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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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臉皮薄,放別的事上,她臉皮能比城牆厚,只是在演戲這件事上,她確實一點經驗都沒有啊!
“就是你,丫頭,你的眼睛有戲,能讓人讀出故事。”吳導笑眯眯的,彷彿絲毫沒發現自己的話給這群後生們帶來了怎樣的衝擊。
其他練習生頓時心裏頭不是滋味兒了,蘇語風在練習生涯開始前就藉著“黑幕”和“女友”事件火了一把不說,這一來還得到了吳導的青睞,他們怎麼就沒這麼好運?
跟拍的攝像師立即把鏡頭給了蘇語風,既然採取了真人騷的方式錄製,為了收視,節目組就是要製造衝突,挖掘看點。
蘇語風在鏡頭下靦腆地笑了笑,她不是會被一兩句誇獎弄得找不着北的人,她開始認真琢磨吳導的話。
“眼睛有戲”這四個字,很難說,她覺得對方話中所表達的意思並不是指目前的她演技多精湛,練就了一雙“戲眼”,而是讚歎她比起其他人的先天優勢。
如今演藝圈大多數演員都有或輕或重的近視,戴美瞳上鏡吧,顯得死板不靈動,不戴美瞳吧,那一張心靈的窗戶彷彿又被一層薄紗給遮住了,顯得茫然不傳神。在這種情況下,她這雙被靈泉修復過視力的眼睛就顯得尤為寶貴了。
而大熒幕導演,最為鍾情描繪角色的那一雙眼睛。
關友林打開了練習室里的投影儀,播放吳導的成名作《歲似年年》。
《歲似年年》是一個悲情的故事,風朝天玄歷二十五年,外敵入侵,男主程嘉響應朝廷徵兵,戎馬一生,女主剪紅一年又一年地站在頹圮的城牆上西望,盼着愛人能夠回來。
觀眾一會兒跟着鏡頭陷入戰場殘酷的廝殺,一會兒又窺到朝廷波濤詭譎的機鋒,而更多的時候,他們為被困在一方小小天地的女主揪起了心。
這個女孩,還能等到所愛之人歸來嗎?
那年,村裡一個流氓喝醉了闖進剪紅的家,想要輕薄她,雖然最後被聞聲趕來的人制服了,但村中的閑言碎語多了起來。一天,剪紅坐在房裏,傍晚時分的太陽光從西方照了進來,她笑得那麼溫柔,手下的動作卻毫不留情——她用簪子刺瞎了自己的雙眼。
年復一年,勝利的號角終於響起時,歸心似箭的男主卻在黑虎城被皇帝設計圍殺,兔死狗烹。
影片最後一幕,影帝薛維飾演的程嘉站在黑虎城外,身上中了數箭,眼神卻定定地望着遠方,他笑得張狂。
“我這一生,不為朝廷,卻是為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這一生,不為朝廷,只是為你,值得。
全篇,除了開頭男女主分別,之後兩人就再沒有了對手戲,明明是看似平行的兩條故事線,卻讓觀眾看到了互相糾纏的兩個人,無論是程嘉驚喜地收到剪紅寄來的冬衣時,還是剪紅笑着刺瞎自己雙眼時。
這教人怎能不感慨吳導鏡頭的魔力!
片尾曲響起的時候,不少練習生尚沉浸在影片的情緒中沒出來。
“相信大家都猜到了,和往年一樣,這一周的淘汰賽上,節目組將會從這部影片中截取五個片段,選擇表演組的練習生需要抽籤決定自己要演繹哪個片段……”
其實大部分練習生在看到吳導,又見關友林放了這部影片時,心裏就有點數了。這部影片的難度不低,他們中不少人或許會放棄表演組,轉而去其他組準備自己的節目。
“不妨透露給你們,這次淘汰賽的獎勵也非常誘人,分數最高的幾人將獲得由吳導擔任監製的電視劇的試鏡機會。”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吳導向來只專註大熒幕,什麼時候開始做電視劇了?這位心高氣傲的大導演竟然要從神壇上下來了嗎?
吳導擺了擺手,“你們別聽老關瞎說,老頭子最近沒活干,當個名譽監製,甩手掌柜而已。”
眾人馬上反應了過來,近些年是有不少電視劇邀請名氣大的導演擔任監製,一般都是作為噱頭炒話題,不過就算這樣,能夠得到吳導認可的作品,想來也差不了,至少都是上星的!
練習生剛出道,拿到的角色再好也不過是網劇主角,亦或是星播劇的小配角,聽關老師這意思,這次的獎勵竟然是星播劇主角的試鏡機會?
一時間,原本打算換組的練習生又有些意動了。
“小蘇丫頭啊,你若是抽到了剪紅失明后的片段,那你這雙眼睛,可是派不上用場咯。”吳導再次把焦點引到了蘇語風身上。
吳導語氣里看好戲的意味實在太濃了,若不是對方是個成名已久的大導演,蘇語風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選這部電影來考她的了。
攝像頭跟了過來,蘇語風笑了笑,對方確實是拋了一個難題,飾演失明的人比飾演正常人要難上數倍,更何況眼睛是她的優勢所在。
“我想挑戰看看。”
吳導聞言笑得合不攏嘴,“好,你們這群後生好好練,我等着看一場不一樣的《歲似年年》。”
之後的幾天,吳導就很少出現了,前輩一走,關友林終於露出了剝削者的一面,找了幾個助手一起來幫助練習生完成練習。
或許是因為之前吳導對蘇語風的關注表現得太過了,這一期所有女選手都有些沉不住氣。
其中以李玲玉尤盛,此時,關友林正狠狠地皺着眉,說出的話一點兒也不客氣。
“2713號,我看過你首秀時的表演,當時演得不是挺有靈氣的嗎,今天怎麼了,不在狀態?”
說著,關友林轉身拍了拍手,所有和助手配合練習的練習生都看向了他。
“你們聽着,我要的是你們每一分每一秒都全神貫注,如果心思不在戲上面,就最好不要報我的課!”
眾人沒想到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師背地裏要求這麼嚴格,紛紛忙不迭地點頭,以免被罵了還要剪進節目裏,到時候妥妥的就是掉粉啊!
蹲在角落裏的李玲玉咬緊了嘴唇,胸中的嫉妒不平之情幾乎要溢出來了。
“好了,再來一遍!”
誰也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會抽到哪一個片段,所以每一個片段都需要練習準備。
李玲玉要演的是剪紅被流氓輕薄那一段,因為沒能進入情緒,表現出來的憤怒更像是滑稽,與流氓的拉扯與其說是反抗,倒不如說是欲拒還迎。
關友林的眉心都快擰起來了,很快就喊了停。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你這張臉美得太艷了,所以在演剪紅時不能繃著,要放,放懂嗎?還有,讓動作老師指導一下你的走位,你那走位根本不是想逃,看着完全是你在把流氓往床上拉……”
關友林還沒說完,周圍已經傳出了憋不住的鬨笑聲。
李玲玉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她已經能預感到這期節目播出后自己會被嘲成什麼樣了。
關友林之前是說過她美得太艷了,這話她聽了,卻根本沒往腦子裏去,直接當做一句讚美給收下了。
李玲玉不知道的是,關友林帶過那麼多演員,閱美無數,哪會因為一個女演員長得漂亮就單獨拎出來誇幾句?
“這樣,蘇語風,你過來再示範一遍。”
聽了關友林的話,李玲玉更加恨得牙痒痒了,平時關友林叫哪個選手不是叫的號數,唯獨到蘇語風這裏,就記住她一個人的名字了!
正在練習下腰的蘇語風聞言聽話地走了過來,這一段她之前是過了的,目前對她來說最困難的不是這個,而是後面的失明。
助手都就位了,攝像師也十分有眼色地跟了過來。
蘇語風把自己額前的髮絲撥亂,站在原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時,身上的氣質迥然一變。
只見她那雙清亮的黑色眼睛微微睜大,兩隻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語氣卻故作鎮定地道:“大富,誰讓你進來的?
助手踉蹌着朝她逼近,蘇語風退了一步,因為緊張,胸膛不停起伏着,助手朝她撲了過去。
兩人瞬間糾纏在了一處,蘇語風劇烈地反抗者,她緊緊地咬着嘴唇,眼圈越來越紅,纖細的雙手因為用力,肌肉全都繃緊了,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居然會如此倔強。
蘇語風左右躲閃着,明明是在無比寬敞的練習室里,眾人卻彷彿置身於一個逼仄的封閉空間,那麼壓抑,那麼絕望。
“停。”
練習結束,攝像機完美地把之前那一段表演記錄了下來。
關友林喊停的時候,蘇語風還半坐在墊子上,一隻有力的手穿過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