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槍
《在我心上開一槍》
挽空/文
2018.02.27
第一章
夜晚七點,街外霓虹閃爍,S大側門邊上的美食街上,來來往往,每個店鋪里人員爆滿,甚至還有一些排着長隊。
情侶三三兩兩,只有遲榆一人,往一家黃燜雞隔壁的通道上了二樓的小魚網咖去。
現在街上很少能見到網吧這樣的字眼,幾乎都是升級版還帶有茶室麻將桌的網咖。
網咖裝潢明亮,遲榆頭上懸着燈,亮堂堂的映在她腦袋上,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小圈光暈。她剛在食堂吃完飯就趕着出去,本來有些冷的臉蛋小跑了一陣紅撲撲的,她對着空中哈了口氣,出現一片氤氳霧氣。
十二月份的上海,真的冷。
遲榆路過的黃燜雞店裏爆滿,還有不少人在排着隊等着點餐。
聞着黃燜雞的香味,她只喝了一碗八寶粥的肚子又有一些餓了。
遲榆本以為這時候大部分人還在吃飯,卻沒想到她逛了一圈網咖,從VIP區到電競區,只能在最角落的四元區里找到一台還沒開機的電腦。
椅子還有些溫熱,前一個上網的人才剛剛走。
除了這家網咖,最近的還要走個二十多分鐘,遲榆一點都不想再耽誤時間,揣在大衣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瘋狂催促着。
她快速的刷了身份證,小跑到座位上上了機。
最近steam旗下一款叫做絕地求生的遊戲特別火,一度超越網吧霸主英雄聯盟。遲榆本是英雄聯盟的頭號粉絲,但架不住喜歡的職業選手突然退役改行當了絕地求生的職業選手,她看着微博懵了逼,最後默默註冊賬號花了98買了遊戲,玩着試試。
卻沒想到,一玩兒上了癮。
但絕地求生這遊戲對電腦要求特別高,遲榆摁開電腦,只希望等會兒別連素質廣場都進不去就好。
同樣上癮的還有剛剛Q/Q死命催促,現在連電話都打了過來的好友方可予。
“喂,可可,給我兩分鐘,我已經在開電腦了。”遲榆右手握着電話,左手利索的輸入身份證號和密碼,點開加速器后登上steam賬號。
方可予和遲榆約好時間是七點,現在已經七點十分,超出約定時間十分鐘,她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忽悠了男朋友來陪遲榆打遊戲,當然是能爭分奪秒就爭分奪秒。
“遲遲,快——我已經在好友欄輸好你的ID,等你一上秒速拉你。”
“你真好。”遲榆將手機移到左手擱在耳邊,空閑下來修長白嫩的右手附在鼠標上點擊着,“給你點個360度霹靂無敵旋轉贊,我上遊戲了,掛電話了哈!”
遲榆坐的這麼一小會兒,就已經熱的不行,網咖里的熱風汩汩吹着,額上出了一小層細細的汗。
排好了遊戲,她慢悠悠的將脖間纏着的圍巾解了下來。
由於絕地求生只出了亞服,沒有專門的國內服,要玩這遊戲還要專門買個加速器。
遲榆遊戲界面才剛剛轉好,右上角顯示了方可予的拉人提示。
《絕地求生:大逃殺》這遊戲,類似於前幾年特別火的電影《飢餓遊戲》。
每一局遊戲有一百個玩家組成,將乘坐同一架飛機的玩家空投跳傘到地圖的各個角落,赤手空拳尋找武器,航線隨機,毒圈隨機(每隔一段時間毒圈會縮小,在毒圈外血量會減少),安全區(出現在毒圈裏的任意地方)隨機,最後勝利的隊伍便能得到來自遊戲的祝福——
大吉大利,晚上吃雞。
久而久之,這遊戲也被稱作吃雞。
遲榆和方可予兩人雙排,與她們組成一局遊戲的是四十九個同樣雙排的隊伍。
遲榆玩這遊戲能力均等,不上不下,打了快三個月打到了1900分,俗稱普通局,還有更低檔的魚塘局、魚苗局。
兩人剛點了確定,只一會兒就來到了素質廣場。需在素質廣場等待一分鐘,才能乘坐飛機開始遊戲。
絕地求生遊戲裏不能打文字,只能語音溝通,遊戲能開小組語音,但有時候捉弄人的會開公共語音冒充隊友,特別容易混淆。
尤其在飛機上。
遲榆趁着這段時間登上了歪歪語音。
歪歪頻道里傳來方可予疑問的聲音:“遲遲,你剛在公共語音說話了?”
絕地求生語音分為兩種,一種是公共語音,說話時附近以及隊伍的人都能聽到,另一種就是小隊語音了。
遲榆一臉莫名,從上了遊戲開始,她一句話兒都沒說過:“沒有啊。”
“奇了怪了。”方可予叨念着。
隨着耳機里傳來的飛機嗡嗡聲,這局遊戲開始了。
由於飛機航線是隨機的,她們這局航線從地圖右上角始發,飛往左下角。
遲榆單擊鼠標右鍵,在學校最邊角房子裏標了個點:“可可,一會兒跳學校哈。”
那邊方可予不應聲。
遲榆剛剛關了遊戲聲音,以免受到飛機上的干擾。在飛機上,有些喜歡搗亂的玩家總愛在公共語音上裝作別人隊友,瞎幾把亂喊跳。
“可可,聽得見嗎!一會兒跳學校!”
很快,那邊傳來方可予疑惑的聲音:“嗯?遲遲你剛不是說,跳Y城嗎?”
方可予驚呼:“我已經……跳傘了!”
遲榆連忙查看地圖。
方可予的小橙點已經在Y城頭頂上了。
然而飛機駛離Y城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她要跳去Y城只能在降落傘被別人兩槍斃命。
遲榆選擇迅速跳傘:“你在Y城撿裝備,我在附近降落撿到裝備來找你匯合。”
遲榆玩遊戲有個天生buff,就是不管她降落在哪兒,地點再爛,周圍資源都豐富的不行,至少是最為火熱的狙.擊.槍也能手到擒來的。她表妹齊妙,微博轉發十轉九中,以前遲榆還羨慕的不行,後來才發現,原來這狗屎運是家族遺傳。
遲榆剛落地,沒見着最基礎的霰.彈.槍,就連威力最小的手.槍都沒見着。
只在一間房子裏找到一把98K以及30發子彈。
98K是除了空投箱裏威力最強的狙.擊.槍了,但沒有誰會用98K來打近戰,她必須還需要一把能用來近戰的。
遲榆降落的地點極偏,開降落傘在空中飛時,她往周圍瞧了幾眼,也沒看見附近玩家。
她放了個心,安安靜靜的搜房間,終於看見了步.槍,她衝上前,將槍撿起來換子彈——
這換子彈的R鍵剛剛按上,遲榆就被後背而來的霰.彈.槍一發子彈噴在地上趴着。
——Renxingwaigua使用S686霰.彈.槍爆頭擊倒了您。
霰.彈.槍在15米以內傷害極高,沒有防彈衣的遲榆只能慘兮兮的在地上趴着,左右鍵猛按,生怕面前的人直接把她送出遊戲。
唯一能救她隊友方可予,此時還在另一邊搜着裝備。
“可可,我被人一槍蹦地上了!”
“我覺得我活不下來了,你來把這個人解決了!”
方可予立馬朝地圖上遲榆的方向跑過去。
她豎起倒在路邊上的小摩托:“你放心,我剛在路邊撿了個摩托!”
“相信你能穩住。”
就算方可予開摩托來,也需要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遲榆只能選擇自救——
她毫不猶豫的摁開公共語音:“別殺我!看見我的遊戲ID了嗎!我是掛逼!不殺我留你一條狗命帶你飛!”
由於遊戲名稱只能用英文和數字組成,遲榆給自己取了個帥炸天的ID——
Woshiguabi。
這遊戲,除了隊友就只能擊殺你的人能看見你的ID。
遲榆這遊戲名字,專門取給擊殺她的人看的。
她自以為能威懾對手,結果卻一點兒用都沒有。
方可予離她還有兩百米,遲榆心裏默算,運氣好等她把面前的人幹了把她拉起來還是有希望的。
遲榆再接再厲:“你看見我背上的98K——”不殺我就給你。
她的K字剛剛吐出來,就被一槍爆了頭。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98K更感興趣。”
“謝謝。”
“還有。”
遲榆雖然成了盒子,但她沒退出遊戲,還能聽見耳麥里傳來男人冷淡低沉的聲音,帶着電流滋啦滋啦的聲音慢慢的滲進她的耳窩。
好聽極了,如果在平時,遲榆可能還會讓他多說兩句話。
但現在情況不同,一想到這人一槍蹦了她,在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里只能變成一坨狗屎。
耳力極好的遲榆在咬牙切齒中,耳麥里似乎傳來方可予駛來的摩托嗡嗡聲。
聲音輕的她差點以為得了幻聽。
“看見我的遊戲名稱了嗎,不需要掛。”
遲榆這還第一次見到自稱人形外掛的,就連他偶像都沒這麼說過。
她點了死亡回放,ID名叫‘Renxingwaigua’的男性角色拿着紅色□□,一槍穩穩的噴在她腦門上。
一擊斃命。
遲榆讓方可予繼續玩下去,退出這局遊戲去吧枱買了瓶水,坐回位置上后,隨機排了一個人組成二人小隊。遲榆動態視力賊好,只要人一動她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堪比透視外掛,就是槍法一般,平時打打魚塘局吃雞也是常常有的。
方可予上個星期一個人匹配,十八殺吃雞,雖然是1800分的局,但是這戰績已經從上個星期吹到了今天,似乎還有再吹一年的準備。
這至少證明方可予牛逼,遲榆退了遊戲,方可予起碼也能活過她下把成盒之前。
又是熟悉的飛機上,但航線和剛剛的正好相反。
遲榆沒準備開口,但她的隊友已經說上了話:“等會兒跳集裝箱,我標了位置。”
遲榆覺得這聲音耳熟,只兩秒鐘她就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剛剛殺了她后自稱人形外掛那位?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人形外掛跟在她屁股後面成盒的。
感情又遇見個比她還能吹牛逼的。
遲榆毫不留情的諷刺:“是剛剛的人形外掛嗎?”
“看來你的掛一點都不好用。”
“這幾天我的掛做活動,買一贈一。”她用手機搜索,“透視掛,鎖頭掛,毒圈掛,應有盡有。”
“還有剛剛推出的主播專用掛。”
“你要哪一個?”
人形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