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困境

接下來的幾天樓里的人都沒有外出，生火全依靠之前的儲備，而且他們迎來了更大的困難，那就是糧食危機。

距離災變之前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很多人儲備的糧食都吃得差不多了，更別提從樓下逃到樓上的人了，有些人已經好幾天沒吃飽過一頓飯了，樓道里的氣氛最近變得格外緊張，每次吃飯都有好幾個餓得眼冒綠光的人緊緊盯着吃東西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撲上來。

夏天孤身一人，又是一個女孩，為了避免惹禍上身，就盡量避免在人前吃東西，只有偶爾在人前吃點饅頭，假裝自己的食物也不多，背地裏偷偷躲到被子裏吃一些不發出聲音的食物。

最近幾天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因為有空間裏的食物夏天才不至於挨餓，但表面上她還是得裝作飢餓無力的樣子。

想到好多天沒進空間了，估計上次種的東西就算沒死，收穫也不太多，而且也不能進空間種新的東西，一直在消耗存貨，夏天不免有些焦慮，但想到空間裏還有之前攢下的一千貢獻點，就算田地不生產也能支撐她很長一段時間，心裏又安定了點。

人餓狠了什麼都不怕了，樓里也有很多人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冒着撞上之前馮鞏他們遇到的食人魔的危險，冒險出去找食物，雖然之前張偉他們沒有找到，但人都有僥倖心理，他們或許只是運氣不好呢？或許他們運氣好就能找到食物呢？總比坐等餓死強！

然而實際情況卻不容樂觀，出去的人十有五六再也沒有回來過，估計是凶多吉少，剩下的人只有極少一部分帶回了一點食物，但從他們回來時身上的橫記和神情來看，他們找到的食物絕對不是無主的。但又能怎麼樣，在這種情況下，自身都難保了，還管得了其他人？就算是樓管馬行也管不了他們，只要不在樓里生事就行，這是最後的底線。

那些人也很有默契地和樓里的人維持這微妙的平衡，他們也不傻，要是打亂了樓里的秩序，他們就連最後一片容身之所都沒有了，要是惹急了，魚死網破誰也討不到好。

但這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很多人始終是欺軟怕硬又自私的，這種沒有國家力量約束的秩序始終是脆弱的，說不定在下一刻就被打破了，到時候遭殃的只會是普通人，兇徒則是如魚得水，但時候只會更放肆。

夏天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去改變這些，她也拿不出那麼多食物，而且就算拿出來了怎麼解釋呢，斗米恩升米仇，別人可都不是傻子，到時候秘密暴露遭殃的只會是她，她只能期盼救援早日到來，希望他們能撐到那一天。

“媽媽，我餓！”夏天旁邊的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躺在他媽媽懷裏，小聲地喊道。

“乖，小溪，再忍忍，再等幾個小時，到晚上爸爸回來了再吃飯，先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小男孩的媽媽輕輕地哄着孩子道。

因為他們就住在夏天旁邊，所以夏天比較清楚他們家的情況，他們家現在一天只吃兩頓，三個人一頓只吃一個拳頭大的饅頭，都是放在水中泡發的，一個饅頭泡一大碗分着吃。當然孩子的母親總是會少吃一點留給丈夫和孩子，他丈夫不是不愛她、不心疼她，只是在如今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他必須保存一點力量去保護他們。

說實話，夏天是很羨慕他們一家的，而且平時相處下來，一家都是很和善的人，特別是那個小男孩，非常懂事，知道她媽媽吃得少，每次都非要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分一點硬塞進她媽媽的嘴裏，口裏說著自己人小吃不了那麼多東西。

而今天，他們家的存糧實在是不能再堅持下去了，一大早，孩子的爸爸就吃了一整個饅頭，然後走出大樓去找食物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孩子的母親背着孩子偷偷掉眼淚，一方面是擔心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遇到危險，另一方面是如果他不僅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了食物，但代價是背負人命，她不知該如何面對。

之前她一直攔着他，一方面是怕他遇到危險，另一方面是怕他為了食物走上不歸路，要不是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她也不會放他走。但終究，還是走到了這條路。

她想到如果她擔心的真得實現了，到底該怎麼辦？罵他，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男人身上，然後一邊罵一邊享受食物？她還做不到那麼無恥。來生給死在丈夫手上的人做牛做馬？來生太虛了，有沒有還不知道。

女人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高尚、聖母，自己的不安和愧疚只是身為和平法制社會下基本每個人都有的，她有時也會想自己要是陰暗一點，就不會有那麼多糾結了。

……

最後的結果是男人一去不復返，天色暗下來的時候，白天出去的人三三兩兩有人回來了，女人望來望去，也沒看到她等待的人，問了其他人，回應也都是不耐煩地搖頭。

女人安慰自己他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忍住不安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泡了一點饅頭給孩子吃后，自己也味同嚼蠟地吃完孩子塞到她嘴裏的飯。經過一夜的煎熬后，一大早她就爬起來站在窗口往外望。她曾一度想要出去找一找她的丈夫，但想到兒子，他還這麼小，如果她也出了意外，他一個人該怎麼生存下去。

又從白天等到黑夜，她已經對丈夫是否還會回來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來不及悲痛，她還要面臨另一個困境，她的存糧只有一個饅頭了，這個晚上，她掰下了僅剩饅頭的三分之一，其它的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這是他們僅剩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