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蕭越的醋意
白向杭便什麼也沒說,假裝沒看見,對成揚淡淡的笑了笑,問了他的名字后,便出了宿舍。
第二次見面,是三天後,因為蕭越抽煙。
其實蕭越抽煙這個習慣是什麼時候養成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也許是發現自己對成揚再不能自拔的時候吧,時間太久了,他也不記得了。
蕭越平時在學校里想抽煙時,誰也不躲,就是校長在前面開大會,他坐在下面也照抽不誤。他無所謂避誰,就是要避成揚,被成揚沒收的煙已經夠給全班人手一包了。
那天蕭越打完籃球,坐在更衣室里抽煙,打算抽完一根去洗澡,結果抽到一半,成揚進來了,蕭越立刻就慫了,掐了煙,主動把口袋裏的一整包都上交了。
然後鬱悶的鑽進裏面洗澡去了。
成揚就一個人坐在更衣室里等他洗完出來,正準備把煙放進口袋,這時候,打完網球的白向杭也進來了。
白向杭的視線淡淡的落在成揚拿煙的手上,室內充斥着濃烈未散的煙氣,成揚抬頭看了眼那塊“禁止吸煙”的紅牌,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白向杭笑了,似乎每次見面,他總能看到成揚手足無措的樣子。
白向杭在成揚身邊找了個衣櫃打開,淡定的解着扣子:“沒想到你還吸煙?”
成揚搖搖頭:“不,我不吸煙。”
“那上回宿舍檢查,你也喝酒了?”
“我上回也沒喝。”
白向杭微微笑着,看不出信與不信,他自顧脫完了衣服,裹着浴巾對成揚問道:“要不要一起洗?”
“我不用了。”成揚看了他一眼,把臉轉過去了。
白向杭見了,忍不住又笑了笑:“我也覺得,你應該是個煙酒不入的禁慾男。”
聽到他開玩笑的口氣,成揚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轉過頭指着門口:“那我先出去了。”
“成揚,”白向杭關上櫃門叫住他:“還沒自我介紹,我叫白向杭,金融三年級,學生會主席。你是學生會策劃部長吧。”
成揚有些驚訝,回頭仔細的看着白向杭,這人就是自己入會兩年都沒見着面的主席白向杭?
雖然那天的交談被裹着浴巾,掛着一張黑臉衝出來的蕭越打斷了,但是白向杭至今仍喜歡成揚那時打量自己的目光,認真又隆重,專註而唯一,仔仔細細,還帶着含而不露的小幸運。
起碼說明,那是他對自己的一種好印象。
白向杭長這麼大,他從來都是別人羨慕和追隨的對象,從不需要刻意征取誰的肯定,但那時站在成揚面前,他心中卻暗暗期許着他的肯定。
成揚站在門邊輕輕敲了兩下門,白向杭從屏幕上抬起視線來,看見成揚,微微一笑:“成揚?進來吧。”
成揚笑道:“看到學長你住院都忙成這樣,我害怕來會打擾了你。”
白向杭合起了電腦:“你來看我,我很高興。今天學校的事忙不忙?”
“自從活動結束,好很多了。”成揚在他身邊的沙發坐下來。
白向杭又跟蕭越打招呼:“蕭越,好久不見。”
蕭越看了一眼坐在白向杭身邊的成揚,又看了眼白向杭,發現成揚今天穿了灰條紋T恤,跟白向杭的豎條紋病服莫名的搭,兩人坐在一起,他覺得眼睛被扎了一下。
“好久不見。”蕭越點點頭,趕緊插在兩人中間坐下來。
成揚把他拉起來拎到一邊:“學長剛做完手術,你別擠着他。”
蕭越這回覺得心又被扎了一下。
成揚又問白向杭:“不是前天動完手術嗎?怎麼還不得休息呢?”
“只是個闌尾手術,能下床走動就沒事了,本來說要住一個星期,但是現在手上還有個企劃,所以我明天就回住處休息。”
“你明天就出院?”
“都安排好了,這幾天你一直跑來跑去的,明天就不要來送我了。”
“明天我來送你吧,反正周末也不忙。”
蕭越在一旁冷不丁說道:“小野明天有事,你不管他?”
成揚扭過頭:“小野有什麼事?”
“呃……他……”蕭越腦中急轉,湊近他耳邊小聲道:“小野明天約會,他好像談戀愛了。”
“你怎麼知道?”
“昨天我看見他拿你手機給人家姑娘發短訊,發完刪了,就是為了約人家見面。”
雖然現在是高中時期,面臨高考,但是弟弟已經十八了,成揚想了想,覺得這也沒什麼,於是搖搖頭:“這種事隨他吧。”
“......”
蕭越一咬牙,又小聲補充:“那姑娘已經有男朋友了,小野這麼做會惹事兒的,萬一又跟人打架怎麼辦?”
成揚這才猶豫起來,畢竟高中以後,成小野真的已經學會開始和人打架了。
晚上蕭越一回到家,成小野就打電話過來了:“蕭越,誰讓你隨意構陷我的?信不信我打死你都不帶償命的!”
蕭越叼着煙,答非所問:“你不是手機充公了嗎?在哪兒打的電話給我?”
“我哥洗澡了,我用他手機打的,明知故問。”
“我悄悄給你買個手機怎麼樣?”
電話那頭立刻硝煙散盡,不說話了。
“這事兒替我圓過去。”蕭越吐了個漂亮的煙圈兒,補充道:“順便拍張照片給我看。”
“什麼照片?”
“你哥不是在洗澡嗎?”
“......”電話那頭反應了一下,立刻大叫道:“你指望我出賣我哥跟你換手機?”
“給你換個四千最新款的,再充五百元話費。”
“別做夢了,手機你給我照剛才說的買,話費少一分我都要跟我哥拆穿你,還有,我哥洗澡,只,有,我,能,看!”
蕭越聽到最後五個字,心裏咔咔的抽痛,他幽幽摁滅了煙蒂:“成小野,總有一天我要打死你,把你看過的東西都給打吐出來。”
“你打死我,我哥殺了你。”
這個推論,蕭越無力反駁,別說打死成小野,就是揪一下他耳朵,那丫的惡意一聲大叫,成揚都要拿一摞書砸死自己。
蕭越覺得,不能再讓成小野這麼放肆了,該想個辦法住進成揚屋裏才行。
第二天,白向杭出院了,成揚還是來送了。
蕭越跟在他身後一臉不高興:“你不在家看着成小野了?”
“小野說那女孩兒雖然喜歡他,但他只當她是普通朋友,見面就是要跟她說清楚的,我讓他去了。”
“這你都信!”
成揚回頭看他一眼,奇怪道:“你急什麼?”
“我.....”
這時候,白家的司機已經把坐着輪椅的白向杭從門裏推出來了,成揚便過去幫忙,一群人進了電梯下樓。
出了住院部大樓,白家車前站了個高挑的姑娘,姑娘懷裏抱着束鮮花,人花互稱,十分養眼。成揚一看,是上回和自己打招呼的白懷新。
白向杭提早出院,沒跟其他人說,白懷新是怎麼知道的,成揚也不知道?
“哥。”白懷新抱着花迎上來,從成揚手裏接過輪椅,微笑道:“成學長,又見面了。”
白向杭笑着介紹:“我表妹白懷新,聽說她已經申請入了文藝部,相信你們已經認識了。”
成揚點點頭:“認識,懷新是今年的新生代表,很優秀。”
白懷新聞言看了成揚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將人推到車門前,白向杭又回頭對成揚笑了笑,那笑意禮貌謙誠,提出的要求也合理得當。
“成揚,畢業后我要隨父親出國一段時間,估計以後時間會更吝嗇,我們應該會很少見面,暌違久別,可否擁抱一下?”
成揚笑了笑,沒有拒絕,走過去彎下腰,與白向杭做了個誠摯的擁抱。
正要直起身來時,又被白向杭圈了回去,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次擁抱,白向杭忽然有些捨不得,他的手在成揚背上拍了許久,才微笑道:“再見。”
成揚直起身來:“學長再見,照顧好身體。”
“叫了兩年學長,再見應該就不是學長了,再見時,你可以叫我名字了。”白向杭笑道。
成揚也笑了笑。
等車開走,成揚回身,才發現蕭越還在眯着眼睛看着遠處那消失的尾氣,吊著一副死魚眼,就像是吃了悶炮仗一樣。
“怎麼了?”成揚問。
“我只是在想,為什麼我的闌尾這麼堅強,它為什麼還不發炎?”
“但是你的神經一點兒也不堅強,經常發神經病。”成揚笑道:“走了,又發什麼神經?”
他趕緊把蕭越拽着往醫院大門走。
兩人騎着車往住處回。
“成揚......”蕭越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能不能和你住在一起?”
“為什麼要和我住在一起,你不是租了房子嗎?”
“我不會做飯,而且一個人很孤獨。你看,上次我發燒,醒來連口飯都吃不上,要不是你給我做飯,我只有叫外賣。”蕭越把自己說得很可憐。
“你不是有舅舅嗎?”
“我舅舅有老婆孩子。”
“你不是經常請家政嗎?”
“家政又不是我媽。”
“那你請個保姆啊?”
“保姆哪有你這個兄弟照顧的貼心貼肺。”
成揚嘆了口氣:“可是我有小野呀。”
“又是小野?三個人擠一擠又不是住不下,不行咱租個大的,你們倆搬來我那兒住。”
“小野說不喜歡你那兒,你那兒離他學校遠。”
“我看我回頭打死他省心。”蕭越陰着臉嘀咕道。
“你說什麼?”成揚聽見了。
蕭越轉折自然的一個微笑:“我說我回頭去看看他,要不現在就跟你去看看他吧?”
“他今天晚自習,回來晚。”
“那我去你那兒吃個晚飯行不行?”
成揚點點頭,答應了,兩人過了紅燈拐了個玩彎兒,成揚想起來一件事,說道:“我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小野初一不是被人欺負過嗎,他現在學了點兒身手,雖然能保護自己,但是他曾經打過幾次架,我不放心他這樣,我知道你打架能耐,但是你可別煽動他打架。”
“我煽動他?我沒有。”
“你沒有?他說上次打架是你教唆的。”
“......”
成小野這是又拿自己背鍋了。
蕭越深深吐了一口寒氣,一臉認真的問成揚:“揚揚,你不覺得自己的弟弟很腹黑嗎?”
成揚在車上朝他看過來,想了想,搖搖頭:“小野很單純,就是說話直了點,你別總是看不慣他。”
腹黑的高境界,可不就是看起來單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