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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莫名的難安,李言蹊垂頭看着面前的碗,撅了撅嘴:“小刀也總頭疼呢,怎麼不見嬤嬤這麼關心。”

徐嬤嬤為自家小姐盛湯的手頓住,不讚許的看過來:“小刀少爺雖然有頑疾在身,但咱們李府上下一條心,我不疼,咱們府里哪個不心疼着?可那位將軍雖然出身顯赫,但哪有個操心他的人,瞧呢,病了這麼久府中、宮中都不知道那位有頭疾,罷了罷了,那是人家的事咱們不多說了,不過小姐既然提了,那嬤嬤我可就與你再說說與咱們有關的了,小姐您小時與小刀少爺成日膩在一起便就罷了,您小着,可現在都大了,雖然小刀少爺是您的義兄……但咱們也要講究男女大防,嬤嬤我不是不喜歡小刀少爺才防着您與他親近,而是我擔心男女終究有別怕您壞了名聲,您是老奴的乖乖,老奴不經心着點能成嗎?”

暗自嘆了口氣,李言蹊慢慢將粥送進口中,男女大防?可她當初不知道婚約之事,不知道什麼是痴傻之症時,確實心心念念想要嫁給小刀,就連如今上京也一半是因着他啊。

想到那個短髮凌亂遠遠被人牽着站在門前看着自己離開的人,李言蹊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小刀還不知道她幼時那句話再不能實現了吧。

傻子,他又能懂什麼呢。

扎着兩個朝天揪的胖姑娘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搖搖晃晃的撲向黑髮少年。

“小刀,爹爹說我胖,日後要嫁不出去,你要娶我啊。”

短髮凌亂的少年因着小姑娘的哭泣而手足無措,黑眸慌亂,急的不住去拉脖頸上的鐵鏈:“喃喃,喃喃。”

鼻子莫名的發酸,李言蹊捧起湯碗小口啄着,湯水的熱氣升騰,將眼中的酸澀化作了一聲輕嘆。

因為惦記小刀,李言蹊分外低落,連帶着聽到要出府也興緻缺缺。

聽太醫說尋不到長孫病痛的癥結,虞老夫人這才想着去佛前拜拜,捐些香油,畢竟尋得到癥結的是病,尋不到癥結的許不是病,她們這樣的高門,暗地裏窺探的邪祟多着呢。

老太太惦記長孫,卻行動不大方便了,便讓李氏代她出府,顧念着府中的幾個孫兒也臨近秋闈,索性一併讓府中小的們都去拜拜。

雖然是臨時起意,但準備並不倉促,李言蹊知道表哥也要去,幾日沒見,從府門出來就去瞧,瞧了一圈,表哥沒看到,卻率先看到了那黑馬上的男人,男人面色雖比那日來的蒼白,卻仍舊帶着與以往無異的寒意。

猛地對上那雙黑眸,李言蹊一怔,忙低下頭,提裙上了馬車,心下卻懊惱,那人剛剛不會就那般一直看着她吧?不會有人看見吧?

李言蹊心裏不安,李氏也好不到哪去,婆婆只說讓她去寺廟裏,可沒說這位嫡長子也要跟着?不知這位病可好些了,若是路上有個閃失她……

正思忖,車外傳來響動:“女眷出行,到底讓人惦記,老夫人見爺好些才讓跟着護送的,也算出去散散病氣,夫人不必擔憂。”

知是那位身邊的小廝,李氏僵硬挑簾向那處點了點頭:“勞煩了。”這才吩咐動身。

廣恩寺是京外比較大的寺廟,不但香火旺盛,沿途的風景也極好,馬車走在路上便能聽到潺潺流水的聲音,在夏日裏山水風光最讓人愜意,李言蹊原本也會與其他小姐一樣挑簾看向外面,但幾次后便再提不起興緻了。

鴻雁不解的看着自出府便興緻缺缺的小姐:“小姐怎麼不瞧風景了?”

心下煩躁,李言蹊連鴻雁也不理會了,先前她還懷疑,現在卻可以肯定,那人確實在看着她,他如此光明正大的看她,倘若被人看見,難保不會被人說閑話,那日她明明說的清楚了啊。

李言蹊支着額角心思正煩,偏生這會兒坐在馬車另一側的虞應嬌放下車簾回身,笑呲道:“表姐平日在京中與二哥經常拉拉扯扯,怎地出了城,到了這沒人的地界反而遮掩不敢多瞧了,豈不是掩耳盜鈴?”

虞應嬌比她小,若是以往李言蹊是懶得與她浪費口舌的,但現在正煩,這處又無旁人,在外慣做端莊賢淑的李言蹊顧不得端莊了,睜開眼眸看向對面身着鵝黃輕紗的少女,娥眉輕皺,輕嘆開口:“妹妹看我倒是看的仔細,我卻從不曾關注過妹妹呢,想來有些慚愧。”

李言蹊這一語雙關虞應嬌自然聽懂了,面上的笑意僵住,想說她才沒關注她,她根本不在乎她,嘴才一張,又看到李言蹊皺眉起身,似關切的看向她:“以往不曾細瞧,現在看才發現,哎呀,妹妹的唇脂也太粗糙了,瞧這嘴唇都起皮了,鴻雁快拿我的唇脂給妹妹。”

鴻雁不明所以的去忙活。

虞應嬌卻在聽到話后滿面赤紅,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她用的唇脂確實質地一般,瞥眼看去,見李言蹊唇畔豐潤,心裏懊惱,她竟讓一個鄉下里來的丫頭壓過一頭,再看到那被拿出的唇脂,是外邦來的樣式,知她是在諷刺自己,眼眸驟然一紅:“你有什麼可得意的?你需知道你現在還是外姓人,別以為二哥縱着你便得意忘形,我們是同族兄妹,我一句話便能讓二哥不再理你,你得意什麼?”

這番幼稚的話李言蹊不以為意,閉眸懶得再與她糾纏:“是我思慮不周了,倒也是了,這唇脂是我用過的自不好再給妹妹用了。”

心中怒意無處發泄,虞應嬌咬唇轉過頭,二哥雖然不會聽她的,但府中姐妹她最小多纏纏她不信二哥不應自己。

馬車晌午的時候就到了廣恩寺,寺廟前人來人往,李言蹊擔憂那人不管不顧的看來,暗地去瞧,沒看到那人的身影才下車。

李氏攜着姑娘們上了香拜了佛,又隨着師傅去捐香油,國公府的幾個姑娘用過齋飯後便在寺廟中的桃林里穿行玩鬧。

花枝顫巍巍,李言蹊夠了半晌努力的結果卻只有幾個零碎的花瓣,正懊惱間便聽到悶笑,回過身,眼眸一亮:“表哥快來摘給我!”

虞應朗含笑走近,將她從石頭上扶下:“那處有矮些的,喃喃偏要這高處的。”

李言蹊笑的明媚:“有更好的我自要更好的啊。”

無奈搖頭,淡笑走近桃樹,虞應朗探手正要去折花枝,遠遠便聽到驚呼:“二哥!”

清脆的聲音夾着驚喜,那聲音的主人也興奮的跑近,隨着好友姐妹而來的虞應嬌眼眸輕掃了眼李言蹊,繼而看向虞應朗,撒嬌道:“二哥,你出來得正好,我們瞧着那邊的桃花好看極了,你能不能去幫我們折上一支。”

衣袖被扯的變形,虞應朗無奈:“嬌嬌,我一會兒去摘給你可好?”他最近忙着秋闈之事,許久不曾與表妹說話了,今日只想與她好好說說話的。

心中微惱,虞應嬌瞭然似的在兩人身上巡睃,故作打趣一般道:“二哥誆我,二哥莫不是因為表姐在便不要自家妹妹們了吧。”

被自家妹妹打趣,虞應朗面色微赧。

見他不語,虞應嬌噘嘴搖了搖虞應朗的手臂:“好二哥求你了,幫我們折去吧。”

被纏的緊了,虞應朗看向自家表妹猶豫開口:“嬌嬌年紀還小,不懂事,我去去就來……”

看到虞應嬌眼底里的挑釁,李言蹊柔柔一笑:“沒關係。”

嘴上這樣說,但那一席白袍並着幾個小姑娘遠去時,李言蹊還是眯了眯眼眸,驀地想起剛剛車中虞應嬌那番話,向來希望疼愛自己的人處處以她為先的李小姐再看向頭頂那未來得及摘下的桃花時,怎麼看都沒有剛剛那般喜歡了,輕哼一聲心裏帶了些怨氣,倘若旁的女子也這般纏着表哥怎麼辦?

再次伸手去折,然而一隻大手卻率先越過了她的頭頂。

清脆的折枝聲讓李言蹊一怔,還在怔神,那枝被她看中許久的花便遞到了眼前,耳邊隨之響起硬邦邦的沉冷:“給。”

緩緩垂下眼帘,李言蹊神色自若的接過那花,一手轉動花枝一手去摸那花瓣,紅唇輕啟:“倒是巧了,從剛才我便想與將軍說話了。”

輕輕柔柔的話讓虞應戰心頭驟停,怔神的看向她。

李言蹊這時也勾唇抬頭,鳳眸似笑非笑,再說出口的話卻十分疏離冷漠了:“從剛剛我便想問,將軍究竟是何意?我以為那日我說的很清楚了。”

那份莫名的期待消散,英眉皺起。

她那日是說的很清楚了,他也知道從始至終是他誤會了,他不過是因為先前誤會而心存愧疚,為她折花也不過是彌補先前對她的唐突……

他不發一語,李言蹊卻不想再與他糾纏,垂下眼帘,把玩手中的花,素手所過之處花瓣撲簌簌的落下,連帶最後那枝丫也被扔在了地上。

鳳眸眯起,因為剛剛表哥的離去眼中存了牽連的怒意,李言蹊冷笑開口:“素聞將軍是光明磊落之人,我想將軍許是一時愧疚想要彌補當日唐突之舉,但我身為表哥未過門的妻子,將軍最該做的是避嫌,誤會解開了我便不會在意了,將軍也莫要放在心上,告辭。啊,對了,想來將軍也不知,女兒家折花並不是多喜歡花,多半是為了給她折花的人,將軍切莫再倉促行事了。”

看着零落在地的花,虞應戰蹙緊眉頭,胸腔涌動怒意,俊臉陰沉。

身着紅紗石榴裙的女子面含淡笑,禮制周全,動作疏離,眉目嘲諷,見慣了她與僕從的親近,甚至見到了她對待知微柔順的模樣,這樣的疏離嘲呲讓他更添惱怒,足下微動,手驀地伸出。

看他如噎在喉,李言蹊心底剛剛因為虞應嬌湧起的怒意散去許多,正得意要離去,手腕卻被握住,低呼轉身,蹙眉看向他:“將軍這是做什麼?”

虞應戰喉結上下攢動,不屬於自己的他從來都敬而遠之,對待她他本該也是如此,可是他自知是誤會後她仍舊頻頻入腦,一路上即便刻意壓抑仍舊不由自主的向她看去,即便她那時喚的人不是他,可真正與她有過親密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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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嫌我太妖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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