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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袖裏乾坤之類的神通,怪不得敢帶幾個小輩進來,搖光眼眸微轉,收回視線。
腳下這個困陣的威力自然不及當初困住龍皇的大陣,不過對付一般的妖尊還是綽綽有餘,不說其他,這些縱橫的金線就能威脅到肉身脆弱的妖尊。
聞道觀三個小輩被收起,餘下的四人都不是泛泛之輩,這些交錯的金線別說割傷他們,連他們的法衣都破不了。
只是既然是困龍陣,自然不會如此簡單。
隨着幾人向殿宇的方向靠近,四周場景驟然一變,整個空間被黑暗覆蓋,神念同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壓制。
搖光只覺手裏一空,周圍一個人都不見了。她試探着呼喊了幾句,果然沒有人回應。
見狀她並未驚慌,憑着感覺往殿宇的方向走。
不知何時起,空間裏開始颳起大風。鋪天蓋地的風刃帶着割裂空間的鋒芒朝搖光涌去,她面不改色的繼續往前走,風刃在逼近她時,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住。
呼嘯的颶風裏,搖光愣是連一絲頭髮絲都未亂。雖說她還在厄劫里,實力被壓製得厲害,但與妖道境比起來還是要厲害不少,這種層次的攻擊於她而言不值一提。
大約過了半柱香,遠處忽然出現一個黃豆大小的光點。
搖光眼眸半眯起,想也不想加快速度靠近光源處。她的速度太快,設下的結界承受不了驟然加快的速度,在密密麻麻的風刃中“啪”的一下應聲而裂。
結界一破,無數風刃爭先恐後的朝她撲去。搖光衣袖一揮,四周霎時形成一個半丈寬的真空地帶,靠近她的風刃無不瞬間消融。
十幾息后,她趕到光點處。只見那兒盤膝坐着一人,發光的光源是他手裏托着的一顆珠子。
那珠子只有嬰兒小指大,發出的光源半徑卻足有幾丈遠。翡漣御正閉目盤坐於地,眉心微微蹙起,額上隱有薄汗。搖光行到他跟前,他卻絲毫沒有反應,似乎陷入迷障中。
瑩瑩柔光打在他臉上,深邃的五官上挑的眸子此時半闔着,密而翹的長睫在眼下投出弧形陰影,淡色薄唇微抿,下頜線繃緊,有種料峭的冷峻。
這光太純凈,彷彿與周圍的黑暗割裂成兩個不同的世界。有一瞬間,搖光似乎看見他的身體變得虛幻,彷彿在溶溶白光里消融成霧氣。
這副場景與當初狐狸去元歧山脈,兩人分別時她看見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搖光心一跳,伸手點在他眉心。
眉心蘊靈台,這兒藏着生靈的魂魄,是生靈之本。
幾乎在她指尖要碰到眉心的一瞬,闔上的眸子猛地睜開。
那雙眸子裏深幽如星海,睜眼的瞬間閃過一道暗紅的光,被搖光敏銳的捕抓到。她眉心皺起,伸出的手去勢不停,直直點在他的眉心。
翡漣御下意識側頭欲躲,最後不知想到什麼,止住動作任由她按在自己眉心。
搖光的一縷神念通過手指進入他的識海中,一眼便看見待在識海內的青溟劍。這把開鋒的神劍已經慢慢綻放出屬於神王佩劍的崢嶸,即使只是靜立於此,也教人心驚。
看了幾眼清青溟劍,她在翡漣御識海里繞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於是退了出去。
“如何,安心了么?”感知到她的神念退出,翡漣御眉梢微抬,勾唇淺笑道。
搖光抿了抿唇,有些不滿道:“你知道我一直在提防那位,雖然你說他的真靈已經離開,但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聽她提到魔祖,翡漣御眸光微黯,抬手撫上她的臉頰,莞爾道:“提防也無用,你能提防得了合道聖人的算計?”
“你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將他一副沒放在心上的神情,搖光撇了撇嘴,“合道聖人又如何,天曜界又不是只有一個合道聖人。”
說到這裏,她忽的想到什麼,一把拉過他的手,“離開鎮龍淵之後,你陪我去一趟無間之地。”
昆祖也是合道聖人,她之前為何沒想到讓老祖出手呢?
“怎麼?”翡漣御疑道。
她將所思簡單與他說了一下,翡漣御眼眸半眯露出思忖之色,片刻后他忽的一笑,搖搖頭道:“此事連聖人之上的那位都牽連之中,恐怕沒那般簡單。”
實際上說完話搖光有些激動的心已經慢慢冷卻下來,聽見他的話更是完全冷靜下來。儘管如此,她還是皺着眉不死心的說:“不管如何,我這次去無間之地會求見老祖,你與我一起回去。”
“好。”翡漣御沒有駁她的好意,笑着點頭,眉眼皆是柔意。
暫時解決完一樁事,搖光心下一松,看着他手裏的那顆珠子,道:“這又是什麼?”
“困龍陣的陣眼,方才我在爭奪陣眼的掌控權。”翡漣御拿着珠子施施然起身,解釋剛剛的事。
搖光詫然,“你這麼快就找到陣眼?”這才過去多久,而且困龍陣與天曜界的傳統陣法不一樣,這廝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到陣眼?
“此事還要多虧白長老,若不是他將這困陣的來歷道出,我也無法這麼快找到陣眼,”提到此事,他眼中閃過一道幾不可查的暗芒,“當初那位的真靈還在我身上時,我曾得到過他的部分記憶。”
“原來如此。”搖光點點頭,這個解釋才正常一些,如果魔祖的困龍陣是這麼容易被破解的,這個合道聖人未免太水了點。
翡漣御一手拿着珠子,一手牽過她的手,淡然道:“走吧。”
“你能感知到白長老和駱子楚的位置嗎?”既然他說走,搖光自然不會問大陣掌控權是否奪得這種蠢問題,不過到了現在白珩他們都沒出現,她有些奇怪。
“不必擔心,白長老恐怕要比你我更先走出困陣。”至於另一位,翡漣御把玩着手裏的珠子挑挑眉,恐怕就要受些苦頭了。
搖光覷見他的神色,眉宇微動,若有所思的試探道:“駱子楚這麼快進階大乘,按道理似乎有些說不通。”
“你看出來了?”他垂眸看向她,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當初放出的風聲是他選了姓秋的作為入情者,誰知這位駱道友的入情對象另有其人,此事連聞道觀都被蒙在鼓裏,若非秋凝嫊不長命,恐怕無人可知。”
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搖光莫名有些氣短,她清咳一聲,“你的意思是……”
“此人心智堅忍,天賦卓絕,若非生不逢時,必成人族最年輕的道尊。”翡漣御此時卻忽然一臉嚴肅的評價道,話語間頗為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