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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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晏清昨夜未宿,匆匆換過一身衣裳就到睿王府影壁前候着,等着迎太子一眾。
永湛跟在他身邊,為面容憔悴的主子心疼。
本來就體弱,被折騰一夜,不眠不休的,現在又站在風口上等太子。越想心裏頭就越不忿。
趙晏清這時又咳嗽兩聲,聲音被壓抑着,沉悶得很。
“殿下,屬下去給您找個坐地,您先歇歇。”永湛有些忍不下去了,說話的時候還瞪了太子內侍一眼。
那內侍垂着頭看腳尖,紋絲不動,跟個木頭一樣,根本不表態。
永湛看得牙痒痒,眼底戾氣翻湧。趙晏清擺擺手,拿帕子捂着嘴又咳嗽兩聲,繼續迎風站着。
早朝散得再早,趙晏清在影壁前也站足了快一個時辰,見到太子的時候,腿都在發麻。
毅王見他面如紙色,眼底烏青,暗中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趙晏清對這好意笑得雲淡風輕,繼續演他溫潤無害的齊王。
再度來到靈堂里,太子領着眾人上香,香火氣撩在趙晏清呼吸間,他沒忍住再側頭咳嗽。這咳嗽來得又急又劇烈,咳得他微微彎了腰。
太子冷眼掃了過來,毅王見此也面有異色,大臣們都如噤聲的蟬。知道齊王被罰守靈,想他估計熬一晚,這病又熬重了。
趙晏清收到太子直飈寒意的目光,心裏也無奈。他兄長肯定認為是故意的,為引起大臣同情,顯出太子待兄弟不仁。
他暗暗嘆氣,梁子越結越大了。
也許太子也顧忌着大臣暗中多猜想,並沒有再朝趙晏清發難。
順順利利走完流程,各官員就按着禮部的安排,該回衙門的回衙門,該留下守靈的留下。陸大老爺在這個時候才有機會靠近太子,在告退的時候暗中朝太子點了點頭。
太子那雙幽深的眼眸一下就迸出銳利光芒,不動聲色頷首。
陸大老爺見自己的示意太子明了,再施一禮后就離開。這裏不是說話地方,太子會再來找他的。
官員逐個離去,趙晏清卻還沒得到太子讓走的準話,只能繼續睜着雙熬紅的眼呆在靈堂。
剛才他看到了陸大老爺點頭的動作,彷彿在暗示什麼。其實昨夜在靈堂的時候,他就一直在回想,自己身上哪裏會有讓人起疑的問題。
思來想去,就只得記憶里最後左腰處的痛,那個時候,護着他的親衛都是在左側的。左側才是最不可能留下傷口的地方。
這暗殺,還是出了紕漏。
趙晏清猜到問題所在,卻是不慌的,那個死士已經不在世上了。即便查到傷口有問題,也極難查到他身上,何況當時混亂,連他自己都記不清誰在身邊。戰場上死的親兵沒有幾十也有一百,屍首怕都找不全。
根本就是無頭案,所以齊王才會大膽下手。
趙晏清繼續老神在在呆在靈堂一側,他現在要做的只能以靜制動。陸文柏究竟查到什麼,過幾天就會知道了。
***
陸府,謝初芙早已梳洗好,用過熱乎乎的早飯。一碗紅棗桂圓粥,一小籠的包子,再有半個酥餅,吃得肚子滾圓。
石氏看着她眼底淡淡的烏青,直心疼:“這半夜就熬得臉色蠟黃,一會快去歇着吧。”
“不歇了,我還是想去看錶哥升堂。”謝初芙懶懶靠在椅子裏,“表哥早上去衙門前還讓您轉告升堂的事,他還是希望我去的。”
“你理他做甚,就是想顯擺他的本事,破個小案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
石氏毫不留情狠批兒子,謝初芙聽得直樂,真是知子莫若母。雖然她表哥有那麼些愛賣弄和臭美,但該捧個人場還是得去捧的,而且她舅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權當出去散心了。
得了石氏允許,謝初芙就回屋換了套男裝,戴上淡黃襆巾。她照了照鏡子,又往臉上再撲了些黃粉,遮掩太過白皙的膚色。
這朝代都以男子陰柔為美,她穿男裝是有些娘氣,但再娘也娘不過大街上撲粉的那些男人,那才是妖嬈一枝花!
穿戴好,謝初芙帶上蘇木出門,先去了小池邊,看到元寶正伸着脖子,而她從睿王府撿回來的小烏龜正顫顫巍巍往它背上爬。
元寶看到她,不停眨眼,還扭着脖子去拱新來的小傢伙,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謝初芙伸手去拍拍它背殼,順手把小烏龜捏起來放它背上:“不能欺負金子啊,你們要相親相愛。”
蘇木在邊上聽得嘴角一抽,對自家姑娘的起名能力不敢苟同。元寶、金子,真慶幸當年她們是國公爺取的名,不然她現在估計是叫銅板了。
那頭,元寶四肢一癱,像極了是在自暴自棄。謝初芙又逗了它一會,這才把手中扇子一展,大搖大擺出府了。
到了大理寺審刑司門口的時候,那裏已圍滿了百姓。平時升堂並沒有那麼熱鬧的,也許是因為這回出事的是個楚樓女子,那富商要為情人捉拿兇手一事被當愛情故事傳揚,這些都是少見又為人樂道的事,調動起了百姓的好奇心。
謝初芙走到人群后踮腳,發現要擠進去有些難,而且裏頭已經開堂了,隱約傳來一句盈柳你再說說你當日去見死者煙雲的情況。
謝初芙心裏就嘀咕着這個名字——
盈柳,死了楚樓女子煙雲的好姐妹,還有個挺特別的身份,她現在是那個要為煙雲贖身的富商的小妾。
陸承澤的信里寫着,是盈柳說動讓富商為煙雲贖身。
她想着,又繼續側耳去聽。只是人多嘴雜,時不時有人低聲說話,夾雜在一快就跟蜜蜂似的嗡嗡在耳邊作響。
謝初芙就想往裏頭擠,蘇木忙勸她:“公子,小心被人踩到了,我們就在這裏聽聽。”
可這裏聽不清啊,謝初芙搖頭,看準一個縫隙準備擼袖子上。突然人群里轉過一個腦袋,朝她大喊着揮手:“言兄,言兄!真的是你啊。”
謝初芙聞聲看去,居然是許廷之,還真巧。上回沒被齊王掐死,險些被他再嚇出毛病來。
她應聲:“許兄,你也來湊熱鬧啊。”
許挺之面上很高興正要說話,側邊又一人轉頭,笑道:“喲,言兄,快來這裏!”
謝初芙見他們位置是在中間,挺好的,當即點點頭。蘇木見她真往人群里擠,急得想跺腳。
雖然邊上也有婦人小孩的,但中間全是些男人啊!
但初芙已快速擠過去了,人群有人發出不滿,蘇木只能咬牙也瞬勢擠進去,然後就那麼護在她一側。
許廷之見她居然帶着丫鬟,那丫鬟還不善地瞪着他們,有些奇怪:“言兄你今兒怎麼帶丫鬟出門?”
謝初芙把蘇木往身邊拉了拉,免得她真被人踩到,說:“出門採買些東西,一個人拿不下。”
大家也就沒多問了,正好驚堂木啪一下砸在案上,大堂里響起一了陣回聲,眾人注意力再度集中到堂上。
審案的是大理寺寺丞黃大人,陸承澤查案查得辛苦,其實現在就只能當小助理的角色。
寺丞似是怒了,大聲斥道:“盈柳!有人見到你和另一位死者賈老煙有過接觸,然後賈老煙第二日就去了楚樓點名要煙雲,他是個乞丐,怎麼會有錢去楚樓?還讓要贖身的煙雲再接待他!而且他被城外十里溝被發現的時候,身上還有一支簪子,那簪子經查實是你所有之物!”
“你要怎麼解釋!”
寺丞說出個陌生的人來,謝初芙有一瞬疑惑,隨即就想起來了。這應該就是那個買胭脂的面生男人,楚樓老鴇說那個男人身上有股味兒。
如果身份是乞丐,即便清洗過,長年累月積累的味道不是說能散就散的。
盈柳這時卻是大聲喊冤,謝初芙就聽到一聲極神氣的喝斥聲。
“鐵證面前,沒有你喊冤的道理!”
那聲音中氣十足,比寺丞剛才說話洪亮多了,謝初芙聽得嘴角一抽,她表哥要開始耍威風了。
果然,陸承澤就開始一條一條說證據,每說一條,人群里就會發出驚訝的低呼。彷彿在附和,原來如此。
但謝初芙聽到一半,就扯了扯還警惕得跟老母雞一樣的丫鬟,示意出去。
她不用聽後面的也知道盈柳殺人手法了。
許廷之離她最近,見她居然要走,忙問:“言兄,你不聽了?還沒審完呢。”
謝初芙搖頭笑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這裏擠得也有些難受。”
另一個公子說:“言兄知道了?那我們聽言兄說吧,確實擠得慌。以前言兄也和我們說過案子,結果都和最後審的差不多,不擠了不擠了。”
許廷之覺得也有道理,而且本來就是看個熱鬧。他當下同意,跟着謝初芙一起擠出來:“那我們去靜竹齋喝茶吧。林兄上回嘗了那新茶,說不錯!”
被點名,剛剛擠出來的公子笑得溫潤,點頭道:“確實,那日我聽許兄說你不舒服,還道可惜呢。”
謝初芙無所謂,反正是出來轉轉的。正要抬腳走,又想到什麼,跟蘇木交待幾句,這才跟着兩人往另外一條街走去。
許廷之看到她留下丫鬟,問:“言兄你不買東西了?”
“還約了人的,讓她在這兒等會。”
林硯在邊上笑:“言兄,你家丫鬟捨不得你走呢。”語氣裏帶着些打趣的意思。
謝初芙側頭,果然看到蘇木殷殷望着自己身影,像個小怨婦。她嘴角一抽,轉移話題。
許廷之卻只當她害羞了,拍她肩膀很正色地說:“言兄,紅袖添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誰不是這樣,林兄屋裏光丫鬟就四五個呢!”
謝初芙無言,男人果然都喜歡這樣的話題么?
正說著話,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謝初芙往後看,竟是皇子的儀仗從別一頭走來,忙往街檐下退。退得急,還險些要絆倒,是許廷之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
金漆華蓋馬車徐徐在眾人面前駛過,車檐下墜着的金鈴留下一串清靈的節奏。
謝初芙看清儀仗上的名牌,竟是齊王,這會才剛從睿王府出來?
好像馬車經過的時候,帘子動了動。
齊王不會是又看到她了吧。莫名的,她頭皮一陣發麻。
趙晏清確實是看到她了,在許廷之扶她的那個時候,她還朝人笑得燦爛。
馬車裏,趙晏清雙手倒插在寬袖裏,半斂着一雙鳳眼,回想剛才看到的那幕,唇角微微抿直——
她賜婚的夫君屍骨還沒入土呢。
而且他們是成年男子,都要比初芙高一個頭,完全沒想到灶爐下剛好能容納小姑娘的身量。
陸大老爺為自己犯的重大疏忽懊惱,如若是等到灶里生了火才發現人呢?
那個場景讓他只要想就毛骨悚然。
謝初芙昏迷着,趙晏清也沒敢亂走,直接就把她抱到御膳房的值房裏。屋裏雖然簡陋,但好歹能將人放平,太醫院離這兒也近,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
陸大老爺來到時,就看到兩名太醫擠在屋裏,趙晏清都被擠到牆角,但他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微擰着眉頭在看太醫診脈。
看到他,陸大老爺也皺眉,一路上還想了許多。
人是趙晏清找的不假的,但有着先前對他的各種猜測,根本無法對他生出感激之情,反倒猜忌更多了。
為什麼齊王會進宮來,就那麼巧在灶爐下找到人,類似這樣的問題一直在他腦海里不斷徘徊。導致他見到趙晏清面上也做不出來表情,連看人的眼神都帶着警惕。
趙晏清是敏感的,面上無異,心裏明白陸大老爺是將自己懷疑個徹底了,並且因為謝初芙的這次出事可能聯想更多。
他也剛發現自己和謝初芙相遇還有出事都存在幾分巧合。
小巷子裏,睿王府靈堂,現在又在金吾衛翻了三遍都沒找到人的灶房救出人。
換了他是陸文柏,他也覺得過於巧合。
兩人未曾交談一句,卻神交似的把彼此思維都歸到同一點上。
給初芙把脈的李太醫面有沉色,間中抬頭看了陸大老爺和趙晏清兩眼,隨後又讓同來的許太醫換着號脈,兩人一陣小聲嘀咕。
這樣的情形讓陸大老爺豎起耳朵,卻什麼也聽不見。
李太醫終於呵呵笑着說:“勞煩兩位避一避,下官好給謝姑娘施針,看能不能讓她先清醒過來。”
趙晏清頷首,走出屋子,屋外細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還帶着濕意的風迎面吹來。
他身後響起腳步聲,夾着許太醫和陸大老爺的低聲細語,兩人往旁邊的值放去。
趙晏清回頭看了眼,只看到陸大老爺繃緊的背,顯出他在緊張。
還有什麼事嗎?
他默默收回視線,不過一會,就又聽到陸大老爺又急又驚的一聲:“——怎麼可能!”
就此一句,說話聲音就低了下去,再不可辨。
趙晏清微微皺眉,果然還有什麼不好的事?與謝初芙有關嗎?
他負在身後的手就慢慢握成拳。
很快,許太醫和陸大老爺兩人出來,陸大老爺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趙晏清,似乎是在琢磨什麼。李太醫帶喜的高喊聲傳來:“謝姑娘醒來了。”
陸大老爺終於面上有了喜色,慌忙要進屋,趙晏清這時轉身,兩人視線就對了個正。他被陸大老爺帶警惕的目光看得怔了怔,邁出的腳步收了回去。
陸文柏那種眼神......果然還是把他當成殺人的嫌疑人了。趙晏清就覺得吹在身上的風有點發涼,站在原地沉默着。
謝初芙被塞進灶爐里,臉上沾了不少黑灰,在看到舅舅出現在自己跟前時,神思還有些恍惚。
......她這是在哪裏?
陸大老爺看她目光茫然,想掙扎着坐起身,忙阻止:“初芙不要動,身上有哪裏不舒服。”
不舒服?她動了動胳膊:“好像全身都酸疼,也沒有什麼力氣。”
“還有呢?”
謝初芙搖搖頭。
李太醫見她神智還算清晰,起了針:“許大人都和寺卿大人說了吧,如此您先謝姑娘說說話,下官和許大人商量下去毒的法子。”
陸大老爺說了句有勞,謝初芙聽得不太明白,問道:“舅舅,誰中毒了。”
見外甥女一概不知情,陸大老爺不知該喜該憂,但事情還是要說的:“太醫診出,你和我都中毒了。”接着就把她如何失蹤和如何被找到,又診出有毒的事情一一說來。
謝初芙先是吃驚,后是脊背生寒,一個激靈,連唇色都褪去了。
她中了毒,還有人將她藏在爐子裏,是要把她活活燒死嗎?
昏迷中恐怕就只有這麼一個死法吧。
她后怕又震驚,反倒把那種命懸一線的恐懼沖淡了,聽到自己極平靜地說了句:“為什麼要殺我,還給我們下毒,是我們查睿王的事被發現了嗎?”
陸大老爺也滿腦子疑問,被她這麼一說,事情似乎合理。他驚疑不定看着說完后也怔愣的外甥女,有些困難地咽了咽唾沫。
“你為什麼這樣想?”
謝初芙長長的睫毛輕顫着,壓低了聲說:“因為我們都中了同一種毒。”
以這個結輪來看,確實像是被兇手發現要滅口的動機。
陸大老爺大腦快速轉動着,初芙又說:“但兇手是怎麼發現我們在查睿王的事?”
“這......”陸大老爺沉吟,不由得就先從在靈堂驗屍的事回想。
他瞳孔猛然一縮,腦海里是不合時宜到靈堂的齊王。
齊王那天出現的時機......確實有問題。
謝初芙也在此時回想到了那天的意外,眼中閃着震驚抬頭,與同樣目露震驚的舅舅視線撞一塊。
齊王的各種舉止是帶着怪異。
謝初芙手慢慢抓住了微潮的被面,聲線在顫抖:“您都沒想到我會在灶爐里,齊王為什麼會想到。或者換個說法,他為什麼會關注我,聽到我出事還進宮來找我,還在灶爐里找到我。”
“是不是因為失蹤的事情傳得過快,他心裏沒有譜了,所以才來一出相救。”
換了是誰,也不會相信救人的人想殺人吧。
陸大老爺為這個設想不平靜,站了起身在屋裏踱步,想到什麼又停下來說:“聽着是合情理,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如若他真是心中有鬼,在下毒的時候就能致我們死地,不必再來這樣一出。”
謝初芙聞言沉默了下去,確實下毒的時候就能致他們死地,沒必要這樣再為自己找麻煩。可齊王那些過於注意她的舉動呢,還是解釋不清。
“但肯定是暴露了吧?”暗查的事。
謝初芙思來想去,覺得這事應該還是被知道了。
陸大老爺也覺得可能性極大,畢竟睿王府突然換了錦衣衛把守,如果兇手關注,應該會對此很敏感。
兩人心頭都有些沉重,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是在外頭站了有一會的趙晏清。
“寺卿大人,謝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他清潤的聲音傳來,叫兩人眉心又一跳。
陸大老爺斂神,說了聲殿下請進,把謝初芙從床榻上扶坐起來。
趙晏清見兩人面色都不太好,他進來的時候還看到謝初芙眸光波動,就像平靜的水面砸落石子。可當他與她視線對上的時候,她明顯在避開自己,垂眸抿緊了唇。
抿得唇線發白,他先前見過的紅潤色澤被蒼白替代。
還是受驚了吧。
陸大老爺見他盯着外甥女看,心跳得有些快,忙拱手道:“殿下是有什麼吩咐。”
趙晏清看向陸大老爺,在他緊張中輕聲道:“只是來看看謝姑娘。”
“勞殿下掛心了。”
陸大老爺不動聲色,腳步往床榻挪了挪,正好把初芙身影擋住。趙晏清察覺,微微皺眉。
陸文柏果然一副防賊的樣子,警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