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紅衣女鬼
陽光為她濃密的睫毛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許克詩雙眼放空地看向舷窗外。
這是她第一次踏上美國。
坐在她前面的是一對年輕情侶,他們正低聲聊天,倆人說話都帶着明顯的紐約口音。
她想起黎仁軒。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他了。
在這個時間點,在飛往美國的途中,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
不知道他在紐約過得怎麼樣。
不對,這麼多年了,他未必還在紐約。
算一算,他今年——20歲。
他已經過完他人生的前20年。
她開始在腦中勾勒黎仁軒的輪廓,想像他現在的樣子——
他的個子肯定更高了,至於面容——
她想不起來他的模樣了。
她有點沮喪地閉上眼睛,而後又睜開,拿起手頭的一本雜誌,不去想黎仁軒,也不再去想和他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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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過安檢出閘,從機場通道下來后,就從密集的人群中看見那個鶴立雞群的身影。
“哥。”許克詩露出極其燦爛的笑容。
許克狄咧嘴一笑,迎上前去。
兄妹二人兩年不見,來了個實打實的擁抱。許克詩環住哥哥的脖子,笑道:“你變man好多。”
許克狄拍了拍妹妹的背部,玩笑道:“哥沒讓你失望吧?”
……
加州的天空是如此明媚燦爛,許克詩的心情也不由的好起來。她和許克狄二人在畢業典禮上拍了一大堆的合影。她挽着穿一身學士服的哥哥的手臂,笑容彷彿融入陽光。
畢業典禮結束后,許克狄主動擔任導遊,帶着許克詩遊玩三藩市各大地標景區,期間他多次勸妹妹回國過暑假,但許克詩表示不想見到許承光,堅決不肯回去。
於是,十天後,許克狄坐上飛回國的航班。許克詩則受正在洛杉磯念大學的老友翟愷彬之邀,前往天使之城和他重聚。
接機大堂內,形形色色的人從她身邊來回穿梭,許克詩在人流中尋找着翟愷彬的身影。
不遠處,一個穿明黃色POLO衫、藍色牛仔褲的青年朝她微微一笑,表情一半是驚喜,一半是得意。
21歲的翟愷彬,個高,肩寬,腿長,臉帥,是個不折不扣的頂級高富帥。
翟愷彬露出一口燦爛的大白牙,油嘴滑舌道:
“這位美女,你哪位,我認識你嗎。”
說著,他張開雙臂,迎上前。
許克詩笑得眉眼彎彎,也沒和他玩害羞客套,抬起沒拎行李箱的右臂,重重地抱住他,翟愷彬在她擁上來的瞬間自然而親昵地摟住她的背部,下頜埋在她柔滑的發間。
這對年輕男女在接機大堂里上演了一出可歌可泣的久別重逢。
這個擁抱持續了很長時間。
他們放開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看着對方瞳仁中自己的倒影——
兩個人都在笑。
不少往來的行人紛紛向這對看似般配至極的男女行注目禮,以為他們二人要來一個法式熱吻。
“在倫敦過得怎麼樣?”翟愷彬問。
“Ok.”許克詩答。
“交過幾個男朋友了?”翟愷彬揚眉。
“還沒。”
“小妹妹長大了反而更乖了?”翟愷彬一手拎過她的行李箱,另一手掌心外翻,一臉關切地說,“現在不拍拖,小心以後被人騙。”
“我看你已經騙過很多人了吧?”許克詩斜睨着他。
“嗯……我不會用‘騙’這個字來形容我是怎麼對待女人的,”翟愷彬說,“大家都屬於好聚好散吧。”
這時,他的手機機械鈴聲響起來。
翟愷彬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乾脆地按下掛機鍵,將手機塞回到褲兜里。
“怎麼不聽啊?”許克詩好奇道。
“都已經分了手,沒什麼好說的。”
“分手了心情還這麼好?”許克詩笑嘻嘻地看着翟愷彬。
“這就像一道菜吃膩了,現在可以不用強迫自己吃,難道不好嗎?”翟愷彬不以為然地笑了一笑。
“每道菜最後都會膩,這樣下去,你豈不是要孤獨終老?”許克詩俏皮地說。
“我很有錢啊,怎麼會怕孤獨終老。”
翟愷彬年輕朝氣的面孔上寫滿了沒心沒肺和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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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暑假都沒回國。
那個夏天,翟愷彬帶着許克詩玩轉美國。
他們在陰雨綿綿的西雅圖待了一個星期,走在浪漫的海港邊自認為自己是文藝片中的男女主角;
在不夜城拉斯維加斯玩到幾乎忘了自己姓什麼,觀看了兩類性別的脫衣舞秀;她喝到爛醉吐在他的寶貝球衣上,他一路背着她回到酒店,把她拖進浴室,拿起花灑,將她澆成落湯雞……
在荷里活的星光大道上,他們留下二人露齒大笑的合影——他單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一手環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拉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最後,他倆前往紐約,在曼哈頓沒日沒夜地瘋玩。從帝國大廈觀景台往下望去,整個世界都匍匐於他們腳下。
兩個人在一座城市偶遇已經是不小的緣分。
從概率學上講,美國這麼大,許克詩和黎仁軒如果能偶然遇見彼此,完全可以說是奇迹。
奇迹沒有發生。
她沒有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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