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花落誰家
引來眾人的目光，“女人”的面頰也有點紅。趙瑞抬頭看衛朴，坐在薄紗后的衛朴也站了起來。衛朴似乎和這個男扮女裝的人認識。趙瑞本來還想看，畢竟沒有看到衛朴的尊容。她摸了一下下巴，舉起了手。
“嗨，又有一位客人報價了！”兔郎喊道。
趙瑞晃了兩根手指：“二十金。”
話音一落，底下的人炸開了鍋。到現在金子還是十分值錢的，市面上流通的不過是銅錢。趙瑞這一句話，直接翻了兩倍。沒人報的時候，沒人報。一有人報了，大家就開始急了。趙瑞進來那會，見到的那個女客就舉起了手：“二十二金。”
大家“嚯”的一聲，好傢夥。這樣下去，東院又得有個新高了。心裏犯嘀咕的，也默默地退出了這場攀比。神仙打架，可別當遭殃的小鬼。
“誒我我，我二十五。”其中一個醉鬼舉起了手。她這一舉，大家就開始笑話了：“老樊，你也舉手啊？”
“老樊，你這酒錢還沒付吧？小心像上個月一樣，被人扔出去。”
沉溺歡場的老醉鬼，搖頭晃腦道：“各位還有更高的嗎？沒有了我就去抱美人了。”
這個老醉鬼，根本就是個湊熱鬧的，知道這還沒完，也來充回富人。
女客牙一咬，喊道：“三十金。”
真是腦門一熱。三十金立馬震住了全場。大家都在看趙瑞，看看趙瑞會不會繼續接茬。跟自己賭博似的，都格外興奮。氣氛熱切，湊熱鬧的也催促道：
“趕緊押啊，要不然美人可被別人抱走了！”
“我要是這麼有錢，可捨不得朴兒跟別人走！”
“誒誒還是俞二娘子有錢！”說的就是押三十金的冤大頭。
趙瑞看了眼二樓，摸了一下下巴，倒是沒被周圍的熱切影響。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反正又不是她們的錢。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女人”喊了一聲，將一個盒子放在了桌上：“我這兒有一顆產自南海的趙侯珠，識貨的就不用我多說！”
“不管選不選我，我都會把這顆珠子送給衛朴！”“女人”喊道。
卧槽？該不會是夜明珠吧？夜明珠在古代可是價值連城的，這麼拼的嗎？這個趙侯珠，似乎是個了不得的東西，在台上站着的兔郎，差點滾下來。周圍更是議論了起來，開始起底這個“女人”的身份，趙侯珠的這個趙，很明顯就和王室脫不得干係。
“這人不會是濟州王府的人吧？”
“我看這人有點像濟州王。”
“別說，還真有點像。”
“……”拜託，你們口中的濟州王在你們身後。
兔郎趕緊吩咐了身邊一人，那人從後邊請出了一個瘦高的女人。應該是個珍寶鑒定好手。這瘦高個，接過了“女人”手中的錦盒，手還有點抖，跟沒見過好東西似的。
“哎呀，瞧您說的，”兔郎站在二樓，沒看清“女人”的身材樣貌，就開始胡說一通，“我們朴兒又不是追名逐利的人，只是想選個誠心之人……”
鑒定后，瘦高個朝二樓點了點頭。這一點頭，兔郎更加激動了。這競價沒有必要進行了，就在兔郎準備宣佈今晚的結果時，後面的薄紗被撩開了。衛朴從裏頭走了出來。
看到衛朴，底下一陣的驚呼。很難見到這樣光彩照人的衛朴，平時衛朴都穿得極素，要是別的女人，女客們不一定買賬，單單一個衛朴。趙瑞隨呼聲抬頭，樣貌確實很驚艷。側頭看了一眼趙笙，趙笙也愣了一下，似乎也是被衛朴驚艷到了。
“女人是不是也能很好看？”趙瑞問趙笙。
趙笙咳嗽了一聲，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嗯。”
衛朴就像個高高在上的明星，沒有理會底下的呼聲吆喝聲，單單往一個方向看了一眼。趙瑞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要送夜明珠的“女人”，看來這兩人確實認識。衛朴神色沒有什麼波動，倒是“女人”的神情充滿了迷戀，跟見到偶像似的，雙眼含着淚光。衛朴轉頭和兔郎說了一聲，不知道說了什麼，兔郎臉上出現了為難的表情。再一說，兔郎瞪大了眼睛，也看了底下的“女人”一眼。
“衛朴來東院也有五年了，這些年承蒙大家的照顧。”站在台上的衛朴，朝底下揖了一禮。倒有一番名士的風流。只是底下沒把衛朴當“名士”看，皆皆露出了貪慾，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好說好說。”
“衛朴！我老俞是真的喜歡你！”底下的俞二娘子喊道。
“對對，”狐朋狗友應道，“之前就不說了，你不賣身，現在賣身了，還不願意跟俞二就說不過去了！”
“沒錯！你要是肯跟老俞，老俞回頭就把家裏的男人休了！”狐朋狗友笑嘻嘻道。
這麼大的盛情，衛朴臉上也沒什麼波瀾：“謝謝二娘子的厚愛。”
“誒，也是虧了大家這些年的厚愛，我家衛朴也是感恩的人。單要是以錢來選人，就太薄情了。”這兔郎，口風還轉得挺快，“我家朴兒說了，再加一局。”
“這一局，也是為了選朴兒心目中的英雄。”兔郎道。
“什麼局？”
兔郎拍了一下手掌，裝備還挺齊全，只見幾個女人，手持弓箭進來了。豎了個靶子，一聲吆喝，女人們齊齊放箭。這倒有些勢頭。
“嗨兔郎，我們就算出不起三十金，你也沒必要拿箭射我們吧？”女客們道。
兔郎賠笑道：“這就是加的一局。”
“意思就是，誰射中靶子，誰就能和衛朴睡覺？”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擼起了袖子，“讓我來。”
“是這麼個理，但是……”兔郎趕緊攔了一下，“您太急了，我這話還沒說完。我們這局，是從剛才的幾位中選。”
“哈？你真是放屁！什麼誠不誠心，還不是看錢！”
“哎呀我說阿姐，來東院就是花錢的，你不花錢，就想靠射箭佔個便宜？東院又不是選將軍！”紈絝們笑道。你說這些紈絝，平時什麼不會，就剩嘴欠了。
“兔郎我們問你，要剛才幾位都不中，我們還有機會嗎？”紈絝們道，“十金我們倒是出得起。”
兔郎笑了笑，朝“趙侯珠”看了一眼：“‘娘子’，請上吧。”
看兔郎這樣子，估計是看出“趙侯珠”的性別了。“趙侯珠”果然露出了忐忑的神情，他一個閨中男兒，怎麼舉得起弓箭？衛朴似乎是讓“趙侯珠”知難而退，她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對方咬了一下下唇，偏生不服輸，斂起了袍子，走了過來。頗為“豪氣”地朝“弓箭手”拱手，弓箭手便把弓箭給了“趙侯珠”。講倒是講禮貌，就是……趙瑞看這男人，看得有點心疼。歪歪扭扭的，手腕都在顫，小臉憋得通紅。
箭射出去了。
用了九牛二虎之力。
靶子都沒挨到，差好長一截。現場安靜了一下，爆出了雷鳴般的笑聲。
“阿妹你還是回去吧，就你這力氣，能伺候好衛朴？”
“誰上誰下都不知道！”
眾人的揶揄，把“趙侯珠”羞得要鑽地洞了。
接下來上場的是俞二，俞二吐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脖子。看上去有點專業。力氣也挺大，開弓射箭，箭“咻”地一聲飛了出去。脫靶了。
俞二氣得把弓給折了。
光力氣大也沒用啊。
下一個是老醉鬼，老醉鬼路都走不好，大家也沒把她放在心上。
“老樊別攪合了，你拉得弓嗎？別把自己傷着了！”
“老樊你這要是射中了，二十五金我們給你湊！”
在揶揄聲中，老醉鬼打了個酒嗝，她自個也沒當回事。不像“趙侯珠”擺了又擺，姿勢也不像俞二那麼專業，隨手一放，“咔”的一聲，全場安靜了，趙瑞看了過去，王八蛋真讓她射中了？？？
這要踩多少狗屎？雖然沒有正中靶心那麼誇張，但前兩位可是連靶子都沒挨到。
老醉鬼揉了一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頗為油膩地親了親自己的手。
大家的神情都有點尷尬。
就在空氣凝固之際，趙瑞突然想到了什麼，把趙笙的手給舉起來了：“嗨，該我表妹上場了吧？”
“……”趙笙有點懵。平白無故地，就接受了眾人的注視。
“嗨不是，剛才不是你叫的嗎？”老醉鬼喊道。
“哎呀，”趙笙有點不幹，往後縮了一下，被趙瑞推得更前面了，“你看我這表妹多害臊？我這表姐，能不給她提一嘴嗎？”
“我這表妹，別說有多喜歡朴兒了，剛才眼睛就沒從朴兒身上離開過！”趙瑞說道。
趙瑞這麼一說，衛朴也看了趙笙兩眼，看趙笙儀錶堂堂，頗有些好感：“這位娘子倒是沒見過。”
“我表妹早就聽過衛娘子的美名，臉皮薄，又不敢進來，今天啊……”
趙笙臊得慌，回頭看趙瑞，字跟咬出來的一樣：“表姐！”
趙瑞頓了一下，拍了一下趙笙的手背，親切道：“射不中，你就別回家了。”
看上去真像個殷切，敦促“表妹”尋求真愛的“好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