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恢復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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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武力值,怕是整個派出所都出事了,雲錚也毫髮無損。

最後，那片警也是實在沒轍。只能一咬牙，乾脆把雲錚帶走。而雲錚卻在離開之前，不着痕迹的將自己的手機和城管掉出來的那個,一併遞給旁邊相熟的食客，請他幫自己送去孤兒院，讓老院長轉交給陳駿。

“麻煩您和老院長說,我沒事，讓她別著急。”雲錚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

“好,我知道。小老闆放心。”那人答應了,轉身便往停車的地方跑,準備用最快的時間，到達孤兒院。

眼下,這名青年對雲錚敬佩得不行。方才他同樣參與了暴揍城管的事,如果不是雲錚扛了,恐怕他也得跟着去局子裏走一趟。

雖然法不責眾,最後的懲罰,多半就是交點罰款了事。但對於青年這種上班族來說,有這種案底,即便是城管仗勢欺人,對他未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因此,他便更加感激雲錚。決心一定把雲錚交代的事情圓滿達成。順便想想,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幫雲錚一把。

而另一邊的雲錚，見他離開之後，也順從的跟在片警身後上了警車。

能安排的，他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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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警車的開走，陶然公園前面的鬧劇，終於到了尾聲。幾個城管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跟在警車後面，狼狽的逃走。

然而在他們全都離開之後，興城這邊，卻完全炸開了。

陶然公園這片，有兩個高檔小區。所以，不少看着不起眼的大爺大媽，實際上全是退休幹部。雲錚原本跟着老攤主的時候，就很招他們喜歡，現在再加上好手藝，更讓他們捨不得。

因此，打架那會他們沒湊過去，但這會雲錚人被強行帶走，他們就趕緊跟着忙活上了。有門路的找門路。沒有門路的，湊在一起商量了一會，乾脆晃晃悠悠的集體拎着小板凳就奔着市政府去了。

都是文明人，鬧事我們不會，合理上訪總可以吧！且不說打不打人，就單論城管收受賄賂欺負小老百姓，這事兒總得有人站出來說到說到。

而另外一邊，還在家裏的陳駿也剛剛收到消息。

“這到底是怎麼了？”獃滯的接過兩個手機，陳駿心裏刷就涼透了。第一反應就是想跑去派出所確認，看看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然而雲錚之前發到他手機上的信息，又讓他及時冷靜了下來。

勉強安撫了老院長几句，陳駿找了家網吧，按照雲錚說的那樣，將他手機里的音頻找到，上傳到一個叫“微薄”的社交平台。與此同時，他把那個城管的手機也想法子打開，將裏面的幾條關鍵性的短訊，一併發到“微薄”上，同時艾特幾家報紙的公眾號，並且投稿了一個名叫“有事您說話”的微薄大V。

此時此刻，陳駿的手都是顫抖的。但他依舊十分仔細，把雲錚交代的每一個細節，都竭盡全力的做到完美。

“您放心，一個擺麵攤的初中小孩，只要帶走了，後面的事兒就都好辦。”

“直接斷了他後路，您要還不踏實，回頭我們這邊出證據，就算送進獄裏去，也都不叫事。”

“不滿16也沒關係，不過是孤兒，爹媽都沒有，多一歲，少一歲，全是人不知鬼不覺。”

短短三句話，陰險跋扈之氣盡顯。陳駿看着，眼圈驟然就紅了。

雲錚不過才初二，這城管就昧了良心要把他置於死地。而最讓人寒心的，還是對面發佈命令的人——興城顧家的小少爺。

在興城，唯一能被這麼稱呼的人，就只那個曾經讓雲錚掏心掏肺，當成親弟弟寵着的陸然！

去他媽的白眼狼！

陳駿的臉上盈滿怒意，捏着手機的手猛地攥緊，恨不得將城管手機直接捏碎。對陸然，更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還有雲錚的吩咐沒有做完，他恨不得立刻殺到顧家，先質問陸然，看他的良心都長在了哪裏？是不是都是被狗吃了！在乾脆捅他一刀，同歸於盡，免得這貨以後在算計雲錚。

“嗡~”桌面上一直不停震動的手機打斷了陳駿的思緒。

“喂，我是陳駿。”他勉強控制了情緒，將電話接通，緊接着，就聽到對面傳來的焦急聲音。是雲錚的同班同學，語氣同樣是氣憤難耐。

“陳駿，雲錚的事情你聽說了嗎？我一街坊早晨就在陶然公園那邊，說是圍觀了全程。這幫城管太操蛋了，我們住陶然公園這邊的幾個同學碰過頭了，打算去派出所那頭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你們先去，我一會再去。”陳駿恨不得立刻就能飛到派出所那頭，但想到雲錚寫在手機里的後續安排，他咬了咬牙，還是按捺住了。然而強壓着的怒意，卻像是至於高溫下的炸丨葯，眼看着，就要爆發。

“那我們先走，回頭派出所見。”而對面的雲錚同學，也能夠感同身受。他又和陳駿商量了幾句，這才各自掛斷電話。

學生時期的感情，最是單純深厚。雖然在陸然的刻意安排下，雲崢在學校的人緣，好像十分淡漠。但那也都是表面矛盾，真出了事，不用勸說，自然而然的就抱成一團。

一時間，雲錚所在的初二七班，大半個班級的同學都動了起來。他們湊在一起一琢磨，乾脆聯繫了學校老師，一起往派出所跑去。他們的思維也簡單，不管別的，就先看看雲崢情況怎麼樣。不是都說，片警也帶槍，還會打人嗎？

外面這些事情，尚且還在慢慢發酵。然而正坐在派出所里的雲錚，情況卻有些微妙。

眼下除了暈過的那個城管以外，城管所的其他人，都守在審訊室里盯着雲錚。

“小子，現在不狂了？”之前被打得快要跪下叫爸爸的小隊長，陰沉着臉看着雲錚。如果不是有片警還守在一旁，他怕恨不得立刻能給雲錚身上按上十個百個要命的罪名，讓雲錚為自己方才受到的屈辱付出代價。

然而之前那片警卻並不感冒，他食指扣了扣桌角，看似勸阻，實則警告。

“冷靜點，這裏是派出所。”

“林警官，我也是有特殊原因……”那小隊長扯出一絲假笑，手指卻暗示的指了指上面。

“那又如何？”片警面無表情：“一個部門一個流程，這案子現在是在我手裏。”

“那他當眾打人的事情也不能善了！”抓雲錚回來的城管氣的不行，乾脆捅破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想護着這小孩，可惜你護不住！顧家要辦的人，你一個小片警又能如何？”

伸手把片警推開，他走到束着着雲錚的椅子前，陰測測的威脅道：“別以為自己逞英雄就沒事，老實點還能留你一條命，否則……”

“所以您這是在警告我？”雲錚倒也不害怕，抬頭和他直視。

“笑話！”小隊長冷笑：“我用得着警告？你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心裏沒數嗎？棺材板都遞到腳邊了，小心以後哭都哭不出來。”

“呵，”雲錚卻被這句話逗笑：“那我也勸您一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算給別人當狗，也得留點良心，免得哪天主子自顧不暇，自己也保不住小命。”

說完，他又開了一次高手光環，輕描淡寫的抬了抬手。

“咔吧”一聲，扣住雲錚手腕的手銬發出金屬抻拉的聲響，緊接着，拴在椅子鐵質扶手上的鏈子，就就瀕臨斷裂的預兆。

“……”小隊長瞬間秒慫，倒退一步，卻被桌角絆倒在地，竟然直接被嚇得尿了褲子。他可沒有忘記，之前雲錚一腳把人飛出去三米的壯舉，生怕自己也跟着步入後塵。

“噗，哈哈哈哈哈。”這下不僅是之前面無表情的片警，就連其他幾個跟着過來的城管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早晚有你哭着的時候！”他慌忙撂下一句狠話。接着顧不上別的，趕緊連滾帶爬的跑出審訊室。

“這下麻煩大了。”恢復了安靜以後，那片警看着雲錚，無奈的搖搖頭。

然而雲錚卻笑笑沒回答，因為他知道自己這次，必然沒事。

上一世，他在進入燕京那個圈子之後，聽說了很多有趣的陳年舊事。其中就有興城顧家的發家史。

和外界形容的一手遮天的“土皇帝”不同。興城顧家這個時候，非但沒有眾人腦補的那麼強勢，反而地位十分微妙。而且不止如此，就連興城本身高層那邊，也發生了不少動蕩。

現在正是嚴打，連續平反了好幾起過去的冤案，目的，就是為了肅清法紀，提高公信度。只要雲錚被抓這件事曝光出去，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成為典型。

如果雲錚沒有記錯，眼下興城的市長已經被上面盯上。陸然的養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勉強粉飾太平，但也因此暴露了自己和興城市長之間的親密關係。不得不加入這場權利博弈當中。

根據上輩子最後的結果推斷，興城這場博弈，最後是陸然養父勝了，否則也就不會有陸然後來明目張胆的陷害，和那些所謂燕京“後起之秀”的下水。

而這些，都是雲錚是在重生后才琢磨清楚的。因此這一次，他打算做些什麼，將當初的軌跡徹底打破。他不僅要讓陸然徹底自食惡果，就連陸然養父，也要讓他元氣大傷！

算計着時間，雲錚心裏不停的推測着現在外面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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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蝴蝶效應，最巧妙的一環，就是最開始煽動的那雙蝴蝶翅膀。

這時候的華國，網絡的力量已經初現端倪。雖然還不能像後來那般，讓輿論能在必要時進化成吞噬人命的湖水猛獸，可也足以在年輕人當中獲得一定的話語權。

微薄上，城管被打的視頻很快被放了上去，並且立刻被頂成了熱門。

“大開眼界，這興城顧家到底什麼來頭？就連法律都約束不了！”

“呵呵，自古官商勾結，還不是有錢就能鬼推磨。我算是長見識了，@司法機關，以前陳年爛穀子的黑點別洗白了，先把眼前的爛攤子清理一下吧！”

“忍無可忍，仗着身皮就欺負一個半大孩子。打的好！我要在，我也得跟着踹兩腳，這幫狗東西就是活該！”

而與此同時，#苛政猛於虎，城管大於法#這樣的話題也隨之進入了公眾的眼帘。不過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有數萬的微薄用戶，參與討論。

英國，俊美的少年面無表情的將微薄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視頻看完，緊接着，就迸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勃然怒意。

“他說不許我找他，但沒說人出現了我不能伸手。更何況，”少年的語氣急促了幾分，凜冽的寒意，卻變得更加刺骨，“更何況，我人沒有回去，就不算食言！”

“太瘦了。”他看着網上後續曝光出來的視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深邃的眼眸卻因為極度的悔恨而染上噬人的晦暗。

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他太過弱小……

少年閉了閉眼，塵封的回憶如水般襲來。而在那佈滿黑暗和絕望的畫面最後，剩下的，就只五歲小雲錚滿是決然的臉。

“顧宴，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回來，也不能找我。否則，我就永遠都不原諒你！”

少年按住胸口，連呼吸，都痛徹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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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那邊有人出了手，但華國這頭的混亂，還只是剛剛開始。

城管跋扈，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到不算什麼新聞，可這個視頻裏面的城管，卻已經不僅僅是仗勢欺人，而是打算草菅人命。

一個年僅初二的孩子，雖然是孤兒，但卻品學兼優，甚至還能用自己的好手藝，補貼孤兒院的一眾老小。這樣一個只用輕描淡寫，就足以讓人為之動容的少年，那城管骨子裏到底得有多爛，才能為了錢昧了良心，想要斷送他的前程？

興城，聞風而來的記者很快就到了。

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前往派出所，想要了解雲錚的最新情況，而另一路，則是去了市政府門前，採訪那些想要為了雲錚上訪的退休老幹部們。

“這小孩是個有本事的。不過動動手，就把民憤整個推動起來了。”翻看着微薄上網民的評價，一個記者“嘖”了一聲。

“可不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我這麼大的時候，可算計不出這麼多心眼。”

“歇會吧。市政府那頭不定怎麼鬧騰呢。據說四、五十個退休老幹部，都聚集在那邊，要求上訪。”

是這麼回事，另外兩個記者也跟着閉上了嘴。上訪的場景，他們不止採訪過一次兩次了，每一次，都是鬧得狼狽不堪。也正是因此，他們之前的討論，才會帶着貶義。不過是因為工作上的不順心導致的遷怒罷了。

然而等他們真正到了市政府廣場以後，這種遷怒，卻變成了赤丨裸丨裸的打臉。

人比他們接到消息里說的四、五十個老幹部可要多多了。重點是氣氛……也還挺和諧的。

沒有什麼往日上訪情景里的大字報、抗議橫幅、哭天喊地這些令人頭疼的混亂內容，這些老幹部們的手段，可要更沉穩理智的多。

市政府門口的樹蔭下，擺着一圈的小馬扎，不少老頭老太太就坐在這聊天，間或還有擺個象棋棋盤的、開着收音機聽曲兒的，甚至連遛鳥的都有。就看那樹枝上，雕着老梅纏枝的鳥籠里，紅嘴金羽白尾的黃雀兒叫聲婉轉輕靈，每一聲，能像是能把這燥熱驅散，換成閑適和愜意。

幾個學生摸樣的大孩子就陪在身邊，給送個水，扇個扇子啥的。至於那些更小的孩子，也同樣不吵不鬧，就眼巴巴的瞅着市政府的大門，那種可憐無助的模樣，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這，這還是他們記憶中的上訪情景嗎？

三個記着面面相覷，有點不好下手。而後面採訪聽到的話語，更是讓他們因為之前車上的惡意貶低而臉熱。

“叔叔阿姨，雲錚哥可好了。從小就護着我們，這次也是因為孤兒院沒錢，他才出去掙錢的。求求你們，別抓他了，我們以後一定少吃飯，多省錢。”這是雲錚在孤兒院的弟弟妹妹。

“雲錚這孩子學習特別好，從小學到現在，幾乎所有考試都是年級第一。這次初二期末成績，更是在省里都能排上前十。如果就這麼斷了，或者背上案底，實在太過可惜了。”這是雲錚學校里的老師。

“小老闆比桌子高一點的時候，寒暑假就出來給老王麵攤幫忙。風雨無阻，一天沒斷過。現在老王頭和兒子走了，這才把麵攤留給他。多大點的孩子，要不是生活逼着，怎麼練出來的好手藝。那些城管虧不虧心哦！”這是常在雲錚麵攤上吃面的大爺大媽。

眾人語氣平和，雖然憤怒，但卻依舊保持理智。就連那些孤兒院年紀小的小孩，也全都憋着眼淚不哭出聲來。雖說是上訪，卻莫名讓人覺得心酸起來。而從他們字句間拼湊起來的雲錚，更是優秀到讓人不得不心生敬佩。

最後陶然公園的園長都被家裏母親一腳踹了過來。

“哎，這都是飛來橫禍。”他一邊嘆息着，一邊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陶然公園那一片的早市，從民國那會就傳下來了。那片賣早點的攤主，不少也都是家傳手藝。別說是什麼非法擺攤，去申請非物質文化傳承，都沒準能有機會。而且那些城管，也來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