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九淵神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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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趙南是農村人,雖沒有歧視的意思,可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農村姑娘要在農場裏幹活,不都是黑黑瘦瘦的么?猛一見到這樣白皙秀氣的,便頗有幾分驚艷之意。
“你瞧你瞧,”他把照片塞到趙南眼前,“要都是這麼漂亮的姑娘,你還抗拒個啥?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趙南接住照片看了一眼,拿起一同寄來的信細讀。
那信是張麗雲口述,趙茜茜代筆寫的。大意是說家裏替他相看了個很好的姑娘,要他無論如何,近期或者年底請個探親假回家,跟人姑娘見個面,解決一下人生大事。末尾放下狠話,若他不照辦,張麗雲就要找上部隊領導,讓領導關心關心下屬了。
信讀完,趙南眉間皺起了個淺淺的川字。
上次他回家探親,從水庫救起一名女子,張麗雲得知后,就有意無意地試探。他以為這次是他-媽不死心,將那姑娘的照片寄來,沒想到卻是姑娘姐姐的。也不知這短短一段時日,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竟有這樣的轉折。
他將照片和信裝回信封里,黃色的封殼漸漸遮蓋了照片上的人,那畫面似乎是慢動作一般,從翹起的唇角,到旋開的梨渦,再到含笑的眉眼,直至全都不見。
鄭彬一直在旁邊,等着他的反應,可他收好信,卻又拿起文件繼續看了。
“老趙,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點都不動心?別害羞嘛,跟老哥哥說說,哥可是過來人,你看這裏,都是經驗!”鄭彬邊說邊拍胸口。
“三營訓練計劃部署完畢了?這次演練有不墊底的決心?”過了半天,趙南慢吞吞從文件中抬起頭來。
鄭彬給他噎得直捂胸口,顫着手指他,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老趙!這話過分了啊!什麼叫不墊底的決心?難道我三營就整天墊底了?你二營的兵能耐,我們三營也不熊!就等着瞧吧,早晚把你們幹得屁滾尿流!”
趙南聽了,放下手中的文件,很是鄭重地看着他,“我一直等着刮目相看。”
鄭彬更加憋屈了,在地板上重重踏了兩步,回頭來猛地指他,又重重踏了兩步,最後什麼話都沒說出來,捂着胸口出去了。
最熱的兩個月暑假慢慢過去,學校即將開學。
這兩天,王桐花又在盤算着杜寶珍的學費,算來算去還差幾塊錢,家裏一時沒有進賬,也不準備和人借,只能等開學時去一趟公社高中,請老師寬限一段日子。好在這種事在農村還算常見,學校也都較為寬容。
開學前一晚,杜寶珍翻來覆去睡不着。如今高中只需讀兩年,也就是說,再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就要高考了。她迫不及待在心中設想將要去的城市,將要考入的大學,和將要重逢的人,一時興奮得無法停止。
她忽然側過身,面向姜芮的床,小聲問:“姐,你睡了嗎?”
“還沒。”黑暗裏,姜芮的聲音輕輕傳來,“你怎麼還不睡?明天得早起了。”
“我知道,可是就是睡不着嘛,姐,你跟我說說話吧。”
暗中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姜芮也翻過來側身躺着,腦袋枕在手臂上,“要說什麼?”
“就說……說將來吧!姐,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以後啊……”姜芮睜眼看着黑夜,如果真正的杜寶琴還活着,以後會是什麼樣子?或許會嫁給一個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壞的人,生兩個不聰明,也不笨的孩子,過着不富裕也,不至於困窘的生活,就這樣到老,平平凡凡,兒孫滿堂。
但杜寶琴已經沒了。
她微微搖頭,“想不出來。”
杜寶珍嬉笑一聲,雀躍道:“我都想好了,我要考上大學,留在大城市裏,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姜芮點了點頭,“這樣挺好,要好好努力。”
“我會的!”杜寶珍高高興興應下,“姐,等我以後在城裏安排了工作,就接你去玩一玩!聽說大城市比陽安縣城大多了,馬路上可以同時跑四輛小車,還有高達十幾層的大樓呢!”
姜芮並不問她是聽誰說的,只笑着輕聲說:“那我等你。”
“咱們說定啦!”杜寶珍美滋滋道,彷彿眼前已經出現了那副場景。
頭一晚半夜才睡,第二天她仍早早起了去學校,為了有更多的時間溫習功課,這學期她申請住宿,只有周末才回家。
房間裏書本衣物搬走不少,一下子空曠許多,也顯得有些雜亂。姜芮幹完家務,便順手整理了下屋子,卻從書桌抽屜里打掃出一封信,信封上的落款人是韓文柯。
這個人在杜寶琴的記憶中,有着很深刻的印記,僅次於家人。
韓文柯是大城市來的插隊知青,和公社裏的青年很不一樣。他長得白瘦斯文,衣着乾淨整潔,戴着一副細框眼鏡,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還會吹口琴、拉手風琴,甚至會唱俄文歌。
可以說,當年的他風靡了整個朝陽公社,公社中至少一半的姑娘傾心於他,其中就包括杜家兩個女兒。
杜寶琴對韓文柯的喜愛,沒讓任何人發覺,當初放棄學業,她就知道那人已經成了奢想。等去年韓文柯考上大學回城,她便徹底把這件往事埋在心底。
杜寶珍也喜歡韓文柯,甚至為了他要考大學的事,杜寶琴一清二楚。她看着妹妹踏上那一條自己當初沒能走完的路,與路的盡頭那個人越來越近。
而她,則永遠地留在原地。
姜芮沒動那封信,只把抽屜擦了一遍,又將信放回原處。
王桐花雖然已在心裏做了讓步,但要她去哄女兒,又放不下長輩的身段,杜寶珍不來吃,她也憋着口氣不讓人去叫。
姜芮收好竹籃,看了看王桐花的臉色,沒多嘴,坐下來端起自己那份早飯。
桌上四碗南瓜粥,一碟鹹菜,其中兩碗粥上各放着半個雞蛋。
雞蛋是緊俏物,要不是家裏養了幾隻兔子,隔一陣拿兔毛跟兔崽換點蛋,飯桌上真連一點葷腥都沒有。
不是沒試過養雞,可雞跟兔子不同,光喂草沒力氣下蛋,放出去散養又怕被套走,喂糧食吧,杜家人多,壯勞力卻少,每次分得的口糧,只夠自家人湯湯水水混個飽,哪有餘糧?
因此,那蛋也不是人人有份,杜家六口人,只煮了兩個雞蛋。隊上剛收完稻穀,農場活不多,家裏就兩個男人幹活,得讓他們吃點好的,兒媳張小華懷着孩子,要補一補,杜寶珍念書費腦,每天也有半個蛋,至於王桐花和杜寶琴,只能就點鹹菜乾了。
姜芮吃得快,見王桐花吃完飯,卻沒立馬起身,眼睛不時往房門瞥去,就知她氣已消,此時才說:“媽,我去叫寶珍吃飯吧。”
張小華也附和:“寶珍還要讀書呢,別餓壞了。”
“一頓不吃能餓死?還不是你們慣的。”王桐花咕噥,放下碗筷去院裏喂兔子。
這就是同意了。
姜芮與張小華對視一眼,起身沖她笑道:“嫂子多吃點,鍋里還有。”
杜家房屋不多,姐妹兩人共用一個不大的房間。
姜芮推開房門時,杜寶珍就趴在窗前窄窄的書桌上,聽到動靜,立刻把什麼塞進抽屜里,回頭見是她,才鬆口氣。
姜芮面色不變,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去吃飯吧,今天的南瓜粥可甜了。”
杜寶珍撇撇嘴,杜家每天都要熬一大鍋粥,白糖自然是吃不起的,加在粥里的是一分錢一小包的糖精,雖然比糖更甜,卻毫無營養,吃多了對身體還不好。之所以加它,不過是為了滿足口腹對於甜味的渴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