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激戰

天剛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上鑲嵌着幾顆暗淡的星星，預示着已經進入黑白交替的時刻。一陣江風拂過，波浪晃晃悠悠地撞擊岸邊的礁石，水花濺起幾尺來高，看上去洶湧莫名。

曹軍水營，一大早就忙得熱火朝天，將士們的吆喝聲不絕於耳。經過一番折騰，幾百艘戰船停放在岸邊，延綿數里，十分壯觀。

劉表苦心經營荊州多年，在水師上花錢無數，有戰船近兩千隻，此次出動還不過一半而已。曹操望着面前數萬帶甲兒郎，又看了看他們身後的戰船，那又高又大的傢伙幾乎將長江給遮嚴了。

饒是沙場老將的曹操，這刻也不禁生出想要一舉殲滅周瑜的念頭。稍微平復了激動的心情，他往曹仁使了個眼色，曹仁手按劍柄從容走上了點將台。

曹仁身上戰功頗多，是一員能征善戰的悍將，他一上台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下面一片安靜，曹仁很享受這種感覺，他拔劍橫在面前，大聲道：“毛階、于禁聽令，我令你們二人率五萬水軍直搗敵營，你們有信心么？”

二人面面相覷，抱拳道：“末將全力以赴。”

曹仁似乎也知道二人信心不夠，也沒再說什麼。昨日，他按照曹操的意思，給整個水營從上到下做了一番鼓勵工作，雖說他本人累得夠嗆，不過效果到也明顯，只不過毛階、于禁這種經驗豐富的將軍考慮比較多，不會僅憑一番話就盲目的相信此戰能贏周瑜。

五萬水師乘着戰船，浩浩蕩蕩向江對面開去，那兒有他們要征服的疆土，那兒有他們夢寐以求的功名。

曹營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周瑜，幾乎在曹仁聚兵點將的同時，周瑜已經作好了戰鬥部署，親率三萬大軍渡江迎敵。

三萬對五萬，雖然人數佔了弱勢，不過此戰周瑜有必勝的信心。

狹路相逢勇者勝。

雙方在江中心遇上了，什麼話也沒說，直接開打。一陣箭雨如蝗蟲過境，密密麻麻的落在雙方戰船的甲板上，許多士兵倒在了上面，也有不幸落在江上的，就算不死也會葬身魚肚。

這是曹操執掌荊州已來，水師與江東水師第二次正面交戰，第一次以慘敗而告終。

一陣箭雨後，雙方戰船兜頭相撞，在力量慣性的衝擊下，曹營好多士兵站不穩摔倒在地。江東兵作戰英勇，趁着這機會，士兵們輕車熟路的跳入曹軍的戰船，一陣亂砍亂殺，如猛虎入羊群，曹軍被殺的節節敗退，有的無處可逃，直接跳江逃生。

水流湍急，且暗潮洶湧，這一跳下去幾乎無生還的可能。

于禁見自家兵馬如此不堪，臉都氣紫了，衝上去連砍了幾名企圖逃命的士兵，大聲叫道：“將士們，拿出你們的勇氣，敵人也不過兩個肩膀扛着一個腦袋，誰怕誰。如再有臨陣逃者，勢斬不休。”

很快于禁身邊聚集了數十名精兵，在這些人的加入下，很快將船上的敵人斬盡殺絕。眾士兵見主帥如此英勇，羞愧之中又生出一股狠勁，那是為蔡張二位將軍報仇的決心，只不過數百戰船都有敵人，一時間陷入了亂戰之中。

毛階、于禁二人雖不是水戰將軍，不過好歹跟蔡張二將相處了幾個月，從他們身上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水軍只是慌張了片刻，就被毛階、于禁二人穩住了局面。毛階負責指揮船艙的勇士們撥船調頭，而于禁則帶人將上來的敵軍趕走，兩人合作多年，早有默契，這種默契在戰場上帶來的好處不言而喻，起碼在他們的指揮下，面對第一輪衝殺，水師損失不大。

“沒想到除了蔡瑁、張允二人外，曹營還有懂得水戰的人才，老天待曹賊不薄。不過僅憑二人就想破我水師精銳那是做夢。”

周瑜目光炯炯，佇立在船頭上，對前方的喊殺聲置若罔聞，幾百上千人的死亡在他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數字罷了。作為一方統帥，他要做的是怎樣痛擊入侵者，贏得這場戰爭，至於死多人他完全不關心。

見跳入敵船的江東兒郎被敵人盡數殲滅，沒殲滅的也被趕了回來，周瑜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當即下令：“敵將是想與我軍拉開距離，採取迂迴作戰方式。哼，傳我命令，將所有戰船靠過去，給我狠狠咬住，既然曹賊派五萬士兵過來，那我就將它給吃了，看老賊如何猖狂。”

傳令官領命下去了，一旁的凌統聽罷，笑道：“大都督，以我江東水師之能，打敗這五萬尚未練成的水師，末將還是有這個信心。只是將五萬人馬給留下，僅憑現有的人員還不夠！”

周瑜拔出腰間的長劍，對着前方做了一連串幾個動作，似在說圍困之策，“敵軍銳氣未失，我軍目前要做的是消耗敵軍，等這股銳氣沒了，然後再給我狠狠地打。”

江東水師操練嫻熟，又有周瑜這種舉世無雙的統帥，只不過半炷香的功夫，毛階的作戰意圖被江東水師給摧毀。面對被包圍的處境，毛階怒了，五萬人居然被三萬人給圍了，傳出去他還有何臉面在丞相手下做事。

“將軍，不好了，我軍數百隻戰船只能在江中心打轉，士兵們個個惶恐不安！”

毛階眉頭緊皺，眼前情況他如何不知，一個不好，沒準五萬人就沒了。沉吟了許久，他大聲道：“傳我命令，組織幾艘戰船，然後多上幾百人，給我朝東南方向突圍，無論如何也要撕開一個口子，否則本將拿你問罪。”

那校尉心中一凜，連忙下去組織人手突圍。

毛階下令完，又跑到其他船隻上去組織反攻，趁現在局勢還未完全惡化，必需想辦法阻止，否則在敵軍的層層推進下，被困的地盤再次壓縮，那幾百艘戰船可就報廢了。

“有點意思，凌統你率五百精兵乘兩艘戰船饒到敵方後面，本都督不要你們與敵廝殺，要趁機毀去敵軍戰船，只要戰船一毀，五萬人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凌統聞言，苦着臉道：“大都督，可我們這次所攜帶的猛火油不夠。”

周瑜笑道：“無防，敵軍戰船與戰船之間相隔較近，只要其中一艘燒着了，在江風的推動下，旁邊兩艘必會殃及。我們只要點着中間數十艘船，敵軍自然陷入大亂，如此一來，此戰便能提前結束！”

凌統大喜：“都督英明！”

戰場上，雙方正在激戰，一方突圍，一方卻是不讓，雙方在那僵持不下，戰爭儼然進入了白熱化階段。被圍的曹軍經過最初的恐慌后，在毛階、于禁二人的帶領下開始反擊、突圍。可是士兵素質和戰鬥力不如江東水師，幾次反擊無效，反而損失嚴重。

戰爭打到這個份上，于禁知道戰機已失，眼下最為明智的是及時突圍，保存實力，可看敵軍的架勢，分明是要將自己困在這裏。于禁嘆了口氣，他臉上血跡斑斑，不過這都是敵人的血，往四處看去，士兵們一個個在奮勇殺敵，往日操練都慢待的士兵們這會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儼然有了精兵的悍氣。

看來蔡瑁、張充二將深受荊州水師愛戴，要不然只怕這些人這會早就繳械投降了。

領毛階命令的校尉叫張牛，他有今日的地位完全是由張充提拔起來，這會已經組織好了三艘戰般，八百勇士。他巡視眾人一眼，大聲道：“我張牛出身卑微，若不是遇到張將軍，我早就餓死在路邊成了孤魂野鬼。今日報恩的機會來了，你們可有勇氣隨我與江東蠻子一戰。”

“戰，戰戰！”

“好，你們果然是好兒郎，我張牛認你們這幫兄弟。江東蠻子用心險惡，想逼我們一個個跳江餵魚，我張牛就是死也不當那溺死鬼，隨我殺！”

一聲霹靂一聲吼，八百勇士隨張牛浩浩蕩蕩向江東水師衝去，那般無所畏懼，那般勇往直前，哪怕前方是萬丈懸崖，哪怕是無間地獄，他們毫不在乎，這是一種視死如歸的戰鬥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