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預熱賽（1）

好好的訓練室，在打起來毫無分寸的兩位大佬折騰下,變成了一顆信息素炸.彈,誰聞誰知道，定力差點的估計得當場飆鼻血。

西澤嗅了一鼻子,自己都被那濃烈又極具攻擊性的氣息嗆了一下，不禁面上訕訕,有些狼狽地鬆開奧斯維德。

身體貼合部位分開的一剎那,他微微一怔，發現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覺間幾乎和奧斯維德同調，一下一下怦怦撞在胸口。

這顯然是高匹配度對象之間出現的共鳴現象。

打個架居然都能令他們產生共鳴。

西澤神色複雜地抬眼看了看奧斯維德,只見後者胸腔微微起伏着,表情雖然還是冷冷的，但臉上有些運動過後的微紅。

西澤突然想起蘭登教授說過的話——奧斯維德的精神世界沒有絲毫雜亂的信息,他看起來像是沒有七情六慾,平靜得不像是一個真實的人。

這個人對情緒情感並不敏感——西澤覺得這點說得很對,認識對方這麼久,他一直覺得奧斯維德冷淡得有時候近乎冷血。

這樣的人,原來也是會心跳加速的嗎？

他忽然有些想伸出思維觸手,探入奧斯維德的精神世界,去看一看對方現在還是不是真的那樣一派平靜。

不過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外頭響起的聲音打斷了。

利昂：“咳咳，隊長你們……好了嗎？”

西澤猛地回神,把腦中那點奇怪火苗給摁滅了,利落地翻身站起,一邊平復周身滾燙的血液一邊壓住不聽話的信息素。

奧斯維德比他恢復得還要快一些，捋了一把有些散落的頭髮，道：“進來吧。”

利昂剛才條件反射關門夾到了手，這時摸着右手腕進來，一抬頭就見到西澤腿腳有些彆扭地走到中控處開了個室內清掃模式。

他盯着看了一陣，心想隊長是不是對道爾森上尉太殘暴了一點？這走姿、這脖子上的細口子，就沒有溫柔一點的“打架”方式嗎？這結合熱假期都過得傷殘見血了。

“有事？為什麼不直接通過終端聯繫？”奧斯維德從休息區拿了毛巾擦汗，隨手啟動了一個醫療修復儀，看着它吭哧吭哧移動到西澤旁邊，支棱着兩條修復臂，開始給西澤修復身上的傷痕。

利昂苦着臉：“隊長你看看終端。”

奧斯維德拿起放在休息區的終端一看，十多條未接通訊申請，立時動作一頓，隨即很冷靜地把它們都刪了。

奧斯維德面無表情：“既然來了，就直接說吧。”

“……”利昂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但還是盡職地道，“是關於失竊精神膠囊的。”

他把手裏的動態光幕遞過去：“就在剛才，近衛隊接到了另一宗相似的報案——彼岸星碑塔的值守人員反饋回來的，說是大概有至少三百個精神膠囊空了。”

“你說什麼？”

奧斯維德微怔，西澤也走了過來，聞言一臉驚訝：“彼岸星？至少三百個？”

“是的，至少三百個的意思是，因為碑塔的精神膠囊數量龐大，他們還在逐一排查。”利昂道，“估計這個數字還會增加，但因為情況比較緊急，我就先把已經排查出來的列出來了。”

奧斯維德快速地撥動手裏的動態光幕，三百份精神膠囊的信息逐一飛過，詳盡記錄了它們的主人、注入時間和注入的內容。

那些隨着精神力留下的話語五花八門，毫無規律，西澤視線隨着奧斯維德的指尖划動，在瞥見一個熟悉名字后猛然出聲：“等等！”

他一下將動態光幕拿過來，從上而下把信息確認了幾遍，眉心糾起：“這個，是我祖母的。”

奧斯維德和利昂都是一愣，看向光幕上那張上了年紀但容色依舊的臉，艾絲·道爾森的名字赫然列在旁邊。

光幕里整理的信息十分詳細，不但有膠囊中話語的內容，還列出了她生前的戰績功勛。

能把墓碑留在彼岸星碑塔中的都是百年大戰時為聯盟鞠躬盡瘁的戰士，西澤祖母的戰績列了長長一堆，最為著名的是她在扭轉戰局的那場戰役中的突出表現——一個人單槍匹馬破壞了帝國二十駕前翼星艦的精神連結。

奧斯維德有些訝異於艾絲的精神力評級：“她是一位S級嚮導？”

“對，星雲核心爆發之後，她的能力得到提升……”西澤話聲忽然頓住，他的目光在光幕上停留了好一陣，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開始飛快地划動信息頁面。

幾百條信息他一一看在眼裏，一個驚人的相似點漸漸露出原型。

“跟膠囊的內容沒有關，是能力，跟膠囊主人的能力有關。”他聲音有些急，邊說著邊抬頭去看利昂，“星際學院失竊膠囊的信息有嗎？給我。”

利昂反應很快，打開個人終端快速按了幾下，展開一個新的光幕把他要的信息列了出來：“在這裏，早上隊長讓我們去清點，正要生成報告，彼岸星那邊的消息就來了。”

西澤連續看了幾個，搖頭道：“先不看全部，第二次被偷的那幾個呢？先把那幾個找出來。”

被拜爾斯帶走的那幾個精神膠囊很快被顯示出來。

西澤看完之後忍不住透了一口氣，轉頭看了奧斯維德一眼，後者顯然也看出了什麼，神情嚴肅地對利昂道：“發一個緊急通訊去彼岸星，告訴他們不用逐一排查了，就按照……”

奧斯維德目光落在光幕那些服役和戰績信息上，沉聲繼續：“按照星雲核心爆發之後，能力得到提升和變異的人員名單來找。”

利昂眼神發愣，還有些一頭霧水：“嗯？什麼？”

西澤指着光幕上的信息給他解釋：“這些精神膠囊的主人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在星雲核心爆發之後能力突然提升和變異的。”

在那場著名的星雲戰役之中，戰場核心區域爆發強大能力，將聯盟整個前翼艦隊摧毀，爆炸邊緣僥倖逃生的那批戰士中有一部分人突然出現了變異，有人本身的能力得到極大提升，有人異變出雙重屬性，西澤的祖母艾絲當時就從准A級嚮導，直接提升為S級嚮導。

而從彼岸星和星際學院兩邊失竊的精神膠囊分析可知，這些膠囊都來自於這批戰士。

迷霧之中終於露出了一點端倪。

西澤：“這批戰士留下的精神膠囊大部分都在彼岸星上，剩下的估計不是留在母校，就是留在故鄉或者家人那裏。”

利昂立即道：“我馬上吩咐下去，確定其他精神膠囊的位置。”

因為排查的目標明確，消息很快從各地反饋過來，然而都是壞消息，零星散落在外的這些戰士的精神膠囊都不同程度的遭到破壞或者盜竊，大部分被清空了。

調查到了這裏，有些東西得以理清。

現在可以知道的是，有那麼一批人，可能是那個早就絕跡的所謂“海妖”，正在收集這些精神膠囊裏面的東西，但為什麼要收集，怎麼收集，收集之後有什麼用，尚不得而知。

然而雖然終於得到了一條明線，但調查小組的工作卻沒法推進半分，偷竊案後來再也沒有發生，而黑鰻死亡之後，那個神秘組織海妖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完全隱匿了起來。

就這麼茫無頭緒地查了大半個月，什麼都沒查着，獵星和近衛隊又還有別的任務，不能總浪費力量在這裏，上頭只得表示保留調查小組的編製，暫令所有隊員各自歸隊，一邊處理其他事情一邊繼續留意，有任何風吹草動再行集結。

這大半個月裏，西澤因為也算是結合過了，日常一半時間去學院繼續學習嚮導知識技能，一半時間在獵星裏頭作威作福，偶爾捉着下屬鬆動一下筋骨，也算是小有成就。

奧斯維德倒是時不時會過來，然而也就是陪練一下，揮發一下信息素荼毒各位不走運的小夥伴，和西澤倒不顯得特別黏膩親近。列夫中將說給他們倆安排個合住的窩，西澤沒同意，奧斯維德倒是沒說什麼，這事就暫時擱置下來了。

精神膠囊大盜的新聞漸漸被各種新鮮事掩蓋，近來諸多熱點裏頭，最抓人眼球的當數即將到來的星雲杯正式賽。

正式賽事的現場票早就一售而空，開幕式的門票也是一票難求，據說到時開幕表演還得通過抽籤來選出有幸入場的觀眾。

隨着比賽臨近，組委會也開始搞各種名目的預熱活動，西澤和奧斯維德位列首都星賽區十強，又是人氣極旺的選手，前天才參加完採訪，今天就得參加一次廣告商特意舉辦的預熱賽活動。

說是預熱賽，其實就是廣告商搞了一款網絡全感模擬遊戲，遊戲所有模式都按照星雲杯的標準設計，廣告商為了進行全星系的推廣，乾脆直接找了聯盟十個賽區出線的一百名選手來搞一場遊戲直播。

美其名曰是提前讓各位選手通過遊戲亮相，實際就是宣傳自家遊戲了。

這遊戲只要有網絡全感模擬設備就可以進行，活動開始之後，西澤見主持人還在努力尬吹遊戲的各種優點，乾脆打開終端點開了一個地下賭場頁面，果然發現有人為這次遊戲開了賭局。

他快速掃了幾眼，發現自己的賠率居然比上次還升了一點，變成了1賠4，於是挑着眉笑了笑，愉快地從自己的小金庫里撥了一筆錢進去。

旁邊來觀賽的安德烈目瞪口呆：“老大，你這也撥太多錢了吧？”

西澤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腦瓜子：“怎麼這都不懂，身家都在這裏了，輸了既沒面子又沒錢，虧得底褲都沒有，所以我更不能輸啊。”

安德烈：“……”

主持人終於說完了廢話，例行看了一眼這次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哦，觀看人數已經接近十個億，相信大家都等不及了，那麼有請我們各位選手佩戴設備登錄遊戲！”

西澤沒再理會安德烈，躺進遊戲艙里戴上全感模擬設備。

眼前的畫面徒然一變，一百位選手先後出現在遊戲候場區里，雖然只是在虛擬的遊戲中，但這也是大家自出線之後第一次面對面，所有人都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自己的對手。

直播間裏的觀眾興奮地開始認人，實力強的經常被提及，長得好看的也時不時會搶點鏡頭。

【那個長着翡翠眼的女生好漂亮啊，應該是這一屆里最好看的女生了吧？】

【是挺好看的，不過我更喜歡希爾上尉。】

【咳咳，雖然我覺得希爾上尉和道爾森上尉都很強，但其實我是他們的顏粉，光舔顏我就滿足了。】

【你們夠了，就沒有人好奇這次會隨機抽到什麼比賽項目嗎？】

西澤不知道直播間裏的盛況，他看見候場區上方的光幕飛快閃動着，在主持人的喊停聲中，光幕中的內容忽地定住，幾個大字顯示了出來。

——“誰是我”，生存模式。

西澤眼睛微微一亮，覺得這個比賽的內容和模式還是挺好的，確實適合用來做直播。

他面前的畫面開始飛速退去，遊戲加載的聲音響起，意識在抽離中聽見主持人開始介紹遊戲內容：

“一百位選手的意識和身體將在遊戲中剝離，他們的意識會隨機落進其他選手身上——變成對方，遊戲過程中，選手需要找到搶了自己身體的那個人，擊殺對方后意識才會回到自己的身體中。注意，如果你的身體被其他人擊殺，你將會立即死亡退出遊戲，而當你的意識順利回到自己身體中后，原本被你附身的人也將會立即死亡。”

遊戲場景呈現完畢，意識也歸置完畢，一百位選手在隨記出生點就緒。

觀眾們瞪大眼睛通過上帝視覺來觀察各位選手到底誰變了誰。

最先看到西澤的觀眾倒抽一口氣。

【媽呀——？】

遊戲中，西澤晃了晃腦袋睜開眼，視線聚焦在面前的反光玻璃上，面色一變。

長發翡翠眼，短裙大長腿。

媽的，他的意識隨機落到一個美女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