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西域
看到走進來的人,呂氏眼眸瞪大,神色變幻不定,大越皇后?是……她嗎?“二,二丫!”
顏璃聽了,對着呂氏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抬腳走到床前,看看宇文卿,伸手給他探了探脈搏,少時鬆開,淡淡開口,“三殿下,我是二丫,也是顏璃,希望你早日醒來,一家團聚。也無需為以後擔憂,沒人會為難你們。”
顏璃說完,抬步離開。
宇文卿脈象已平穩了許多。希望他能聽到想要的保證,‘儘快’醒來!
看着顏璃的背影,呂氏心口砰砰直跳,只感到心驚膽顫,腦子發懵,二丫竟然是大越的皇后!這簡直……比自己當皇后都不可思議!
可是,這尊稱既是出自大越的兵士之口i,自然就不會有錯,二丫的身份不容置疑。
想到二丫的身份名副其實,呂氏心頭顫了顫,二丫在三皇子府時的一幕一幕,隨之湧現腦海中……
總是被三皇子府下人欺辱,每日做着粗活,還……還差點跟孫正成了兩口子!
想到這些,呂氏伸手扶住腦袋,有些眩暈。
這些事歷歷在目,她記得尚且清楚。那麼,二丫定然更是刻骨銘心吧。如此,那些受過的苦和欺負,定然會加倍的討回來。
完了!
完了!
看來就算是國土易了主,他們或許依然沒有活路。
這認知,讓呂氏心沉入谷底,怔怔坐在床邊,看着宇文卿,與他說話,滿滿的都是心不在焉。
“顏璃,蘄河那邊有消息過來了。”顏璃剛走出來,裴戎快步走過來,對着她道。
顏璃聽了,看着裴戎道,“奶奶醒了!”
聽言,裴戎愣了一下,隨着笑了笑道,“你猜到了!”
“我想只有好消息你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告訴我。”顏璃說著,眉宇間染上柔色,呢喃,“太好了,奶奶終於醒了!”
現在只等武安脫離危險,待宇文卿醒來,她拿到解藥,她就可以回大越了。
回大越見奶奶,見墨昶。
真的,很想他們,很想!
“奶奶什麼時候醒的?!”
“江老太太半個月就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
裴戎看顏璃高興,猶豫了一下,又將有些話咽下了。
顏璃離開蘄河的時候,曾留了護衛在蘄河,也囑咐了護衛,等老太太蘇醒了,就告訴老太太,她隨着四爺回京了。因為四爺稱帝,身份不同,也就意味着她待在蘄河也不合適了。所以,就不能守着老太太了。
讓老太太好好在蘄河養身體,等日後她回來看她。
顏璃如此,應該是知曉在老太太醒來之後,她十有八九已不在人世了。所以,才會把老太太留在蘄河,才會留下那些話。其用意是不想老太太擔心,傷心,也不想她再回京城吧!
然,顏璃做到了面面俱到,卻依然忽略了老太太的心思。還有……有些事,曾經謝齊都做過什麼,老太太知道的比顏璃預想的多。
所以,江老太在醒來之後,不顧一切的讓江鐵根,江巧,還有護衛護送着去了京城!去見四爺。
根據時間推算,她現在已經快到京城了吧!
只是這些,裴戎覺得他還是不要對顏璃說的好,免得她又多一重擔心。
他已寫信回了京城,顏璃一時不能回去,希望四爺看到信,能生出過看西域一看的心。那樣,他們也能重逢。大越
江老太他們不是快到京城,而是已經到了京城。
傍晚時分,四爺正在看手裏的奏摺,武安抬腳走進去,“主子,江老太來了,在外求見。”
四爺聽了,抬眸。
江老太已醒,這事蘄河那邊的護衛已來信稟報過。現在江老太來到京城,出現在皇宮,四爺也並不意外。
靜默少時,四爺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
武佑領命走出去,少時,江老太由江鐵根和江巧攙扶着走進來。
風塵僕僕,滿身塵埃,臉上難掩的疲憊和虛弱,眼裏滿滿都是不安,還有期盼。
看到江老太,四爺放下手裏的筆。
沉寂,寡淡,喜怒不見,滿眼寂寥。完全不見稱帝的意氣風發!
看四爺這模樣,眼圈瞬時一紅,開口,聲音不覺顫動,“皇上,小芽,小芽她……”
看四爺這模樣,有些事不問,答案好像已是顯而易見。
江老太問完,良久四爺聲音才傳來,“我一直等着,等着有那麼一天,她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四爺話出,江鐵根和江巧,心當即咯噔一下,心沉下。
顏璃病了,江巧在親眼看到她吐血的那一刻就知道,顏璃怕是不好了。只是,她沒敢告訴老太太,她自己心裏亦是存着盼望,盼望顏璃回京后,在太醫的醫治下,人已經好了,已經沒事兒。
可現在看來,她的盼望並未實現。顏璃終究還是離開了!
是呀!顏璃若是好了,她早就回去看奶奶了,又怎會讓奶奶拖着這孱弱的身體來京呢!
江老太聽言,眼淚當即掉了下來,人撐不出滑落在地上,哽咽,“小芽!”
聽着江老太壓抑的哭聲,四爺垂眸,看着書案上的那些字,曾顏璃寫給他的信……
公子,你還好嗎?
公子,你身體還好嗎?
不好!他一點不好。
但,他好或不好,顏璃已然不會在意了吧!
武佑站在一旁,看着江老太那隱忍的哭聲,那不斷滴落的眼淚,心裏也不由的不是滋味兒。
萬里迢迢的趕來,結果,卻依然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結果。
鎮國府
“祖父,江老夫人來京城了。”
聽到裴仁的話,國公爺眼帘抬了抬,靜默少時呢喃,“來了也好,有人可以陪四爺一起聊聊顏璃了。”
人不在了,只要提及,曾經關於她的一幕一幕,自然就會出現在眼前。那感覺,雖然難受,卻也歡喜。感覺,她好似依然還在。
就如他一樣。雖然裴蕭不在了,可只要有人跟他提到了他,說起他,國公爺就會感覺,他離自己其實並沒多遠,因為他的模樣,還是那樣清晰,清晰到似還能觸摸到。
就怕有一天,連他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只是,府里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裴蕭,怕他難受。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沒人提及,他才更難受。
他們不明白,對裴蕭,他最怕是將他模樣遺忘。所以,他希望有個人時常跟他說說裴蕭。
而四爺,或許也是一樣吧!
皇宮
江老太抹去臉上的淚,紅着眼睛,看着四爺道,“那姓謝的呢?他死了嗎?”
“嗯,死了!”
“那個殺千刀的該死!就是他對小芽下了葯,還故意在小芽身上留下了痕迹。四爺,小芽她是清白的……”
“我知道。”
江老太聽了,伸手抹一下眼睛,“四爺,謝謝您,謝謝您相信小芽,也謝謝您一直陪着她。不然……”
遭受那些傷害,承受毒發的痛苦,若是再被四爺誤會,捨棄。那,顏璃那段日子該過的多苦。
好在四爺一直都在她身邊,江老太感激,亦慶幸。
聽着江老太感激的話,四爺垂眸,曾經他也覺得自己做的尚可,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然,漸漸的這種感覺淡了,直到現在已完全沒有了。
他真的該做的都做了嗎?
“武佑,送老夫人他們去歇息。”
“是!”
大結局
武佑將江老太,江鐵根,江巧三人送到寢殿。
“老夫人先好好歇息一會兒,我這邊讓御膳房準備飯菜。”
“好,勞煩武護衛了。”
“老夫人客氣了。”
寒暄兩句,武佑轉身走了出去,剛走出寢殿,那帶着哽咽的輕喚落入耳中!
“小芽,小芽……”
輕喚,壓不住的想念和悲傷。
武佑聽到,眼帘垂下,抬步離開。
現在方才知道,有時候,能哭出來,反而是好。而哭不出來的,心裏才是最難受。
“娘,我知道您心裏頭不好受。可……”江鐵根話沒說完,被打斷。
“別說了,你們不懂,你們不懂!當初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拖累小芽,憑着她的聰明,她一定可以離開,絕對不會被喂葯,中毒!”
“娘……”
“你們兩個去歇會兒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江鐵根聽了,嘴巴動了動,寬慰的話還未說出來,既被江巧給拉了出去。
“爹,我們就順着奶奶吧!小芽沒了,您說什麼奶奶都聽不進去。”
小芽沒了,這就是老太太心裏一道邁不過去的坎兒。
提及小芽,她心裏除了愧和念,再也不會有其他。
老太太是如此,而四爺……
想到四爺,江巧低頭。再次見,那個男人已是至高無上,萬萬人之上的帝王,再無之前在蘄河時的溫柔和溫暖。
整個人……江巧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知道,再次面對四爺,江巧完全不敢靠近,甚至不敢抬頭看。
另一邊,當墨紘知曉江老太,還有江巧三人進了皇宮。腦子裏第一想到的就是……
“那個江巧長的什麼模樣?好看不?”
胡全如實道,“這個老奴還沒看到。老奴現在去打聽一下吧!”
“打聽?你向誰打聽?那些護衛嗎?”墨紘輕哼,撇嘴,滿是嫌棄,“他們懂得個屁的女人。再說,顏璃對江巧可是喚過姐姐的。對着皇后的姐姐,哪個還敢說江巧長的不好看。”
就算是那江巧長的跟母豬一樣,為怕惹墨昶不高興,他們也只會說,江巧也長的比西施略差點而已。
想着,墨紘起身,“爺我自己去瞅瞅去。”
既是女人,就值得親自去跑跑腿看看。只希望那江巧長的不要太讓人失望才好。
胡全跟在後,心裏暗腹:墨大爺曾對國家大事都沒這麼親力親為過。
可現在,一聽到女人兩個字,他就凡事想自己來。評頭論足之餘,還想來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胡全雖不想承認。可是,現在墨大爺就是跟那市井多事的婦人差不多了。如果他再蹲着尿,那就真的完全一樣了。
“放我出去,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祖父!”
“你們這些奴才看清楚,我可是大越國公爺的孫女,你們現在如此對我,那是對國公爺不敬,更是公然調撥皇上和國公爺不睦!”
“讓開,給我讓開!”
聽到聲音,墨紘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只見已恢復精氣神的裴沁兒正站在寢殿門口,對着宮中的護衛和嬤嬤大聲訓斥着。
之前對着宮人的輕聲細語和溫柔賢良完全沒了蹤影,剩下的只有氣急敗壞,頤指氣使。
才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整個人就換了一副模樣。確切的說,是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胡全看了裴沁兒一眼,垂眸。
裴沁兒雖入了皇宮,結果似如願了。但卻一直見不到皇上,也不見裴家來人了。人被困在這一方寢殿之中,雖吃喝上不受苛待,但卻完全沒有自由,猶如坐牢一般。
裴沁兒怎會不急。
胡全想着,看墨紘忽然抬腳,朝着裴沁兒走去!
看此,胡全心頭跳了跳,提心弔膽的緊緊跟在後。
墨紘對着裴沁兒若只是動口,無論說什麼胡全都不擔心。可他怕墨紘不止動口,還動手呀!
萬一墨紘一個火氣上身,直接動手將裴沁兒給強姦了。那……
胡全想到那不可描述的畫面,心提到了嗓子眼,額頭開始冒汗。
“見過大爺!”
侍衛請安,裴沁兒看到墨紘,眉頭微皺,一聲不吭。一點請安見禮的意思都沒有。
成王敗寇,在裴沁兒心裏,墨紘既丟了皇位。那麼,就是個無勇無謀的無用之輩,不值得敬重。
從小跟在裴蕭身邊,裴沁兒看人,不看其秉性,就看其能耐,能打勝仗的就是能人。反之,都是無用之輩。
看裴沁兒望着自己,敬畏一點不見,甚至還有點不屑之意的眼神,墨紘差點氣笑了。
“裴靖那老狐狸竟然有你這麼愚蠢的孫女。從這一點上看,也是讓人滿意了!畢竟,若是裴家人個個都同他一樣精明能幹,那才是讓人最氣惱的事!”
所以,對於裴沁兒的愚蠢,他不應該感到惱火,應該感到愉悅才對。特別是想到裴靖因裴沁兒這個孫女,此時正心塞,墨紘瞬時就不生氣了。
看着裴沁兒,墨紘微微一笑開口,“這才一個多月你就受不了了。那,往後這幾十年,你可怎麼熬?”
墨紘說完,看裴沁兒皺眉,微笑着道,“不用懷疑,墨昶他一定會將你困在這個地方一輩子,讓你老死在這裏。就算是你日後後悔,求饒,他都不會饒恕你。”
墨紘說著嗤笑一聲,“只因一時好奇才闖入狩獵場的?呵呵……這樣的話,你留着去騙傻子吧!”
“或者說,你也知道這理由不可信,只是以為仗着有鎮國府做後盾。所以,還是那麼做了。以為墨昶看在裴靖的面上,你又受傷的份上,為給鎮國府一個態度,也一定會讓你入宮為妃?!”
裴沁兒聽了,看着墨紘沒什麼表情道,“墨大爺來此,可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來告訴你。想做帝妃,你這輩子是別想了。還有,你也不要妄想着鎮國府為你出頭,裴靖是絕對不會為了你向墨昶求情的。”
“別說你只是被囚禁,就是你明天被行刑,裴靖也不會開口。因為,他可承受不住墨昶的怒火。”
“要知道,裴靖至今能活着,那都是託了顏璃的福。還有裴戎,裴戎現在能活着,也是多虧了顏璃。顏璃對裴家,有救命之恩。裴靖等於是欠了顏璃兩條命!”
“可現在你卻欺她不在人世,在她屍骨未寒之時,公然魅惑,算計顏璃的相公。裴靖若是還敢護着你。在墨昶的眼裏,那就是恩將仇報,就是忘恩負義。墨昶能饒得了他才怪!”
“你以為裴靖會為了你這個不成器的孫女,而冒險惹怒墨昶嗎?”說完,滿是鄙夷的看一眼裴沁兒,“那你是異想天開,也是愚不可及。”
羞辱裴沁兒一通,墨紘莫名的舒暢了許多。
“墨大爺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話?”墨紘一番話,聽的裴沁兒心裏發怒,更發慌。
“憑什麼?就憑着老子還有腦子。至於資格,雖我不再是帝王,可這天下,還是我墨家的天下。”
說著,上下打量一下裴沁兒,滿眼的嫌惡,“就能這下三流的長相,你這庶女的身份,竟然也有臉跟爺我說資格,竟也敢想做我墨家的女人!我呸!”
鏗鏘有力的冷呸一聲,連帶吐一口口水,實力嫌棄過。墨紘一甩衣袖走人。
胡全跟在後,看着墨紘的背影,心情相當複雜。因為,剛剛那一聲呸,墨大爺竟呸出了潑婦氣質。而剛才懟裴沁兒的那些話,完全的詮釋出了妒婦的氣勢!
看着曾經威嚴的主子,現在迸發出這樣的氣質和氣勢,胡全的心情怎能不複雜!
這邊,裴沁兒看着墨紘的背影,想到他剛才那些話,氣的眼睛直翻。
竟被一個連帝位都保不住的敗將給嫌棄,簡直氣煞她也。
不過是墨昶的手下敗將而已,他若這麼懂得墨昶的心思了,就不會丟了帝位了。還有他那些話,不過是危言聳聽,不過是故意嚇唬她罷了!
他以為她會相信嗎?他以為她會在乎嗎?
裴沁兒心裏這樣想着,對着眼前的侍衛,突然大吼起來,“給我讓開,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你們若是再敢阻我,我就……”說著,猛然拔下頭上的發簪,至於咽喉上,“我再說一遍,讓開!”
以死相逼的動作出,換來的卻是侍衛的無動於衷。
看着那些連眼帘都未抬一下的侍衛,裴沁兒臉色變了變,腳下晃了晃,心沉了下來,恐慌盈滿。
御書房
武佑站在御書房門口,看到帶着胡全大步走來的墨紘,眉頭幾不可見的挑了挑。
每次墨家大爺過來,不是雄赳赳氣昂昂,就是氣勢洶洶的架勢。
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謀朝篡位的。可其實呢?他每次來不是求皇上賜女人的,就是求皇上賜死的!
三不五時的來鬧騰一下皇上,幾乎已成了墨大爺的喜好。而三天兩頭都會被鬧騰一下,四爺差不多已經習慣。
一個幾天不鬧騰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而另一個,幾天不被鬧騰,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少點什麼?!
武安心裏這樣想着,看着墨紘。發現今日的墨大爺沒了往日氣勢,反而看起來有點垂頭喪氣的。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今日是還沒想到如何跟皇上鬧騰嗎?還是,剛才去腌臢了裴沁兒一通,又去見了江巧,沒了鬧騰的力氣了?
“墨昶呢?”墨紘走到門口,直問道。
“主子在書房看書,大爺您請進。”
連稟報都免了,就這樣被武佑客氣着直接請進去。可武佑如此,墨紘一點不覺這是恩寵,臉上滿是不愉道,“我每次來,你都這樣爽利的將我請進去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就算是給我機會讓我靠近墨昶,我也絕對傷不了他分毫。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
聽墨紘不愉,質問,又帶着點故意找茬之意的話,武佑扯了扯嘴角,恭敬道,“大爺您想多了。屬下可絕不敢那麼想。”
“隨你怎麼想,老子都不在乎。”說完,冷哼一聲,抬腳走進去。
既然不在乎。那剛才的質問是幾個意思?看來就是故意找茬沒錯。
沒事找事兒,差不多已是墨大爺的每日打發時間的日常。所以,習慣,已經很習慣。
武佑看着墨紘那傲然的背影,心裏瞭然,垂首,沒跟着進去。
胡全看此,也在門口站了下來,沒跟着走進去。
“墨昶,那江巧不是顏璃的妹妹嗎?我還以為她至少有幾分姿色呢!沒想到,她的長相完全不若她的名字,長的一點巧的地方都沒有!”
聽到墨紘滿是失望的控訴聲,胡全心裏嘗嘗嘆了口氣。
“江巧是顏璃的姐姐,論輩分,你應該叫她一聲姐姐才對。”
四爺話出,墨紘聲音頓時高亢了,“你放屁!論輩分,也要看年紀。論歲數,老子可比她年長,怎麼著也該是她喚我兄長才對。”
“既知自己是兄長,就別對自己妹妹評頭論足的,也不要總是想着搞禁忌。”
“娘的,老子又被你繞進去了!”
聽着墨紘不愉的聲音,武佑心裏暗腹:大爺經常過來打攪主子也挺好。
現在這世上,好像除了大爺敢在主子跟前放肆之外,也沒別人敢再這樣同主子閑話家常了
“爹,剛才那個真的是皇上的兄長嗎?”江巧看着江鐵根低聲道。
“應該是真的吧!在這裏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胆的冒充皇上兄長嗎?”那不是找死嗎?
江巧聽了,點點頭。心裏暗腹:四爺的兄長,那也就是之前的皇帝了。
原來曾經的皇上是長那樣呀!威嚴什麼的江巧剛才倒是沒太注意,因為都被他打量人的眼神給吸去了注意力。
剛才那位大爺看人的眼神,嗯!該怎麼說呢?就像是在看一盆餿了的菜,又可惜,又嫌棄!
棄之可惜,食之噁心。
那眼神直讓江巧懷疑,她是不是那頓飯吃多了。所以,才會剛就招人嫌棄。
“江大爺,江姑娘。”
聞聲,江巧轉頭看去,看到來人,眼睛亮了,“靜月妹子。”
靜月點頭,對着江巧回一淡。在這偌大又陌生的皇宮,多少理解她見到熟人的心情。
“靜月妹子,你怎麼過來了?”
“武護衛讓我過來給老夫人號號脈。”
“勞煩靜月妹子了,你快請進。”
靜月點頭,抬腳走進殿內。
江鐵根看着靜月的背影,有心問問顏璃最後那些日子的情況。可是又擔心問的太多,惹得四爺心裏頭不舒服。
還有,小芽不在了,她的墳墓在哪裏呢?該去看看她,給她燒些紙錢才對。
但,江鐵根現在對着四爺那是什麼都不敢問。也許,應該找機會偷偷問問武護衛。
西域
大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西域佔據。
大越帝王連反抗一下都沒有,棄國而逃,剛上任的西域將軍林松,葬身馬蹄之下,西域右相秦嚴亦是潛逃無蹤。
西域能帶領兵士和百姓反抗的君臣均不在了。群龍無首,面對勢如破竹,強勢的大越。西域官員和百姓,自然的選擇了臣服,歸降。
而西域皇宮現在就成了救治大越武武護衛的地方。
“顏璃,武安已經退熱了,你也不必過於擔心了。”裴戎看着顏璃道。
經歷了兩次兇險,顏璃終於將武安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現在退熱了,只要護理好傷口不要感染,應該就不會再有生命之憂了。
顏璃也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皇后,宇文卿醒了!”
聽言,顏璃抬眸,就看裴戎已大步走了出去。
看此,顏璃輕輕吐出一口氣……
宇文卿醒了,拿到解藥有希望了。
只要拿到解藥,她就可以回大越了!
大越!
曾經這兩個字,這個國度,是那樣陌生。可現在,卻已有了歸屬感。
大越,那裏才是她的國,那裏也才是她的家。
這邊,當宇文卿醒來,知曉西域已被大越吞併,知曉二丫竟是大越的皇后,半晌無言。
世事無常,這一切的改變,都來的太突然,太超乎預料。
緩緩,他需要緩緩。
“劉凜,去派人去宇文夫人那裏一趟,告訴她,宇文公子醒了!”
“宇文公子盡可放心,只要你能把皇後身上的毒解了。大越保證你,還有你的妻兒,一生安逸無憂!”
宇文卿聽了裴戎的話,靜默少時開口,“我能見見二丫,不,我能見見皇后嗎?”
裴戎點頭,“自然!”
宅院
呂氏自從西域皇宮回來,就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身邊丫頭寒梅,開始以為她是為日後的命運而擔憂,繼而勸慰懂道,“小姐,您也別太擔心了。現在,大越世子既能救了殿下。想來,他們也定然不會為難您和小主子才是。”
“你不懂,你不懂。他們現在儘力醫治殿下,不意味着他們就能容得下殿下……”呂氏猶豫再三,最後憋的實在難受,對着寒梅道,“你可知道之前殿下救回來的那個啞巴,她是何人嗎?”
寒梅聽了道,“不是平常的市井丫頭嗎?”
小姐還曾說過,看她做粗活那樣子既可知道,定然不會是什麼大戶人家姑娘。
“不,對她,我都猜錯了。二丫她並不是什麼市井丫頭,她是大越的皇后!”
呂氏話出,寒梅完全愣住。
看寒梅那樣子,呂氏好似看到了之前她的反應,也是同樣的不可思議。
“二丫就是大越的皇后,這一事實,現已是不容置疑,已由不得我們不相信了。”
寒梅聽着,整個人呆站着,心裏驚駭咯翻湧,腦子裏不斷回憶,回憶自己是否曾經欺辱過二丫。
而端着飯飯菜過來的一個丫頭,在聽到屋內的話后,壓下心裏的驚駭,忽然端着飯菜又回去了。
端着飯菜匆匆走到西廂房,看着那躺在軟榻上很是虛弱的施氏,抬步走進去。
到腳步聲,看到那臉上矇著面紗的丫頭,施氏眉頭瞬時皺了起來,臉上是不喜,“你來這裏做什麼?”
這臉上戴着面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三皇子福被燒時,面部被火灼傷的綠櫻。
這樣一個心思歹毒,又面部醜惡的丫頭,本不該留着。奈何她們住的這宅院曾是宇文明安排的。宇文明說要把人留下,呂氏又怎能做到了的主把人趕走。就這麼將就着用着!
雖現在宇文明和江氏不在了,可呂氏現在滿心思都是為日後的命運擔憂,自然也就顧不得去為難一個好丫頭了。
看施氏滿臉嫌棄的望着自己,綠櫻無聲嗤笑一聲,抬腳走過去。
“姨娘,您之前不是好奇,為什麼呂氏突然不給你喂葯了嗎?”
之前,呂氏一直給施氏用這葯,讓她每日陷於昏迷,省的她添亂。
而在前兩日,呂氏突然給施氏停了葯。那時候綠櫻還曾想,呂氏最終是膽小,還是不敢把施氏給弄死了。
可現在看來,她是完全高看了呂氏的善良。
施氏聽了,看着綠櫻沒什麼表情道,“能為什麼?自然是因為她知道我在殿下心裏的份量,不敢碰觸殿下的軟肋。”
聽聞,呂氏是在去見了宇文卿之後,立馬給她停了葯。如此可見,定然是宇文卿開口護了她,讓那惡毒的呂氏有了顧忌,不敢再為所欲為了。
聽到施氏那異想天開的話,看着她那自以為是的樣子,綠櫻呵呵一笑道,“姨娘,奴婢以為皇子妃給你停了葯,並不是因為殿下,而是因為二丫!”
“你這話什麼意思?”說著,既訓斥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在這裏唧唧歪歪的給我裝神弄鬼賣關子!”
看綠櫻這故弄玄虛的樣子,施氏就煩,想到二丫更是滿心不痛快。
被訓斥,綠櫻可是一點不懼,不緊不慢道,“姨娘你可能還不知道,二丫那可不是一般人。她其實是大越尊貴的皇後娘娘。”
綠櫻說著,不待施氏做出反應,既道,“二丫之前在三皇子府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想來姨娘也很清楚。有哪些過往在哪裏擺着,二丫一定不會饒了那些曾經欺負過她,算計過她的人。”
“現在三皇子妃給你停了葯,並且還讓廚房都頓頓給你做好飯好菜。奴婢想,三皇子妃的目的恐怕就是把了養好了,然後好把你送到二丫的跟前,以供她出氣。只要二丫的心頭氣消了。那麼,三皇子妃自然也就有了活路了!”
簡單的說,就是用施氏的命來討好二丫,以為她自己謀取生路。
當然了,不止是施氏的命,應該還有她這個奴婢的性命。
想她曾經那樣禍害二丫,能有命活才怪。
二丫,竟然是大越的皇后?!
綠櫻感覺很是難以置信。但,呂氏剛才那話,那語氣,又讓人不能質疑。
若二丫身份是真。那麼,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她死了,呂氏這心裏怕是也就乾淨了。因為對她,呂氏想弄死她不止一次了。
所以,對呂氏,綠櫻是恨的。如此,她特意過來將這些都說於施氏聽。為的不是別的,就是想看施氏和呂氏鬧起來。
盼着施氏鬧的呂氏不得安生,最好是兩敗俱傷才好。這樣,她就算是死,這心裏也痛快些。
“你說什麼?二丫那個啞巴是皇后?你在這裏忽悠誰,嚇唬誰呢?”對綠櫻的話,施氏是完全不相信,一個字都不相信。
“她若是皇后,那我就是王母娘娘!”
“姨娘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皇子妃。”綠櫻說完,隨手拿起盤子裏的雞腿,轉身走了出去。
施氏看着綠櫻的背影,神色變幻不定。而後起身朝東廂走去。
“宇文夫人,宇文公子醒了,世子請你即刻入宮。”施氏剛走進東廂,就看到幾名大越兵士對着呂氏道。
“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呂氏話剛落,就看一人突然沖了過來。
“殿下醒了,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呂氏看着毫無規矩,滿臉激動的施氏,眼底漫過一抹暗色,隨着開口,“施姨娘且在宅院等着吧!”
呂氏話剛說完,就看施氏突然的跪了下來,對着呂氏道,“姐姐,我知道你自來對我多有不喜。可現在,我們自當以殿下為重。求姐姐,放下往日對我的嫉恨,准我入宮去伺候殿下吧!”
聽着施氏那似苦求,實往她身上潑髒水的話,呂氏臉色沉下,“你是否能入宮,這自有皇后和世子做主,由不得你在這裏放肆。”
“姐姐……”
“你就是施姨娘?”
“是,我是,我就是施姨娘。”施氏對着大越的兵士,急切道,“求大人准許我入宮侍奉殿下吧!對殿下的喜好,我比姐姐更加了解,我一定能更好的侍奉好殿下的。”
大越來人聽了,看了呂氏一眼,隨着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帶她一併入宮吧!”
“是!”
看呂氏‘屈從’施氏心頭喜,抬手摸摸自己臉頰,心裏暗想:只要看到自己臉色,殿下就知道自己受了呂氏多大的苛待。
到時候,憑着殿下自來最懂得來憐香惜玉的性子,一定會替自己做主的。
綠櫻站在角落處,看着連背影都透着喜氣的施氏,嗤笑一聲,蠢貨!
不過,她一將死之人,好像也沒有嘲笑施氏的資格。
畢竟,她做下的蠢事,好像一點不比施氏少。
皇宮
“皇后,一個叫凌黑妞的在外求見。”
顏璃聽了,抬眸,凌黑妞?!這名字,許久沒聽人提及了,現在再聽到,竟一點不覺得陌生。大概是因為這名字,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請她進來。”
“是。”
護衛退下,少時,一身黑衣,滿面風霜,容顏依舊明艷的凌黑妞走進來。
看到顏璃,凌黑妞第一句話不是請安,而是慶幸,“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顏璃聽了挑眉,再看凌黑妞臉上那慶幸,還有那絲絲歡喜之色,心裏暗腹:她不記得跟凌黑妞感情有這麼好呀!
她活着,凌黑妞的歡喜來的好意外。
顏璃心裏正意外,就又聽到……
“你還活着,那我和武安的事就有希望了。”凌黑妞看着顏璃道,“武安曾說,你對他有救命之恩。在你生死未卜時,他不會考慮兒女情事。所以,縱然我給他些酸詩,寫情信,寫的他看到臉紅心跳,他也沒吐口說要跟我成親。”
“不過,現在好了,你活着,我與武安的親事就有盼頭了。”說著,不待顏璃說話,又問道,“我聽裴世子說,在武安受傷時你曾講,只要他能活過來,就將天下美人都許給他做媳婦兒,這可是真的嗎?”
顏璃點頭,“是真的。”
顏璃說完,本以為凌黑妞會皺眉,沒想到她卻是笑了。
“皇後娘娘,你既說的是天下美人。那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吧!”說著,對顏璃一個福身,“多謝皇後娘娘成全。”
顏璃聽了失笑,雖然凌黑妞的目標是武安,可是拿着她那句話做伐子,讓顏璃有種被強迫之感。
“敢問皇後娘娘,現在武安情況如何?”
“人還處於昏迷之中,但已無性命之憂。”
凌黑妞聽了,隨即道,“皇後娘娘,可否把照顧武安的活兒交給我來做。”
顏璃聽了,望着凌黑妞看了一會兒,開口道,“你想等他醒來,趁他虛弱霸王硬上鉤?”
顏璃說完,看凌黑妞眼眸瞪大,滿眼的不可思議。
顏璃:看來是她想錯了,也想多了。
顏璃正想着,看凌黑妞看她的眼神,從不可思議變為佩服不已。
“我照顧武安本只是想感動他。可現在,得皇后一言頓時茅塞頓開。”說完,深深一拘禮,“多謝皇後娘娘提點。”
比起感動他,自然是強了他,更能快速達成所願。
受着凌黑妞的禮,顏璃感覺有點複雜。原來人家本是想走言情含蓄路線的。結果因她一句話,直奔涉黃之路了。
這提點,顯得她多不正經。
“皇後娘娘,我可否去看看武安?”
顏璃點頭,看凌黑妞疾步走進內室。
那急促的步伐,透着某種迫不及待。
“看來,你倒是給她指了條明路。”
聽到那明顯調侃的話,顏璃轉頭,看裴戎走進來。
“武安有沒有對你提起過黑妞?”
裴戎點頭,“放心吧!武安心裏還是中意黑妞的。他們結為夫妻,一定不會是怨偶。”
“那就好。”
裴戎說著,將手裏的紙展開,放在顏璃跟前,“這是宇文卿剛寫下的解藥方子。”
聞言,顏璃心頭一緊,伸手拿起。
“宇文卿說,照着這個方子服藥二十日,你體內的毒自可解除。”
顏璃聽了,盯着上面的葯,道,“只要拿到解藥的處方,在哪裏服藥都不是問題。看來,待武安醒來,我就可以回大越了。”
看着顏璃臉上那完全不掩的歡喜之色,裴戎垂眸,當四爺看到顏璃定然也十分高興吧!
砰!
突然一聲重物撞到門的聲音,看門框晃動,看劉凜一臉見到鬼似的表情,驚魂不定的闖了進來,對着顏璃和裴戎開口,“皇,皇后,世,世子……”
裴戎看着劉凜連說話都是顫的,忍不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被嚇成這樣?”難道是碰到劫匪,被人劫了色了?
裴戎說什麼劉凜已有點聽不真切,只感到自己腦子嗡嗡作響,“世子,不,不好了!皇上他,他……”
聽劉凜提及四爺,裴戎和顏璃兩人騰的站了起來!
“皇上怎麼了?”
“皇上哪裏不好了?”
聽顏璃和裴戎緊聲的質問聲,劉凜抹一把臉,深吸一口氣,開口,“皇后,世子,皇上他,他退位了!”
皇上他退位了!
皇上他退位了!
一句話,落入耳中裴戎直接懵了。
顏璃神色變幻不定。
京城
裴靖,趙敬廷,裴仁,江老太,還有朝堂百官!
墨紘坐在大殿中央,被這一幫人團團圍住,臉色分外難看,“你們盯着爺我想做什麼?想對我嚴刑逼供嗎?我已經告訴你們多少次了,我什麼都沒做,墨昶突然退位離京城,那是他自己突然發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番話,墨紘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可惜,沒人信他。
所有人都一致認定,必然是他做了什麼。
墨紘說完,看他們不吭聲,只是繼續死盯着他,給他來奪命連環盯。
墨紘心裏氣悶。
已經兩天兩夜了,他們盯的眼睛不疼,他卻被盯的渾身疼。
“大爺,聽說在皇上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你同皇上一起喝酒了!”
聽到裴靖的問話,墨紘抿嘴。
他們不就是想知道,哪天晚上他同墨昶都說了什麼嗎?可他不想說。
所以,這兩天,他們不睡覺,也不讓他們睡覺,就這麼硬挺着堅持着。
可看現在形式,他不說出來,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如此,是每天面對這些老不休呢?還是妥協交代呢?
墨紘不想坦白,可更不想面對這些老不死的。
“好,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那,爺我就告訴你們。”
墨紘話出,裴靖面色舒緩下來。那副,找交代多好,白白在這裏熬眼的神情。看的墨紘又是一肚子的火氣!
算了,暫且忍了!
剛剛那位江老太說的,忍者有福呀!
為了福氣,他忍!
深吸一口氣,墨紘開口,“前兩日,在這裏喝酒的時候,我就對墨昶說,他比我有福氣,最起碼這世上還有人對他是真心的。不像我,被枕邊人算計,被兒子下毒,被你們這些老不死的臣子背叛。”
老不死的臣子!背叛!
這字眼,除了個別臣子有些不自在。大多數臉上表情都是四平八穩的,好像墨紘剛才那句話不是罵他們,而是誇他們一樣。
墨紘看到牙根緊了緊,這幫老狐狸,死奸臣。
“然後呢?”裴靖看着墨紘問道,“大爺還說什麼了?”
“你少一副審問老子的口氣!”
“是,老臣知錯。敢問大爺,還同皇上都說了什麼呢?”裴靖萬分恭敬道。
墨紘橫他一眼,沒什麼表情道,“我說,讓墨昶少在這裏擺出一副思念成癮的樣子。既然那麼想顏璃,為什麼不止直接隨她去!”
“不離不棄,只能證明他有情。敢生死相依,那才能說明他是真的有心!”
“我就說你這些。沒想到,墨昶這廝第二天真的就丟下大越的江山,還有他養的那一窩兔子,就這麼走人了!”
只用了一壺酒,沒費一兵一卒,就這麼讓墨昶退了位!
墨紘一點不覺得自己威武,反而感到懵,完全懵逼!
他墨家怎麼就出了一個這麼沒出息的貨呢?!
裴靖聽了,眉頭皺了皺,看着墨紘道,“皇上呢?皇上可曾說過什麼?”
“自然說了,不然不就成了我自己在唱獨角戲了!”
“敢問大爺,皇上他都說了什麼?”
“墨昶說……”
【當初顏璃離開,我追了過去。可是,她還是走了!】
【從那時到至今,我一直覺得是顏璃心狠,是顏璃拋下了我。】
【直到現在,我方才明白。她從來不曾拋下我過,反而是我再次拋下了她。】
【在她生命垂危,我明知她已時日無多的情況下;在帝位和她之間,我選擇了帝位,而拋下了她,任她獨自離開,獨自承受!】
【所以,我自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其實不過一個笑話。】
【對顏璃,我沒做到不離不棄,也沒做到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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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涼秋到寒冬,轉眼又是一個季!
時間如梭,景色依舊!
此時一個商道上,一客棧內,在這寒冷的冬天,正逢正午,客棧內飯菜飄香,酒香醇厚,客棧內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途經此地的商人,以及江湖人士,三五成群榮齊聚一起,暢飲暢聊,好不痛快。
飯香酒濃,歡聲笑語,融合在一起,好似連這冬天的寒氣都被驅散了許多。
此時,二樓一廂房內,一人推開門,抬腳輕步走進來,看到那立在窗邊的人,抬腳走上前,“公子,外面風寒,您身體不適,莫再受了寒氣!”
立在窗前的人轉頭……
一張俊美的面容依舊。
容顏未改,只是氣質已然大不同。
本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沒了最初的意氣風發和那睥睨天下的強盛氣勢。整個人變的和分外淡漠,神色間偶溢出一抹旁人無法懂的迷茫和茫然。
“樓下好像很是熱鬧!”
“是!現在正是用飯時。”武佑說著,將飯菜擺放在桌子上,“公子,因為你身體不適,所以今天的飯菜稍微淡些。”
四爺在飯桌前坐下,看着眼前的飯菜,卻沒甚胃口。
不知他的嘴巴是被某人養刁了,還是他對那個味道,那個人太執着了。
總是感覺現在的飯菜,差了一些味道,變得很是寡淡。就如這瞭然無趣的人生一樣。
篤篤篤……
聽到敲門聲,武佑抬腳走過去,打開門,看到站在外的人,武佑眼帘動了動,“姜姑娘!”
門外模樣明艷的女子,聽到武佑的稱呼,微微一笑,爽朗道,“武大哥,你不用這麼客氣,叫我紫兒就行。”
武佑聽了,淡淡一笑,沒接話只道,“姜姑娘可是有什麼事嗎?”
“哦!元公子的葯好了。”說著,從身邊丫頭的和手裏將藥物端過來,抬腳走進屋內。
武佑看此,手動了動,終是沒硬攔,看姜紫兒抬腳走進去。
“元公子,您今天身體如何?可好些了嗎?”姜紫兒看着四爺關切道。
四爺看她一眼,沒說話。
看四爺冷淡的樣子,姜紫兒心裏卻分外中意,她就喜歡四爺這不近女色的樣子。
男人就是應該如此,才讓人感覺有男子氣概。
看姜紫兒望着四爺,柔情脈脈的樣子。武佑心裏嘆了口氣,主子距離四大皆空,真的只有咫尺距離了。
樓下賬房內,一風韻猶存的婦人,對着眼前的手持算盤,溫文儒雅的的中年男子道,“紫兒呢?又跑到哪裏去了?”
“去樓上給那位元公子送葯去了!”
姜夫人聽言,眉頭瞬時皺起,“她怎麼又跑樓上去了?一個女兒家,天天對着一個男子獻殷勤,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姜掌柜的聽了,卻是一笑,渾然不覺如何,“我看那位元公子樣貌上佳,談吐不俗,他若是願意,我倒是不介意他做我姜家的女婿!”
“呸!你願意我可不願意。一個文弱書生想娶我女兒,他還不配!”
姜夫人曾是武館的女兒,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說話酸溜溜,遇事弱不經風的文弱書生了。
姜掌柜的聽了,呵呵一笑,高深莫測道,“這事兒,若是紫兒鐵了心,我看是由不得你不答應了。”
姜夫人聽了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紫兒不愧是你的女兒,在遇到中意的男人時,為招為夫婿,連與你用的方法都一樣!”
聞言,姜夫人心頭一跳,看着姜掌柜的,神色變幻不定。
用的方法和她一樣嗎?
紫兒難道也要同她一樣強嫁嗎?
想當初,姜夫人為嫁給姜掌柜的,那可是什麼下三流的方法都用了。
下藥,以武強逼,不依不饒……
想到這些,姜夫人臉色頓時變得分外難看,“紫兒難道真的要……”
“十有八九不會錯。我看她今日將武館的人都帶來了。”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由着她,不攔着她!”姜夫人說著,抬腳往外走去,就要去阻攔。
剛走出沒兩步,被姜掌柜的攔住,“算了,就由着她吧!我看那元公子也挺不錯。再說,我們現在過的不也挺好嗎?”
“可是……”
“你先別急,先看看再說吧!紫兒的性子你也知道,那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你強硬攔着反而是適得其反。所以,等等,再等等!”
姜掌柜的說著,看着姜夫人安撫道,“你放心吧!我有讓人暗中盯着,絕對不會讓紫兒吃虧的。我呀!也就是想看看那位元公子是否真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姜掌柜的說著若有所思,他是開客棧的,這些年來形形色色的人見過太多。而那位元公子,讓他感覺很不簡單!
那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元公子,我拿了蜜餞過來,您把葯喝了吧!這樣身體才能快些好。”姜紫兒看着四爺,溫柔細語道。
“出去!”
被攆,再次熱臉貼冷屁股,姜紫兒一點也不惱,反而愈往四爺跟前靠了靠。
“元公子,我是真心為你好,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姜紫兒動作出,武佑眉頭皺起,隨着抬腳上前,“姜姑娘,請你出去!”
姜紫兒卻是看都沒看武安一眼,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四爺,
“元公子,我可是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嗎?”
四爺沒回答!
而樓下……
噗通!
只聽猛的一聲巨響,是什麼砸落在地的聲音。
響聲入耳,震的人心裏一驚。
“咋地了?發生什麼事了?”
姜紫兒看着那砸落在腳邊四分五裂的桌子,臉色青白交錯。剛剛若非自己躲的快,可能就被拍在這桌子下面了。
想到這一種可能,姜紫兒看着四爺,臉色不可抑止的有些難看。
“沒想到元公子身手竟然不錯!如此,甚合我意。”說著,丟下手裏的碗,臉上溫柔的表情不見,染上一抹驕橫,“在地界,還沒有我姜紫兒得到!”
“我看上的物件,都得到了。我看上的人,也一樣,也必須得到。”說著,抬手,“給我進來!”
話落,二十多個武夫打扮的壯漢,瞬時出現眼前,房裏,房外,圍守一圈。
“元公子,我不願意傷了你。所以,你最好還是順着我的好。”說著,抬手朝着四爺探去……
在手將要碰觸到四爺的時候,忽而……
啪!
“啊!”
長鞭突而襲來,一鞭子落下,落在姜紫兒的手背之上。
“誰?別給我在暗處裝神弄鬼,給我出來!”姜紫兒捂着被打的生疼的手背,怒喝道。
怒喝落下,一道聲音傳來……
“小狐狸精,姐姐我的男人,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清脆的聲音,伴隨着那清脆的鈴鐺聲一併傳來。
聽到那聲音,武佑怔愣,直直望着窗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的男人,好大的口氣!”
“姐姐我不止是口氣大,脾氣更大。”說著,高喊,“元墨,媳婦兒喊你,你都不知道應一聲,不知道看一眼嗎?”
四爺靜靜的站着沒動。
武佑疾步走到窗前,隨着,就看到窗前那一棵大樹上,一人立於上頭,長發飛舞,神采飛揚。
看到人,武佑喉頭髮緊,心砰砰直跳,張口,再張口,才發出聲音,“皇……皇后!”
“你家主子都不做皇上了,我自然也不是什麼皇后了。現在你主子捨棄了江山,要仗劍江湖,那我就婦唱夫隨,隨他一起走遍天下,一直到天涯海角。”
顏璃說著,歪頭朝着屋望了望,“公子,你說這樣可好?”
四爺沒動。
武佑上前一步,顧不得規矩,顧不得其他,伸手將他拉到窗前,“主子,你看,是皇后,皇后她回來了!”
四爺不動不言,只是看着眼前那笑顏如花的人,心頭緊縮,生生髮疼。
“公子,從今天起,我們一起走遍天下,一直走到天荒地老,白髮蒼蒼可好?”
四爺不言,只是定定看着顏璃,良久,在顏璃提及他選妃,提及要跟他算賬時……確定不是夢。
確定不是夢,確定她真的還活着,確定她真的回來了,四爺眼角漫過一抹濕意,對着她緩緩伸出雙手,開口,聲音微顫,“過來!”
聽着那一絲隱約可聞的哽咽,顏璃喉頭緊了緊,提起,朝着四爺飛去!
裴戎騎在那高頭大馬,看着那緊緊將顏璃擁在懷裏的人,無意識扯了扯嘴角。
此生,看他們得圓滿,他亦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