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劉備的苦惱
曹營水寨，蔡瑁、文聘的一萬五千士兵早已集合完畢，可高仁不讓他們出水寨。二人憋着一肚子氣，同伴們正與江東蠻子鏖戰，可他們還在這等候什麼狗屁時機。
高仁一臉輕鬆之態，他雖然熟知歷史，可終究能不能打贏這場戰役，他心裏也沒底。別看剛才在兩人面前一副料敵於先，決勝千里的瀟洒之態，可這都是裝出來的，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緊張。
對於排兵佈陣，運籌帷幄，高仁完全不懂，可曹操相信他，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哪怕鬥智斗勇的是千古名將周瑜。
高仁在賭，賭周瑜的心理，若是夏口那一萬精兵按兵不動，這次偷襲敵方水寨的計劃只能擱淺。時間正在一點點的流逝，帳內的氣氛很是沉悶，蔡瑁有些沉不住氣了，在帳內來回走動，文聘為人沉穩，但眼中也透着幾分焦急，唯有高仁悠哉地喝着茶。
就在這時，牛金匆忙進帳，在高仁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高仁頓時眉開眼笑，向蔡瑁、文聘二人道：“偷襲敵軍水寨的事情就有勞二位將軍了，我就在軍營靜候捷報。”
二人鄭重地向高仁抱了一拳，便踏上了征途。
……
江夏郡，聽說曹操中了周瑜的離間計斬了蔡張二將，劉備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一半。還未高興半天，這好消息又傳來了，怒令智昏的曹操派五萬水師進軍三江口，準備與周瑜一決生死，劉備高興壞了，當時便找來了關羽和張飛，三位好兄弟美美喝了一頓酒，好不快哉。
可就在等曹操大敗的消息時，江夏突然被人給圍住了，足有三萬人馬，領頭的赫然是張遼和聽說被斬的張允，這下劉備愣住了。
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的劉備立馬招集揮下文武議事，眾文武各抒己見，有說出城與曹軍打上一場的，也有說閉城不出，耐心等待江東的捷報。
過了不惑之年的劉備兩鬢微白，這會眉頭皺成了疙瘩，聽到座下爭論不休，尤其是三弟張飛吹鬍子瞪眼，他心煩意亂，心想若有智囊諸葛亮在此，何至於束手無策。
張飛性子急，見爭論不過他人，於是向劉備請命：“大哥，以某看，管他娘的曹賊有何目的，給我五千人馬，我必殺得他們屁股尿流。”
關羽為人穩重，撫了一下長長的鬍鬚，勸道：“三弟不可莽撞，敵軍統帥是張遼，此人是曹操引以為重的驍將，況且有張充五千水師策應，怕是難以建功。”
張飛不滿道:“二哥你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別說城下是張遼，就是他前任主公、三性家奴呂布來了，我張飛也不怕。”
張飛縱橫沙場幾十載，憑着手中一桿丈八蛇矛，他還從未怕過誰。
趙雲看了張飛一眼，向劉備道：“主公，只怕曹軍是想將我們圍在城內，怕我們影響他們的計劃。”
劉備頷首：“子龍所言甚是，曹軍勞師動眾，可看情況又不像是要攻城，行為實在可疑。想來想去，也只有打圍城的主意。我方能戰之兵只有一萬五六，若用來守城綽綽有餘，可是迎戰似乎不妥。”
趙雲沉吟道：“主公英明，敵軍水陸齊全，人數於我軍兩倍，我軍不管從哪個方向出擊，必然會遭到堵截。人數少了不頂事，多了就白白將江夏郡送給敵軍。”
張飛一聽就急了，瞪眼問趙云：“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學那縮頭烏龜，等敵人撤了，我們再出去不成。”
“三弟不可無理！”劉備瞪了張飛一眼，忙問趙云：“子龍可有什麼好的對策。”
趙雲苦笑一下，搖頭道：“主公，屬下一時也沒什麼好的對策，是戰是守全憑主公一力決定。”
劉備嘆了口氣，他最討厭自己想對策了，因為他每次想出來的對策在高明人士眼中不值一提，原以為有了孔明后，出謀劃策方面不用他操心，可現在還讓他親自動腦。
有時候，劉備無比羨慕曹操，手下人才濟濟，只要曹操上戰場，身邊的謀士們將上中下三策早已擬好，他只管打仗就行。
沉吟了許久，劉備道：“敵軍來勢洶洶，我軍當暫避鋒芒，觀時待變。另外傳信江東，令軍師孔明速速趕回江夏主持大局。”
……
三江口，一面綉有“大漢”兩字的紅色大纛迎風飄揚，後面則是連綿不絕的戰船，戰船順江而下，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卒對千米外的戰場視而不見，哪怕他們的同伴此刻陷入了絕境中的苦戰，十分渴望他們的支援。
周瑜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了，他起初以為曹營派來了援軍，見功虧一簣，正要下令撤退。可是文聘的萬餘人馬從他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領頭的幾艘戰船專門誘了一面“文”字旗幟），連為袍澤吶喊助威的心思都沒有。饒是周瑜聰明絕頂，也搞不清楚文聘的意圖。
曹操雖然兵強馬壯，可這五萬水軍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這是一支對江東能夠產生威脅的軍隊，就這麼坐視他們滅亡，這可不是老賊行事風格，莫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陰謀不成。
直覺告訴周瑜老賊有后招，可周瑜想來想去，覺得文聘此去唯一的可能便是趁己方后營空虛，一舉拔除水寨，只要拿下水寨，便能以它為橋頭堡進軍江東，那長江天塹對曹軍來說不足為慮。可僅憑萬餘兵馬就想拿下足有一萬精兵把守的水寨，周瑜認為老賊是在做夢，做白日夢。
能夠打敗呂布、袁紹等人，佔據大半天下的曹操豈是蠢人，他會幹這麼愚不可及的事情么？
周瑜百思不得其解，有心想退回夏口，這樣不管曹軍有什麼陰謀，面對兵精糧足的防線統統無效。可就這麼放棄到嘴的肥肉，周瑜不甘心，實在不甘心，經過一天的鏖戰，翁中捉鱉的戰鬥意圖已經卓見成效，有一萬精兵的加入，將防線打造的如同鐵桶般嚴實，敵軍無處可逃。
可能在士兵看來，曹軍還在反抗，戰鬥還未結速，雙方還未分出勝負。但在周瑜這種高明的統帥眼中卻是另一種理解，敵軍統帥完全被他牽着鼻子走，覆滅只是時間問題，只要敵軍疲憊了，到時全軍進攻，一舉殲滅敵軍輕而易舉。當年，面對趙軍銳利的兵峰，武安君白起就是這麼幹了，結果乾掉了四十萬趙軍。
思慮了良久，周瑜下了決定，不管文聘的戰鬥意圖是什麼，他當前的任務是迅速將剩餘兩萬敵軍消滅。至於水寨的防守問題就交給甘寧，有此人在，諒他文聘萬餘人馬翻不出多大風浪來。
于禁和毛階還在反擊，只是這種反擊完全消耗自身的實力，對江東水師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沒辦法，二人不能坐以待斃，動物在掉進獵人的陷阱中，自知逃生無望也會做困獸猶鬥，何況人乎。
文聘來了，可又走了，二人苦笑的同時將文聘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了一遍，可是他們知道沒資格去指責文聘什麼，畢竟他們帶了足有五萬大軍，身為進攻方的他們居然被人數少於自己的江東水師給包圍了，連一個報信的都沒能逃出去，想來有些可笑，事實就是如此。
深吸了一口氣，于禁和毛階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盡忠的決心，唯一的遺憾他們不能看到他們的主公一統天下了。
投降，他們沒有這種想法，也視為一種恥辱。他們沒有，乃至於他們手下兩萬水師也沒有，不是說這些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對曹操忠心耿耿，而是這些人的家屬都在荊州，一旦投降，家破人亡的悲劇將會上演，畢竟曹操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曹操勢大，縱然這一仗全軍覆滅，但他仍然是天下最大的諸侯，江東難擋其兵鋒。於其到時候兵敗被殺，還不如壯烈犧牲，起碼護得一家人平安。
于禁是沙場老將，經曆數次惡戰，但他知道今日難逃一死，他將身邊的將士聚集在一起，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將劍插在甲板上，風吹亂了他的頭髮，吹的他披風呼呼作響。他環顧所有人一眼，大聲吼道：“瓦罐難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兄弟們，生死存亡的時刻到了，隨我沖，隨我殺敵。不管今日結果如何，我于禁都承認你們是一支精兵，都是熱血好男兒，於某為你們的勇氣感到自豪。”
曹仁的例子告訴于禁戰前訓話很有必要，他預料到戰死的結局，所以將心裏話都說了出來。
“大漢萬歲，殺殺殺！”
一個個扯着脖子吼着，他們喊的歇斯底里，旁人聽的熱血沸騰，就連江東水師也露出了尊敬的目光，心說荊州水師不是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