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7、合同
周衡聽着嘟嘟的電話掛斷聲，心道看這吃了炮仗的口氣,小成是真得罪過蕭總沒錯了。
他不禁為成揚捏了把汗,成揚不會逆來順受,談判討好又不擅長，一會兒要跟他做做工作才行。
“老付！”周衡對老付道：“給成揚打電話,讓他立刻來公司一趟。”
老付點點頭,電話號碼還沒翻出來,成揚已經從門外進來了。他趕緊笑道：“總監,咱們經理來了。”
周衡放快幾步過去,說道：“小成，一會兒你跟張力去趟宏越,蕭總要談投資的事,一定要給我拿下，宏越實力雄厚，即使談不成，也不能得罪，千萬不能像昨晚那樣。”
成揚皺起眉：“我跟宏越談？”
“別這麼沒自信。”周衡拍了拍他肩膀，又問：“對了，你是不是得罪過蕭總？一會兒他要是刁難你，你忍忍就是了，要為大局着想。”
成揚沒說話，看似不太情願去,周衡看在眼裏,於是好言相勸：“現在正是大家同舟共濟的時候,你可是關鍵吶，董事長說了，現在只有你能搞定這件事。”
成揚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我能不去嗎？我……我不擅長這個。而且昨晚喝的比較多，現在也不太適應，萬一搞砸了......”
“這是背水一戰，你可不能怯場，我知道你是怕他為難你，不行我就跟你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成揚只是怕再見到蕭越，自己越陷越深，可是現在也只有這份合同能將公司的困境救上一救。
他不知道蕭越這次又是要做什麼？可如果自己跟他見一面就能幫到公司，那……自己也是沒得選。
“……我去吧，我會努力的。”成揚道。
周衡滿意的笑了笑：“回來給你放三天假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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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越坐在辦公室里閉目放空。他的辦公室太大，除去休息室，外室的會客面積就有80平，即使是放了一套大沙發，也顯得空曠。雖然Bess每每都覺得他這口味單調到詭異，也想過在裏面添幾件擺設，但是鑒於老闆易怒又愛摔東西的習慣，她果斷打住了想法，畢竟每回收拾的人是她。
Bess敲門進來，看見老闆還是坐那兒紋絲不動，一副“已經等人上百年”的入定姿態。
“老闆，成先生來了。”
蕭越緩緩睜開眼：“讓人進來。”
Bess對門外點點頭，張力先成揚一步走進來，陪着笑臉打着招呼：“蕭總您好！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了。”
蕭越拿眼去看他身邊的成揚，冷冷一笑：“你邊上這位，好像不認識我啊？”
張力趕緊看了成揚一眼，成揚對蕭越點點頭：“蕭總您好。”
“不好。”蕭越回。
成揚不知道他這又是怎麼了？便不再說話。張力趕緊湊上一步笑道：“蕭總萬人之上，哪有什麼不好之說啊，自然是事事順心啊！蕭總啊，我們……要不要先看一下合同再說？”
說著，趕緊又趨前幾步，把合同放到蕭越面前那張碩大的辦公桌上。
蕭越只是拿手指一下一下的輕輕敲着桌面，看都不看一眼：“這份合同，我不簽。”
“這……您是覺得這份合同有問題嗎？您看還有什麼有待商榷的，我們再聊聊？”
“這合同沒問題，是我的心情出了問題。”
“您的，您的心情怎麼了？”張力笑道，心裏卻想，這傢伙果然是難搞。
蕭越把目光轉向成揚臉上：“看到你，我不高興。”
張力也順着他目光看向成揚，一臉疑惑。
成揚道：“我沒有得罪蕭總吧”
“沒有嗎？”
“我沒有。”
“你有。”
“……”
張力聽着兩人一來二去都是廢話重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圓話。又見成揚抬頭問：“那請問蕭總，我對您有什麼得罪之處？”
蕭越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慢慢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面前，緩緩說道：“看到你，讓我突然想起很多傷心舊事，你……離開了我。”
成揚把臉瞥向一側：“太久以前的事了……再提無趣。再說這跟工作無關，從我接手這個工作到現在，我沒有得罪你。”
張力站在中間一臉懵圈，這兩人故事挺深啊，聽說兩人以前是朋友，是同學，學生時代的矛盾？這蕭越，可真是夠記仇的。
蕭越突然冷了張力一眼，張力正在心裏腹誹對方，被這麼冷不防一盯，立刻一哆嗦：“蕭總？”
“你出去。”蕭越對他道。
“是是是！”張力連連點頭，又不放心成揚，臨轉身時連住打唇語：堅持住，忍耐，忍耐——
等門合上，蕭越插兜走到沙發前坐下，用下巴朝成揚勾了勾：“坐，我們談談？”
成揚把辦公桌上的合同拿上，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他把合同放到蕭越面前：“蕭總……”
“我是蕭越，不喜歡聽你喊我蕭總。”
“我們談談工作吧。”
“好。那就先談談你的工作，你昨晚跟誰在一起工作了？”
“這是我的個人私隱。”
“私隱？”蕭越慢條斯理的擺弄着袖口的銀色袖扣，嘲諷一笑：“都恨不得在大街上跟人卿卿我我了，還談私隱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昨晚跟白向杭在一起吧，你們在車裏親熱的不錯啊。”
成揚有些氣了：“你胡說什麼？不要一發脾氣就想什麼說什麼。”
蕭越把手機扔到他面前，哐當一聲。他指着屏幕上道：“要看證據嗎，這個是你吧？主動投懷送抱，好不激烈！”
成揚看見屏幕上的照片里，自己和白向杭正在彼此沉迷的接吻。那裏面的自己根本就像是另一個人，完全不可能是自己，自己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可是照片里的就是自己，還有學長，學長他當時又是怎麼了？怎麼會和自己……
成揚覺得腦子有些亂，他站起身：“你今天不是找我來談工作的。”
“我怎麼不是談工作的？”再次看到照片，蕭越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我就不繞彎子了。白玉琛的醜事一敗露，牆倒眾人推，多少人在忙着抽資撤股白向杭他就是再能幹，也挽回不了大勢，照這樣下去，白氏股市跌到兩位數也只是時間問題，在這風尖浪口，你覺得我憑什麼要吃這‘好人虧’？”
他說著，將桌上的酒倒出一杯，緩緩轉動着酒杯，看着裏面的嫣紅流轉，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繼續道：“之前你們奪標環海的那個案子，白玉琛請我幫忙，我放棄增資，給他投了6個億，那是因為心情好，不過是宏越給貴公司一筆小錢試水，砸了就砸了，這不過就是個BridgeLoan。”
“所以，蕭總現在是什麼意思？”成揚問。
蕭越在轉椅里愜意的笑了笑，不過眼裏卻始終沒有一絲笑意。他繼續道：“現在，我們不想再進行剩餘投資了。”
看剛才的架勢，其實成揚早就料到了他這決定，這才是蕭越，有時候任性起來，不分事大事小。
“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我來，根本意不在工作。”
“你早就知道，可還不是來了嗎？你不就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想幫白向杭？還幫他應酬酒局，你是喝酒的料嗎？”
“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蕭越笑了笑：“那我就跟你說白了吧，當初我支持給白氏送6個億，就是看你的面子。現在，我不僅可以繼續投資，還可以幫他們渡過難關。白氏保不保，也看你的意思。”
成揚坐下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越輕輕一笑，但唇角卻有些涼意：“你不是說工作嗎？揚揚，只要你把這一瓶喝了，我就跟你簽，你不是想幫白向杭嗎？”
成揚看了一眼面前的那瓶拉菲，皺起眉，有些猶豫。
“就你這酒量，商場酒桌，觥籌交錯，估計你一個生意也沒談成。”蕭越把酒杯慢慢注滿：“可是今天不一樣，拿出你昨晚的犧牲精神來，保下一個白氏，這可比跟昨晚那個廢物喝值得多了。反正跟誰喝都是喝，那不如就跟我喝好了。”
蕭越將酒杯推到了他手邊。
“我不會喝酒……你知道的。”成揚的語氣已經有些無奈的請求。
到此刻，他大概能想到蕭越今天真正的目的了，他心裏有些懼怕了。
蕭越沒說話，只是將酒杯又朝他面前推了推。
“我不會喝……”
“知道你不能喝，那就打個折，湊個雙，喝……四杯。”
“喝完之後呢？”
蕭越勾起唇角，有些邪魅露出眼角，輕聲笑道：“你那麼清楚我的，你說呢？”
成揚抬頭看着他：“你就這麼想侮辱我，拿我當個陪酒交易的？”
“你明知道在我心裏，你是什麼人。”蕭越把酒推到他手邊：“喝吧？”
“蕭越……”
“如果你沒倒下，穩穩的走出了這個門，那我簽合同，並且都不動你一根汗毛，放你走。怎麼樣？”
成揚慢慢端起酒杯，看了一眼合同，又看了一眼蕭越，終於將酒喝下。
他喝得比較快，嗆個不停，只是希望趁着酒勁沒上來，能儘早離開。
蕭越一邊篤定而自信的笑着，一邊給他倒酒。
一杯一杯，四杯喝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