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同蝴蝶接觸
“有一股凝**味,”塞昂嘴裏塞滿了火焰冰塊,含糊不清地說,“可是很燙,這是最重要的。”
因為積雪沒到了藍狗的前胸,佩吉把它抱起來,緊貼在胸口。可憐的動物凍得牙齒直對打,發出像搖動一袋彈子球那樣的聲音。
“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塞昂·多熱蒂氣喘吁吁地說,“隨着我們離那座山越來越近,寒冷也越來越厲害……”
“對!”佩吉承認道,“我想蝴蝶這樣做,是為了保護自己免受人類的侵犯。”
“如果氣溫繼續下降,我們就不能繼續往前走了。”那男孩結結巴巴地說,“在這之前,深淵裏可以說一直很熱,是熱帶氣候,我們中間沒有人想到要面臨這樣寒冷的冬天。”
一隻患白化病的小鳥從他們的頭頂上掠過。
“寒冷!”它叫道,將塞昂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這樣寒冷的冬天!”
這些話剛從小鳥的嘴裏吐出來,便在空中凝結成冰,落到地上,變成了一個個用冰塊雕刻成的字母。
“喂!這是什麼?”佩吉彎下腰,結結巴巴地說。
可是,令她瞠目結舌的是,她看見自己說的話在冰冷的空中立即凝結起來。那句子像一套拙劣的組合,在空中懸挂了一秒鐘,然後,組成這句話的字母散落在雪地上。少女用食指撫摸它們。
“就像是兒童識字的字母表,”她說,“字母……用冰水鑄成的字母。”
她說的話越多,空間就越是充滿新的詞語,它們互相碰撞,發出冰塊的撞擊聲。冰識字課本在她腳下越積越多,她驚愕得直往後退。
“如果我們繼續前進,會發生什麼呢?”她問藍狗。
“不知道,”動物承認道,“我們的思想很可能在我們的腦袋裏結了冰塊!”
佩吉想像自己的大腦被碎冰佔領,不禁毛骨悚然。
三位朋友開始撤退。
“必須同蝴蝶接觸,”少女建議道,“通過心靈感應,給它發一個信息。運氣好的話,它可能會同意接見我。”
“我看這是個好主意,”藍狗說,“不管怎樣,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從這裏開始,天氣冷得一切都會結冰,連那些通常為非物質的東西也會結冰。你瞧:白鳥們都在逃避那座山。它們害怕被冬天變成石頭。”
“幫幫我!”佩吉命令說,“如果把我們的精神力量合到一起,我們就有更多的可能讓蝴蝶聽見。”
“好吧。”藍狗說,“我只是希望,我們的思想不會像從嘴裏說出的話一樣,在空中結冰。”
佩吉閉上眼睛,聚精會神。她別無選擇,必須在人們死亡之前,讓天氣重新變暖。
“蝴蝶,”她想,“我不是你的敵人。鐵匠鋪爆炸時,我就在雲上,是我、我的朋友塞巴斯蒂安和藍狗一起把它炸毀的,我想幫助你。我知道生活在平原上的人迫害你,不過,也許可以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同意和我談一談嗎?”
她在思考時,感到很困難。她覺得她的大腦就像被遺忘在冰櫃裏的蛋白松糕,正在她的頭顱內結成冰。她趕緊從衣袋裏掏出一塊火焰冰,含在嘴裏。
“這樣不行。”藍狗低聲地對她說,“我認為,我們的信息可能在從這裏到那座山之間的某個地方的空中凝固了。我感到我的思想變厚了,大腦運轉變慢了。”
“時間……”塞昂喘着粗氣說,“時間也正在凝固。時間不以正常的速度流逝了,時間的長河順流沖走冰塊。當它完全結冰時,一切都會停止,我們都將變成石頭,成為永恆的一秒鐘的囚徒!”
“不!”佩吉通過心靈感應抗議說,“這是不可能的。我絲毫不想在一個洞穴里度過永恆的剩餘部分!我想收回我的朋友,回到地球表面去!”
她憤怒不已,她集中所有精力,又向蝴蝶發出信息。她是那樣煩躁不安,她感到耳朵里在冒金星。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什麼都沒發生。一切都在放慢速度,連鳥兒們也飛得慢了,的確,它們極其緩慢地拍動雙翼,在正常情況下,它們本該掉到雪地上了。雪花用很長的時間才落到地上。佩吉·蘇感到自己很想睡覺。
“時間的睡眠,”她想,“彷彿有人按下了錄像機上的暫停鍵。”
最後,一個來自很遠地方的奇怪的聲音在她腦海里迴響,那聲音說:
“好吧,你可以來。你一個人,我在魔法的隆冬里給你開一條路。千萬不要離開這條小路,否則,你將永遠凝固。會有一隻白鳥飛到你身邊,你跟着它,它認識路。來吧,我們談一談。”
“你不能幹脆讓冬天停止嗎?”佩吉·蘇問道。
“不能!”蝴蝶說,“冬天因我憂愁而生,我不能控制我的情感。當我恢復生活的樂趣時,夏天就會回來。”
“我就來,”佩吉大聲說,“你把鳥派來吧。”
“千萬不要離開小路,”那聲音再次叮囑,“路兩旁的時間都已凝固,走進那裏你就會變成雕塑。”
藍狗急得直跺腳,它想陪佩吉·蘇一同前往。一想到要讓她獨自穿過蝴蝶打開的時間隧道,它就放心不下。
“事實上,”它嘟囔道,“我們對那隻昆蟲一無所知。起初,它可以說是很好的,可是,由於人類惹惱了它,它也許變壞了。這我很理解,確實得有很大的耐心,才能忍受你的同類!”
“我別無選擇,”少女打斷它說,“這關係到我們的生存,你以為我們還能抗住寒冷多少時間?”
那白鸚鵡突然出現在他們上空,它的羽毛因結冰而變得僵硬,互相摩擦時,發出令人討厭的沙沙聲。
“我得去了。”佩吉說。
“得去了……”鸚鵡學舌道。
“半小時后你還不回來,我就去找你!”藍狗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