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60%以下的訂閱率會被防盜。林昊繁現在滿腦子火，腦門都快炸開了。
他最近是要怎麼倒霉怎麼倒霉,在遊戲裏好好談了個女朋友,談到他覺得感情可以了想要奔現，誰知道一調查女朋友變成了個男的！他本來脾氣暴躁,但是也說不上為什麼那火就是對馮江濤發不出來,於是乾脆將各種聯繫方式都拉黑了,免得他脾氣一下上頭控制不住把人罵了凶了的。
但拉黑了心裏依舊不得勁啊,他喝了一晚上的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的,醒了以後就有兩個人來和他說讓他放心，黃毛和花臂已經去教訓那個小子了。
林昊繁家裏雖然是有點不走白道，但也不是真的黑道啊,下面那群人與其說是馬仔倒不如說是保鏢。可即便是這樣,要是真讓他們找上馮江濤收拾一頓那也夠嗆了。
為此林昊繁忍着宿醉后的頭疼快馬加鞭趕了過來，好在是在出事之前趕到了。見到黃毛和花臂，他的火氣不降反升,踹了一腳還不是很解氣,正要上去再踹一腳,黃毛趕緊上來攔住了他：“老大，你消氣……”
花臂也知道自己和黃毛這是做錯事兒了,連忙一骨碌爬起來防止再被打：“老大,我們還沒有動手呢，真的,不信你問他們。”
他手一指就到了林天天那邊,“這是那小子的兩個朋友。”
林天天從他們的對話里也不難判定林昊繁的身份,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馮江濤在遊戲裏那個老公嗎？”
林昊繁覺得自己的腦子是被驢踹了，要不然他聽見自己被叫做一個男人的老公怎麼會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有點舒坦？
他雙手插兜，眉頭皺起：“他人呢？”
林天天拍了拍門板：“馮江濤你還是出來吧。”
面對問題，解決問題，這才是正確的處事態度。
馮江濤從貓眼往外看，林昊繁的頭髮有點亂，讓他本來就帶着幾分痞氣的面容更狂放了不少。他膚色偏深，穿着短袖掩蓋不了身上的肌肉，一看就是能一拳頭一個弱雞的，沒被人白叫大佬。
原本還有膽子的馮江濤一下有點慫，也不是單純怕被人打，而是想到面前這個人在遊戲裏對他一口一個親愛的，一口一個寶寶有點魔幻。
“我有點害怕，”馮江濤自己都覺得自己慫，可是林昊繁這撲面而來的攻氣的確是太叫人腿軟了。
“怕個屁，我又不打你。”林昊繁的爆脾氣有點忍不了。
“你這麼一說我不是更害怕了！”馮江濤頂嘴。
林昊繁低聲罵了一句操，但倒是真的因此沒有再大聲了。
“你不開門，那我走了啊。”林天天嚇唬他。
“哎！”馮江濤立刻把門給打開了，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將門整個給打開了，“要不你們進來說話吧。”
起碼林昊繁對自己並沒有惡意這點馮江濤是可以看出來的。
馮江濤的爸爸媽媽都是老師，一個初中一個高中，因此家裏的佈置滿是書香，除了門口角落裏放着一顆馮江濤平時會打的籃球，基本哪兒哪兒都放着書。
林昊繁一進門就大咧咧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秦昭也滿臉坦然，跟着坐下來用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電視裏在放《動物世界》。
不過兩人都沒看電視，而是將目光投到了廚房裏擠在一起說是去拿飲料但竊竊私語個沒完的林天天和馮江濤身上。
“草原上的獵食者已經緊緊鎖定了毫無察覺的獵物，他們有着頂級捕食者的沉穩與耐心，只為了向獵物發出致命的一擊……”
馮江濤也不知道自己渾身上下哪兒來的臊意，自從林昊繁踏進大門開始就縈繞在他身上揮之不去。
“我靠，我怎麼辦啊？”馮江濤不想出去了。
林天天拿着一排養樂多，給自己掰了兩瓶，低聲說：“我看那個人雖然好像是混黑社會的，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出去道個歉再把話說清楚了，有什麼欠人家的也還了。”
他知道馮江濤還想躲，於是說完就沒有再給他猶豫的機會，伸手一把將人給從廚房裏拉了出來。
黃毛和花臂在旁邊的凳子上坐着，林天天和馮江濤躲着他們往往客廳去，等到了地方林天天就馬上又到了自己充滿安全感的角落中：秦昭的旁邊。
馮江濤手上拿着幾瓶可樂放在茶几上，又不忘轉頭給花臂和黃毛各自遞了一瓶：“消暑。”
林昊繁趁機上下仔細打量了馮江濤一番。
馮江濤比林天天稍微高一點，有一米七八，還在抽條，超過一米八應該是不難的。他其實偏書卷氣，不過又因為喜歡打籃球而並不瘦弱，眉眼很清秀，是個看着就家世簡單幹乾淨凈的男孩子。
等馮江濤再將身體轉回自己這邊，林昊繁開口道：“坐。”
語氣間好似他才更加像是這家的主人了。
馮江濤則更加坐立不安了。
林天天在角落裏偷偷從兜中掏出自己前面在廚房拿的養樂多，遞給秦昭后小聲說：“咱們喝這個，更好喝。”
於是兩個人像沒事人一樣坐在角落裏一人一瓶喝起了養樂多順便觀戰。
“對不起，”馮江濤低頭，一鼓作氣地說，“在遊戲裏騙人是我不對，隱瞞自己的性別也是我的不對，欺騙你感情也是我不對，你希望怎麼解決，只要不犯法，我都看着答應。”
林昊繁看着他說：“那你像遊戲裏那麼叫一聲老公來聽聽。”
林天天差點兒將嘴裏的養樂多噴了，秦昭給他遞了一張紙，兩個人繼續在旁邊盯着看。
馮江濤以為他是故意欺負人說的，一時有點語塞，黃毛和花臂也以為林昊繁是為了侮辱馮江濤才這麼說的，當下笑出了聲，並起鬨道：“就是，遊戲裏不是叫得挺歡的嗎，現在怎麼啞巴了？”
馮江濤的臉一下就紅了。
林昊繁目光銳利地望過去：“你們兩個閉嘴，問你們話了啊就往上湊，皮癢就直說。”
黃毛和花臂立刻閉了嘴，並且決定在局勢明朗之前為了保命再也不開口了。
馮江濤憋了一會兒：“我叫不出來。”
林昊繁起身：“是不是人多你叫不出來啊，那你跟我到房裏去，單獨叫。”
林天天叼着養樂多的空瓶子，看看林昊繁的樣子，又看看馮江濤的樣子，繼續觀望。
秦昭將前面林天天給他的養樂多開了瓶，伸手將林天天叼着的空瓶子取下來，將滿的換上去，給八卦觀望機續航。
馮江濤臉更紅了：“單獨叫我也叫不出來啊。”
他也琢磨不清楚林昊繁這是耍自己呢還是罰自己，總之心裏有點彆扭吧，但也不是那麼怕了。
“那你以前怎麼叫的？”林昊繁有點懊惱，但也不知道是對馮江濤還是對自己的，“操，算了，”他邁步往外走直接開門就走。
黃毛和花臂連忙跟上。
馮江濤眼見着林昊繁按了電梯，後知後覺追上去：“哎，等一下。”
林昊繁回頭望向他，以為他是要開口挽留，於是不免有些期待。
馮江濤被他盯着，膽子立刻又下去了一點，原本要出口的話也小聲了不少：“那個，我就是問問，你以後也不打我吧？”
林昊繁頓時更毛躁了，他低咒一聲轉頭走進了電梯裏，帶着黃毛和花臂走了。
雖然事情好像是沒頭沒腦的，但馮江濤之前一直高高懸起的心倒是慢慢歸回了原位，並沒有那麼怕了。
林天天和秦昭從屋裏跟着走出來。
“以後還敢不敢了？”林天天問他。
馮江濤格外老實：“不敢了。”
“嚇死你活該，”林天天道，“就該讓人把你拖去喂鯊魚。”
看他都要把電影台詞給辦出來了，秦昭打斷林天天對馮江濤道：“如果可以還是和家長說一聲，或者直接報警，以後不要嘗試你們幾個小孩兒私下解決這個事情，太危險了。”
他又將自己的電話號碼報出來，“你把我號碼記一下，下次直接找我。”
馮江濤被秦昭給感動了，這簡直是親大哥啊。
等馮江濤把電話號碼記下，兩人離開前，秦昭又重複叮囑：“以後直接找我，不要找天天和秦晰他們單獨過來。”
重點還是後面半句，老婆和弟弟。
回去的路上林天天一路皺眉，秦昭看他半天不說話又若有所思，於是問說：“在想什麼？”
“想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林天天還是皺眉。
那個老大看着非常直男，但他又怎麼覺得他好像是彎的，難道看着很直的人也可能是彎的嗎？
林天天陷入沉思。
三歲的秦晰撅着屁股蹲在沙坑裏，嘟着嘴巴揮動手上的小鏟車：“咻~咻~咻！”
旁邊的保姆小芳用餘光盯着他，嘴上則和別人說話：“對，今天去接多多的哥哥了，一會兒回來。”
和小芳說話的是另一個單元的保姆小李，兩人年齡相仿，又是一個家政公司出來的，常常一塊兒在花園帶着孩子遛彎，抽空聊聊閑天。
“那你不是得做雙份工啊，工資呢？”
小芳撩了撩頭髮，抿唇笑道：“那早就說好了，多多爸媽人大方，這個不會虧待我。”
至於小李保姆最關心的漲了多少，她不打算說。
小李保姆帶的孩子是個和秦晰年齡相仿的小男孩，此時躍躍欲試地湊到秦晰身邊，怯怯地說：“多多，我能和你一起玩嗎？”
秦晰年紀不大可眼界卻不小，平時吵吵鬧鬧，才三歲的年紀就是個逗貓惹狗從不消停的主。他爸秦奮鬥和他媽楊紅一心撲在事業上，根本沒空管他，吃喝拉撒全都是保姆小芳照顧着。這也就是三歲還鬧不出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等再過兩年，這脾氣擺明了還要見長。
有人和他搭話，秦晰就放下卡車偏頭看過去，旁邊小男孩也是白白胖胖挺可愛的，只不過秦晰明顯看不上：“我不想和你一起玩。”
小男孩有點傷心：“那你和誰玩啊，這就我一個小孩。”
小芳聽見他們說話，彎腰笑道：“多多和建建一塊兒玩呀。”
秦晰揚起腦袋，兩條眉毛已經糾結地皺在一起，倔脾氣來了：“我就不！我又不喜歡他，我喜歡天天，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天天家玩的嗎？阿姨你騙人。”
小芳沒想到秦晰的小腦袋瓜一下轉到這上頭了。
秦晰口中的天天是住在他們家對門的林天天一家。林天天今年兩歲，長得那叫一個唇紅齒白，用小芳的話來說就是個年畫娃娃。小孩其實也勢力，比如秦晰，脾氣雖然橫又鬧，可在話都說不太利索的林天天面前，竟然還能揣出一副哥哥的樣子。
小芳蹲下來摟住秦晰的肩膀，熟練地哄他：“咱們在這兒等哥哥，一會兒再去天天家玩，不是說好了？”
好像是說好了。
秦晰小腦袋裏對這個承諾有印象，於是即便不太情願，也不得不暫時消停下來，自己悶悶地拿鏟子在沙子裏頭胡亂捅。
提到哥哥，秦晰的心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壞了。
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在秦晰的耐心即將告罄之時，一輛小轎車從拐彎處的大路上行駛了過來，遠遠地還衝着小花園這兒按了兩下喇叭。
秦晰的腦袋迅速支棱了起來，小芳從動兜里掏出手帕，幫秦晰擦手：“走，哥哥來了，咱們看看去。”
秦晰有一個大他兩歲的哥哥秦昭，當年因為父母忙事業，生下秦昭不到半年就將他寄養在了爺爺奶奶家，如今眼見着沒兩年要開始正式上小學了，便起了將人接過來的心思。
不過對於這個過年過節才偶爾見一次，每次時間加起來都不到一星期的哥哥，秦晰並沒有好感。
與秦晰不同，被爺爺奶奶帶大的秦昭不僅不調皮，還有股超越同齡人的成熟，要用他們爹秦奮鬥私下的話說：“這做兒子的脾氣活讓我跟見了自己親老子一樣。”
小轎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車窗緩緩搖下，打扮新潮化妝精緻的楊紅從駕駛室里探出腦袋對秦晰笑道：“多多，上車，咱們回家。”
小芳撿起他的玩具，跟着上前打開車門，秦晰腿短，跟在後面只看見小芳打開後排車門對這裏頭的人笑：“昭昭，我是小芳阿姨。”
秦晰跟一道小旋風似的吹了過去，一骨碌擠到了小芳前面，小泥鰍進洞似的鑽進了車裏，猛一下差點兒鑽進秦昭的懷裏。
五歲的秦昭眉眼之間依舊是肉嘟嘟的，他長得像楊紅，更細緻斯文一點，而秦晰五官之間則更像秦奮鬥，濃眉大眼看着精神。
兄弟兩個眼睛瞪眼睛，互相打量了一會兒，秦晰憋不住先開口了：“你坐過去一點兒。”
秦昭巋然不動：“你又不是沒地方坐。”
說話的功夫小芳也跟着坐了進來，並將門給帶上了。
車重新緩緩地行駛起來。
秦晰是過慣了類似獨生子女生活的，此時忽然來了個秦昭，即便是他的親哥哥，他唯一先想到的也就是自己以後享受不了獨寵了，不僅如此，他再轉頭看向笑意吟吟對着秦昭的小芳阿姨，秦昭越發悲傷起來，小芳阿姨都要被分走了。
“我討厭你！”他氣鼓鼓地對秦昭說。
秦昭臉色都不帶變的，他用更加清晰的口齒淡定地說：“沒關係，我也不喜歡你。”
秦晰一拳頭打到了銅牆鐵壁上，不僅沒解氣，還給自己又灌了一大口氣，當下一扭頭頗為沒出息地埋首進小芳懷裏哇的一聲哭了。
秦昭在一旁翹着腳，心情有點好起來。
楊紅公司那邊還有事兒，是接完人就要馬上走的，對後排兩個小孩兒的嘴炮根本都沒費耳朵聽進去，她兜里的手機響了，接起來就跟聽國際要聞似的專註。
等車一到自家單元樓底下，她立刻一腳剎車，忙不迭開口趕人：“小芳，你帶着兩個孩子先回去吧，晚飯你看着做，我和老秦就不回來吃了。”
秦昭推開車門，從車裏蹦了出去。
他穿着十分貼身的小白襯衫，下面是一條深色的背帶褲背後還背着一隻小書包。秦昭打量了一圈周圍，也沒管開走的車和紅着眼睛偷偷瞧他的弟弟，領着路自己走在前面上樓了。
一直到小芳將秦昭帶到他的房間並帶上門，秦昭一直硬着的脊背才放鬆下來。他仰面躺下去，盯着房間裏白得有些過分的天花板，嘴巴慢慢癟了起來。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到這兒來，他在家裏和爺爺奶奶一起多好啊。既然他們一開始不要自己，把自己扔在爺爺奶奶那邊，現在為什麼又要把我接過來呢？
說到底僅僅五歲的孩子其實也懂了不少事情，心裏開始會埋怨了。
秦昭傷感了沒一會兒，房門忽然從外頭被人撞了一下。他支起頭望了一眼，秦晰的大眼睛在門縫裏若隱若現，被抓包後有點不好意思，哼了一聲轉頭跑了。
這個弟弟我也不喜歡，秦昭想，又吵又鬧還不懂事，去年見面的時候話都說不利索，還愛流口水流鼻涕。晚上睡一個床上還尿床，連累熟睡的秦昭半夜被濕床單給凍醒了。
不過奶奶也說，小孩兒都是這樣的。秦昭不知道這個是他奶奶哄他呢還是他奶奶騙他呢，他已經忘記自己那麼大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了，可總覺得不至於這麼惹人嫌吧？
只是好像他在爺爺奶奶那邊見着的這麼大的小孩也是鼻涕眼淚家口水沒一樣消停的，所以秦昭還是有點被說服了。
容不得他想一會兒，秦晰又在門口哇哇叫起來：“我們要去天天家玩了，不帶你去！”
話音剛落，小芳推開房門對秦昭笑道：“昭昭，阿姨帶你們串門去，對面的天天弟弟特別可愛，要不要一起去？”
秦昭沒說話，秦晰先跳了：“不許他去！”
秦昭本來不想去，聽見秦晰這麼一說，斜了他一眼后脆生生地道：“我去。”
秦晰嘴角耷拉下來，本來還想說什麼，可等秦昭走出來他又立刻閉嘴了。秦昭大他兩歲，手長腳長比他高了一個多腦袋，秦晰表面浪其實心裏很慫，就怕被秦昭揍。
因為秦晰心裏清楚的很，要揍他的話，他哥秦昭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天天可好了，你別靠他太近。”
“天天知道誰是好人，是不會和你玩的。”
“天天喜歡的是我。”秦晰一路逼逼，直到小芳敲開對面林家門，他才戛然而止。
秦昭卻並不以為然，秦晰這個傻東西知道什麼叫可愛啊？他這個流口水掛鼻涕的，喜歡的一定也是流口水掛鼻涕的，那個畫面光是想一想，秦昭就渾身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