉浸在自己剛剛創作的旋律中時,突然聽見外面有聲音。
遲陸文趕緊噤聲,屏息凝神,如臨大敵。
“陸文,睡了嗎?”
一聽是竇展的聲音,遲陸文鬆了口氣,幻想中的妖魔鬼怪一股腦全都消失了,他起身,裹着睡袋蹦到門口給竇展開了門。
回來的一路上竇展的心情抑鬱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對余卓然說的那些話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從此以後他們真的恩斷義絕了。
這些年,就當是真心錯付,從此以後,竇展再也不想為了別人活着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會迷戀虐待自己的遊戲無法自拔,如今離了婚,大家也都還年輕,重新開始一段沒有彼此糾纏的人生,其實這是正確的選擇。
人最難得就是懂得及時止損,竇展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不想再錯下去。
但道理是這麼講,真的做起來也真是痛。
誰能說不愛就不愛?
聰明的人或許擅長左右自己的決定卻無法左右自己的心,說著放手,只不過是硬生生給自己辟出一條新路來。
這是被迫的,無可奈何的。
從余卓然那邊往回走的路上,竇展回憶了一下兩人從相識到分手的過程,讓他驚訝的是,值得紀念、回憶的畫面似乎都不那麼美滿,到頭來他也總算明白,沒有愛情,一切都是空談。
他在帳篷前站了很久才決定叫遲陸文開門,他隔着帳篷看着裏面隱隱晃動的燈光,聽着從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感受着雨水打在臉上的涼意。
他隱約聽到了帳篷里的人哼歌,那曲子他沒聽過,但讓人覺得舒服。
竇展突然羨慕起遲陸文來,這個傢伙好像從來沒什麼煩心事,永遠積極樂觀。
他甚至想,如果余卓然是這樣的性格,他們倆應該不至於走到今天,可說什麼都沒用了,余卓然不是遲陸文,也絕對不可能成為遲陸文。
他打斷了遲陸文,叫人來開門。
看着眼前的“粽子”,覺得有些羨慕,羨慕遲陸文毫無憂慮的樣子。
“你回來了啊!”遲陸文面露喜色,開了門之後乖乖躲到一邊讓竇展進來。
竇展有些累,不想說話,就只是點了點頭。
見竇展興緻缺缺的樣子,遲陸文猜測兩人搞不好是吵架了,他有些怯怯地回去躺下,不敢吭聲,偷瞄着對方。
竇展知道遲陸文在看他,但懶得多聊,脫了雨衣,關了燈,躺進了睡袋裏。
黑暗中,只剩下外面的風聲跟雨聲在嬉鬧,遲陸文不太喜歡現在的氣氛,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晃蕩在這帳篷中,讓他有點兒呼吸困難。
他轉過去看竇展,現在,自己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就躺在他的身邊,但遺憾的是,對方可能已經有了別人了。
“竇老師,你睡了嗎?”遲陸文把聲音壓得很低,像是生怕嚇着竇展。
竇展在夜色中皺了皺眉,輕聲“嗯”了一下。
遲陸文不知道他這個“嗯”字到底是睡了還是沒睡,睡了的話為什麼還會回答?沒睡的話為什麼要“嗯”?
遲陸文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說話,沉默了一會兒。
倒是竇展先開了口:“怎麼?有事?”
確實是有事,關於今天晚上,遲陸文有好多話想說,可思來想去,不管竇展跟誰在一起都是人家的私事,他八卦個什麼勁兒呢?
遲陸文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竇老師,你們倆的事我會保密的。”
竇展眉頭皺得更緊了:“什麼?”
“你跟余卓然的事,我……”
“我們倆什麼事都沒有。”竇展翻了個身,背對着遲陸文。
遲陸文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以為對方是不信任自己,便接著說:“真的,我什麼都……”
“能不能安靜睡覺?”竇展幾乎是吼出來的,吼完之後,自己也有些後悔。
遲陸文被他嚇着了,看着竇展的背影,心裏湧上一股酸溜溜的感覺來。
“對不起。”他極小聲地道歉,也翻了個身,徹底跟竇展背對背了。
兩個人都睜着眼,誰也睡不着,各懷心事看着前方,各自難受,各自委屈。
過了很久,竇展輕聲問:“你睡了嗎?”
遲陸文還醒着,被竇展這麼一問,突然就酸了鼻子,他沒敢出聲,怕一說話聲音都是抖的,這樣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他不能讓竇展覺得自己那麼在乎他,因為不想成為竇展的負擔。
像現在這樣的情況,最好還是保持距離吧。
沉默的這段時間裏遲陸文已經懊惱得恨不得穿越回12歲,因為現在他才發現,由於他的拖拉害羞,導致他太晚來到竇展身邊,他遲到了,對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見遲陸文沒吭聲,竇展以為他睡了。
半晌,竇展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那嘆氣聲在夜晚格外清晰,儘管外面風聲依舊,雨聲依舊,可它還是傳到了遲陸文的耳朵里。
竇展開了口:“對不起。”
遲陸文最受不了這樣,別人做了什麼讓他難受的事如果不道歉他還能兇巴巴地討厭對方一會兒,但對方一旦服了軟認了錯,他瞬間就綳不住了。
縮在睡袋裏的遲陸文垂着眼睛嘆了口氣:“沒關係。”
他抽了抽鼻涕,聲音悶悶的。
竇展沒想到他竟然沒睡,更沒想到他竟然還哭了。
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事的竇展立刻就慌了,他趕緊起來,開了燈,找了紙塞到了遲陸文手裏。
“你哭什麼?”
遲陸文一愣,看着手裏的紙說:“我沒哭啊。”
他剛說完,鼻涕就流出來了。
遲陸文這是凍感冒了。
竇展被他這樣子逗笑了,搖搖頭,又拿了張紙給他:“真的,對不起,剛才我心情不好,遷怒你了。”
遲陸文擤了擤鼻涕,不敢看竇展:“不是,是我的錯,我太多話了。”
竇展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哄孩子,有些無奈,但感覺挺微妙。他找了自己的厚外套遞給遲陸文:“穿上吧,剛才就應該給你。”
“這件事都是我的錯,跟你沒關係。”他放柔了語氣,又給遲陸文順了順亂糟糟的頭髮。
遲陸文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敢動,拿着紙巾僵在了那裏。
“不過今天的事麻煩你真的幫忙保密,我跟卓然確實沒關係,但為了避免麻煩,不希望別人知道他來過這裏。”
遲陸文點點頭,終於轉過身來,鼻尖紅紅的,像是動畫片里的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臉:“那行,我給你保密,但是我也有個要求。”
“嗯?學會跟我談條件了?你說。”竇展看着他這樣,覺得有趣,好奇起他能提什麼要求。
遲陸文清了清嗓子,總算平靜下來,也不覺得多委屈了,他說:“我今天不敢自己睡帳篷這事兒,你也得給我保密。”
竇展笑了,舉起手說:“行,咱倆擊個掌,就算成交了。”
遲陸文也對着他笑,拍了一下竇展的掌心,然後迅速躺了回去。
見他沒事兒了,竇展終於鬆了口氣,關了燈,也躺回了睡袋裏。
兩人睡到天亮,竇展醒來時天氣剛好放晴,外面有了動靜,他回身看了一眼遲陸文,發現那傢伙還在睡覺。
竇展輕手輕腳地起來,還沒等出帳篷,就聽見門口有人叫他。
他趕緊過去,開了門看見是劇組的場務小張。
“展哥,導演說趁着晴天趕緊拍。”
“噓!”竇展指了指身後,壓低聲音說,“我馬上,稍等我一下。”
小張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遲陸文,點點頭,去一邊忙活了。
竇展簡單收拾了一下,怕吵醒熟睡中的人,儘可能不弄出動靜來,他準備好,然後給遲陸文留了張紙條,開門出去了。
遲陸文醒來的時候聽見的第一個聲音就是自己的肚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