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番外·古代篇】
此為防盜章,訂閱比例低於60%需等待一天才可閱讀,感謝理解虞璁漫無目的的思索了良久,眼瞅着兩炷香都燒完了,才輕咳一聲。
幾乎在這一瞬間,剛才還唾沫橫飛拍桌子瞪眼睛的一流大臣,齊齊的收了架勢,一齊低眉順眼的都坐了下來。
楊一清明顯也爭得樂不可支,連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實業興邦,並非貶低這儒生的位置,而是讓工農也有一席之地,能更好的報效國家。”虞璁平穩道:“諸位也看見了,如今勛戚侵佔農田,也是張卿、夏卿等人在致力清算,但此事應被進一步的重視,所以朕有意新立經部,再設四司,細化管理,諸位以為如何?”
這一次,不贊成的神情少了許多。
楊一清在看見皇上點頭之後,斟酌道:“可是這朝中……並無更多可用之才,正如皇上前言所說,大部分官員只懂務國經書,不清楚這經部的運行法子,又該如何呢?”
虞璁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所以,朕請了王守仁同楊慎一起返京。”
“另外,在座的各位年事已高,朕有意讓太醫院下次過來一一診脈,為大人們多開些對應的養生方子。”
按照這陸炳詢問來的消息,這王守仁也年紀大了,之前還被桂萼刁難着不得休息,若還不回京好生養着,恐怕撐不了幾年了。
這古代的福利待遇還是差了些,搞得朝廷里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他看向這一圈的中年人和老年人,心裏對應着剛才聽來的名字,也算依稀有了印象。
桂萼和張璁,就是未來執意趕走楊一清,造成這首輔氣急病逝的人。
這些臣子裏,有的貪,有的不貪,但卻也大多執意效忠國家,算的上盡忠職守。
有些東西,可以慢慢清算,不用急。
聽聞被貶的楊慎即將返京,在座的幾個尚書臉上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當年陛下被楊大人氣的怒極,直接讓他當庭被杖責至屁股開花,如今竟然鬆了口,又遣他回來。
……楊大人這也算是要枯木逢春了啊。
“既然都聽懂了朕的意思,回頭你們再舉行中層的會議,定好相關的禮度和人選,朕便不必多言了。”虞璁慢悠悠道:“立經部之事,決策權交由楊首輔,望半個月內儘快辦妥。”
張璁的眼中劃過一絲不甘的神色,又極快的消逝了。
“那麼。”虞璁咳了一聲,換了個舒服些的坐姿,不緊不慢道:“有關光祿寺冗職冗官一事,諸位了解了多少?”
皇上的話題轉的太快,以至於很多人還一頭霧水。
陸炳和刑部的人也算給力,把兩個大臣撈進了牢裏,悄無聲息的一點風聲都沒有。
虞璁意識到還真沒幾個人清楚,便招手示意陸炳通報,自己喚了宮女進來,要了份點心的拼盤和果盤,又示意太監們給他們續茶。
得虧不是在現代,不然這兒就一股子煙味,能熏得人眼睛疼了。
待陸炳通報完,大臣們又開始互相使眼色,心知這光祿寺的頭頭估計已經進大牢裏了。
“朕命人清點了下,這光祿寺若保留原有職位,需留至少四百人,從事各類雜物。”虞璁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餘下的兩千八百餘人,朕不打算趕走他們。”
楊一清愣了下,皺着眉舉起了手。
“首輔,稍等片刻,等朕說完。”虞璁抬起頭來,慢慢道:“這兩千八百人中,有三百餘人,能識字書寫。”
“朕打算,讓這三百餘人,去教剩下的一千二百人,待兩個月後,學成者,再去教剩餘的所有人,直到所有人都學會了為止。”
“不必精通詩書,能抄寫念讀即可。凡達成者,俸祿追加一等,賞銀五兩。”虞璁估算着大概的完成度,又補充了一句:“其中不欲學字的,可以自行領了牌子,去皇莊裏務農為奴。”
五兩銀子,都可以養活他們一家子好幾個月了。
反正國家養這幫人這麼多年了,也不缺這四個月的俸祿,回頭等改革的成效出了,回報絕對值得。
幾個尚書都露出驚愕的眼神,明顯無法預估這皇帝是想玩哪一出。
“待四個月後,朕準備修書立典。”虞璁冷靜道:“諸位都知道,永樂大典傾上下之力,歷時六年。”
“然而朕,只想修撰《醫典》、《工典》、《農典》。”
“此事暫不詳議,望桂大人擇一良選,主持光祿寺二千餘人的習字大業。”
第一天開會,只大概交代下自己想幹什麼,多的事情一層層的交給下面,定期勘察調控就好。
皇帝打了個哈欠,略有些疲倦的聽大臣們感慨了許久,趁着茶水又用了半盤點心,才示意散會。
接下來的日子裏,朝廷里庸碌的一眾文官好像突然被打了興奮劑似的,開始爭相討論這些全新的概念。
其實虞璁翻來覆去的講,也只相當克制的談了兩點。
一是實業興邦,二是新設經部。
但出人意料的是,這意外的對了許多年輕士子的胃口,一時間歌功頌德的奏摺如雪花般瘋狂遞過來,連內閣里處理摺子的幾個大臣都累的沒時間喝茶。
按照皇上之前的批示,這幾位大臣回家之後,各自寫了份感想報告,大多都深入淺出的跟着皇上思路走了一遍,也有人着意唱反調,被毫不留情的退了摺子。
六部在得到肯定之後,再度將報告下達,組織各司研究新的治國思想。
虞璁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開始思考自己得虧不是在電波時代,不然還要組織新聞聯播了。
他漸漸習慣了每日上下朝的日子,又吩咐了陸炳帶自己去光祿寺走一趟,看看桂萼把那些人安置到了哪裏,他們現在又學的怎麼樣。
這一去不要緊,倒還真把吏部尚書桂萼給嚇着了。
大明朝除了朱元璋朱棣之外,還真沒幾個像他這樣工作狂似的皇帝。
絕大多數皇帝,都過着死宅般的一生。
一輩子下幾次江南,都算是興師動眾,搞不好還會搞得百姓們苦不堪言。
可虞璁談不上工作狂,他只是單純的……憋的慌。
這後宮就那麼大,御花園去兩次也就意興闌珊了。
從前自己在北京上班的時候,逢年過節親戚朋友們過來玩,他都得陪着去爬長城逛故宮,雖然如今心態不一樣,可大致轉兩圈以後,也還是會閑得慌。
改革不能急,什麼事兒都得做完一樣再來一樣。
但是他把事情一一交代給了六部各位,自己反而閑着了。
六部視察了一遍,光祿寺視察了兩遍,連太監們幹活兒做飯的地方都轉了一通。
虞璁頗有興緻的指點了下衛生安全條例,吩咐黃錦給司禮監按照後宮的規矩也定個相關律令貼牆上,扭頭就打算再去一趟鴻臚寺。
他走了一半,突然想到從前自己上班時領導視察的時候,到處掃灑所有人如臨大敵的樣子,腳步跟着一頓。
“算了,不去了。”
讓他們安生上班工作吧,免得被自己打擾了工作,還要加班,不能按時回家陪老婆孩子。
皇帝抬手摸了摸石柱上的獅子頭,略有些委屈的哼了一聲,忽然扭頭看向了陸炳。
陸炳一瞅他那眼睛亮亮的樣子,就有點想下意識的退一步。
從前他們還是小孩的時候,但凡這小王爺生了調皮搗蛋的心思,眼睛就這樣閃閃發亮。
當然,事後免不了自己出面背鍋,被家裏人拎着耳朵訓一頓。
“這宮外的人,恐怕都不知道,皇上長什麼樣,對不對?”虞璁開口問道。
陸炳很想不回答,偏偏他如今成了皇上,只硬着頭皮道:“是的,陛下。”
“那,咱們微服私訪吧。”虞璁笑眯眯道。
這怎麼玩兒?再睡一覺能穿回去嗎?
皇帝大人猛地坐了起來,伸出手來揉了揉臉。
帳幔外的黃錦察覺着皇上已經輾轉半宿了,小心試探道:“陛下?”
虞璁愣了下,斟酌着語氣道:“朕恐怕是有些睡糊塗了。”
“公公,你告訴朕,如今是哪一年?”
黃錦也沒有想太多,溫聲道:“回陛下,如今是嘉靖七年。”
——嘉?靖!
——我穿到嘉靖皇帝朱厚熜身上去了?!
這大明朝雖然皇帝多,歷史也又臭又長,但是有幾個皇帝及相關的幾段歷史,自己的印象那叫一個深刻。
美食達人朱高熾,活生生給自己胖死,走路都得太監扶着。
動物園主朱厚照,喜歡養男寵孌童,皇宮裏搭了個獸苑,搜羅各種獅虎豺狼金錢豹,腦子一抽還自封將軍出去打仗。
修仙狂魔朱厚熜,幾十年如一日的寫符籙煉金丹,給一幫道士封爵賞祿,專心致志研究成仙方法,連朝都懶得上了。
所以——我真的,真的穿到那修仙皇帝朱厚熜身上了?
得虧沒穿成崇禎同治之類的倒霉蛋。
虞璁後背有些發涼,心想還好是明朝中期啊,這時候大明國還沒完蛋,還能搶救一下。
這朱厚熜原本是藩王出身,可那個當皇帝的哥哥不僅喜歡胡來,暴斃之前連個子孫後代都沒有留,江山社稷就只好強行交給這個在湖北安心當王爺的弟弟,算是讓他白撿了個皇帝的位置。
朱厚熜十五歲時赴京登基,還沒進城就跟宮裏的老臣們較勁折騰,一輩子活的倒也算恣意洒脫,壓根不管那些大臣們的念叨,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眼下自己連這老太監都不知道怎麼稱呼,宮裏來去全靠轎子抬着自動尋路,簡直跟廢人沒有區別。
虞璁心裏嘆了口氣,腦袋裏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名字。
如果說這朝廷上下還有誰可以信任親近,就只有他了。
——陸炳,明朝唯一一個三公兼任三孤的重臣,是這皇帝乳母的孩子,竹馬般一起長大的兄弟,更是肯拿命去火海里把皇帝背回來的摯友。
論地位,論交好,都是值得一輩子信賴的人。
古代沒有消防車,也沒有任何防護道具。這個陸大人肯隻身赴火海把皇上給背出來,那就真的是過命的交情。
虞璁左右一琢磨,又想起來了些什麼。
現在才嘉靖七年,陸大人也只是個當差的錦衣衛,後面的那些無限榮耀都還沒到登場的時候呢。
也罷,先了解下大概的情況吧。
“公公,去把陸炳喚過來,朕有話要問他。”
他定了定神,心想今兒晚上無論如何是睡不着了,倒不如把一些事情都問清楚。
他這莫名其妙的就穿到了明朝,連個前情提要都沒有,簡直比裸考六級還可怕。
穿越者們若是進了後宮,或者尋常百姓家,倒也沒什麼,混吃等死過日子就成,遲早能習慣的。
可他不一樣。
皇帝,是註定要上朝臨政,治理國家的。
要真的效仿原主,幾十年跑西苑道觀里偷懶逃班,他的良心會超痛的好嗎……
宮女們自覺地過來伺候他更衣,虞璁隨口要了一壺熱茶,心想得虧自己穿成了九五之尊的皇帝,就算哪兒不對勁,也沒人敢質問懷疑兩句。
——懷疑了又能怎樣?自己這是魂穿,原主怕是丹藥磕多了夢中暴斃,倒真的去青霄外見玉皇大帝去了。
半盞茶還未喝完,殿外就傳來了通報聲。
黃公公小心地觀察着皇上的臉色,試探道:“陛下,陸總旗已經到了。”
皇上略一抬手,示意其他宮人都撤出去。
伴隨着木門沉重的吱呀一聲,一個身着飛魚服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
虞璁漫不經心地一抬眼,緊跟着怔了下。
跪在他面前的陸炳,氣質凜冽的猶如一把出鞘的寒刀。
他眸深眉長,隨時待命的姿態猶如隨時可以撲殺獵物的豹子。
朱厚熜當年十五歲入宮,在京城既無長輩庇護,還要想着法子捋順這接盤的整個朝廷。
當時宮中氣候已成,內閣里重臣環伺,權力也握在那老狐狸楊廷和手裏。
是他,如帝王的爪牙一般,暗無聲息的抹殺掉一眾擋路的存在,一路護着少年意氣的嘉靖帝坐穩了這乾清殿的位置。
虞璁沉默了很久,只覺得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清晰。
自己現在是這紫禁城的君王,是這把寒刀的主人。
往後的路,哪怕不想走,也得硬着頭皮走下去。
雖然已經過慣了現代的生活,雖然被劇透了一臉這皇帝今後的人生,可剛來這個時代,無論是宮中禮度規制,還是人物格局,他都一無所知。
“陸炳,朕與你,是自幼長大的兄弟,對么。”虞璁想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
很多事兒記得迷迷糊糊,都不確定準不準。
這要是記錯了名字,喚了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進來,可就算捅了婁子。
陸炳跪在地上,雖然不知皇上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一茬,卻還是垂眸點了點頭。
虞璁略有些頭疼的又嘆了口氣,低低道:“朕最近有些偏頭痛,許多事都記不清了。”
他的聲音清冷低沉,帶着些磁性。
“子夜裏喚你過來,是想問清楚些事情。”
這個時候,也只能強行失憶裝糊塗一波,得套幾句話出來。
陸炳雖然心裏驚訝,卻一句多餘的都不敢多問,只沉穩地應道:“臣定知無不言。”
虞璁也不客套,再度確認道:“如今是嘉靖七年,朕多少歲了?”
“回陛下,您剛過完九月十六的誕辰,已經二十一了。”
那還很年輕啊。
皇帝大人沉默了幾秒,再度開口道:“拿個鏡子過來。”
他還真想看看,這古代的皇帝長什麼樣。
明代的銅鏡模糊還泛着黃,虞璁拿在手裏把玩了一刻,照向了自己的臉。
鏡中的年輕人蒼白消瘦,鳳眼狹長。
他愣了下,左右偏了下臉,又隨意地做了兩個表情。
一啟唇,竟漏出兩枚小虎牙出來。
虞璁怔了下,下意識地舔了舔那尖尖的虎牙,突然覺得鏡中一臉冷漠的自己有點萌。
難怪當皇上講究笑不露齒,一臉嚴肅啊。
這真要露出兩顆虎牙出來,真是一點皇家威嚴都沒有。
他冷哼了一聲,又把臉板了回來。
陸炳悄無聲息的候在一側,佯裝沒看見剛才的那一幕。
他總覺着,今兒的皇上有些不對勁。
比從前溫和了許多,全身緊繃的狀態也放鬆了下來。
“你現在在哪裏當差?”
“錦衣衛正七品總旗。”陸炳垂眸恭謹道。
虞璁打量了他幾眼,又瞅出些門道出來。
陸大人雖然品階低,但穿着飛魚服,明顯是恩寵加身,進宮之後被嘉靖皇帝親賜的。
這飛魚服原本是元朝宴會時專用的曳撒質孫服,後來改成僅次於蟒袍的賜服,就跟清朝的大黃馬褂一個待遇。
“從今以後,你近侍朕的左右,無要事不得外出。”他硬着頭皮道:“朕的偏頭痛之事,不得傳出去。”
陸炳會意的點頭,低低道:“望陛下保重身體。”
現在這皇帝的位置,不想當也得當,不然大明江山交代在自己手裏,真就成了千古罪人。
“不必跪着,坐過來。”
此刻入夜寂靜,也剛好有段緩衝期,能簡單交流些事情。
一個垂了眸子,屏息凝神的坐在那裏。
一個佯裝喝茶,半晌沒有開口。
——這要從何談起呢?
聊聊朝廷里的政務?問問有誰在作妖?
不太可能。
虞璁在心裏否定了這個想法。
自己是臉盲症,要不是陸大人透着股冷峻的氣質,眉眼深邃鼻樑高挺,自己還真記不住他。
前朝的事情,怎麼著都得等跟大家混臉熟了,能叫上各個的名號之後,再慢慢着手。
那問問后宮裏的大事兒小事兒?
想到這裏,皇帝大人僵住了。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性向放在古代,是個實打實的斷袖啊。
他從小就不喜歡和女性接觸,連相親都是能逃則逃。
問題是現在接盤了這江山社稷,後宮一溜妃子肯定都等着臨幸呢,往後怎麼辦?!
要不去跳個井試試?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虞璁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輕咳了一聲,不自然地開口問道:“朕后宮裏,一共有多少妃子?”
陸炳身處錦衣衛,倒也和內務府之類的有過接觸。
他沉吟片刻,回憶道:“一后二妃九嬪,大致如此。”
那還不算很多。
“不過來年春天,會再招收一批秀女入宮的。”
“不行!”虞璁下意識道。
陸炳愣了下,看向了他:“陛下?”
別的事兒都能好好商量,可是娶老婆還是算了。
虞璁意識到自己碰着敏感問題,腦子就有點亂,擺了擺手,略有些苦惱的開口道:“有沒有法子……不選秀?”
這種問題好像……挺煞筆的。
哪個皇上不娶個三宮六院呢?
自己想繼續活着,想應付那幫大臣們跟三姑六婆似的催促,就得跟種馬似的睡那幫無辜的女人們。
但哪怕365天一天不差的睡過去,后宮裏也總有被冷落的可憐女人啊。
更重要的是,我是個純受啊,眼巴巴的等個可愛老公睡我都不錯了,怎麼可能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