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為防盜章蘇清漪嘆息一聲,她大概真的和出版犯沖吧。但想一想自己過去的經歷,又給自己打起氣來。
回來的路上,蘇清漪才想起來,她先前把東西落在了樊掌柜的書鋪中,只能又跑去關寧街拿一趟。
在經過文昱書坊的時候,因為此時已經到了中午,排隊的人已經散去,只有零星幾人。
這時,一人滿頭大汗地衝進來,掌柜的本以為是來買璇璣先生的新書,他正準備遺憾地告訴對方已經售罄。卻聽見那人氣喘吁吁道:“掌柜的,你們這可有《鏡中美人》的話本子?”
“哈?”
蘇清漪心頭一動,也停下了腳步,等着掌柜的回復。
掌柜的苦着臉道:“這位公子,鄙店並沒有你所說的這本書。”
誰知對方還不依不饒:“這故事在城中不是挺火的嗎?難道貴店奉書也看不上嗎?”
“這可是冤枉了!”掌柜的忙道,“早在一個多月以前,我們少東家就已經親自去了林先生居處,可是不管我們條件多麼豐厚,林先生就是不同意,我們也沒有法子。”
“怎麼可能?!”
掌柜的也搖搖頭:“別說公子了,就是在下也想不明白。”說著,又爆了個料,“不止我們,據我所知,秀逸書坊也派了人去,只是同樣無功而返。”
文昱和秀逸是臨江城中最大的兩座書坊,若是真的有心要出版,這兩家是最好的選擇。況且還是這兩座書坊的負責人親自上門去請的,林德安卻一個不拉地拒絕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掌柜的臉上也是鬱悶和百思不得其解。自從他當上這文昱書坊的掌柜的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事情。
那名公子悻悻的離開了。
蘇清漪卻獃獃地站在原地,心猶如掉入了寒潭之中。
在這一瞬間,她已經想通了關節,心中充滿了怒火,抿着唇便要回去找林德安算賬。只是才走了兩步,腳步又慢了下來,最終還是朝着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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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蘇清漪回到家,已經到了下午。
桌上幾盤菜上都倒扣着碗,郁長青不在家,蘇燮還在房間裏卧床修養。
蘇清漪先回了房間,打開裝着契約的盒子,展開一看,一張微微泛黃的紙張,上面卻一個字都沒有。
哪怕心中早有預感,但在看到這張白紙的一瞬間,蘇清漪的心還是涼了一瞬。
林德安出身市井,知道許多這種騙人的小把戲,這就是其中之一。
那紙上被塗了特製的藥水,墨也不是尋常的墨,在上面寫了字,時間一長就會褪色。當時兩人簽訂契約的時候,並沒有公證人,唯一的證據就是這張契約。所以他才會主動讓蘇清漪寫契約,藉此降低她的戒心。
蘇清漪百密一疏,終究還是被套路了。
林德安必然不是突然起意,他是早就打算好了,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蘇清漪卻被他的表象所迷,她本以為一個寧肯潦倒落魄也要堅持原則的人,品行定然不差,可她沒有想過,在林德安決定接下她的話本之後,他的底線就被自己打破了。
一個堅持原則的人,在打破了底線之後,往往會墮落得更快。
當初她有多信任對方,如今就有多痛恨對方。
上輩子,蘇清漪並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那時候她只有一個人,什麼都要自己扛,打落牙齒和血吞,卻也忍了過來。但她不是一味忍氣吞聲的包子,她絕不會讓林德安這麼輕易就踐踏自己的心血。
其實在回來的路上,蘇清漪已經有了決斷。既然林德安要搶,就讓他搶個夠,就看他有沒有這麼大的胃口能吞下去了。
中午的時候,蘇清漪將午飯端進蘇燮的房中,但放下之後,卻並沒有立刻離開,反而站在原地躊躇。
蘇燮抬起頭道:“何事?”
蘇清漪猶豫了片刻,還是湊到了蘇燮耳邊,悄悄地說了一番話。
蘇燮愕然道:“你要這些做什麼?”
“爹爹別管了,女兒自有用處。”
蘇燮知道,自從自己這一病,原本嬌弱的女兒一下子就長大了,她變得有主見多了。他知道這孩子她有分寸,便沒有多問,一口答應了下來。
有了蘇燮的支持,蘇清漪也鬆了口氣。
她做這些準備,當然是為了對付林德安。
大夏律中對於文人的權利是相當保護的,比如這時候的抄襲是足以被判刑的,更別提林德安這種冒名頂替、搶奪他人文章的行為,一旦被發現,士子被擼成白身,而林德安這種沒有功名的,最高甚至可以判到流放三千里。
這樣的後果林德安定然也是知道的,否則他不會處心積慮地設計蘇清漪寫了那張契約,且他肯定已經將紅簽拿到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倒打一耙。
既如此,便要讓他自食惡果。
讓他的惡念成為他的催命符。
蘇清漪陪小侯爺走了一遭,總算得來了消息。
蕭澤聽了稟報,眉頭微微皺起,問蘇清漪:“你和謝家人什麼時候結仇了?”
“謝家?”
蘇清漪一頭霧水,她根本就不認識姓謝的人啊!
蕭澤又道:“不是謝氏本家,只是分支。但就算是分支,也是堂堂世家出身,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尾隨一個女子,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蘇清漪卻一直在腦海中思索,穿越這兩個多月以來,她除了寫話本這件事以外,一直十分安分守己,怎麼會招惹上這樣的龐然大物?
蕭澤見她皺着眉頭,心裏不知怎麼就有些不舒服,不假思索便道:“這事既然小爺我遇見了,自然幫人幫到底,你放心吧。”
蘇清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低頭道:“謝謝你。”
蕭澤揮了揮手:“我先讓護衛送你回去吧。”
回去之後,蘇清漪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如往常一般料理家務、寫話本、抄書,只是將寫話本和抄書的地點移到了自己房裏。
當蘇清漪寫下最後一個字,已是月上中天。她揉了揉發澀的雙眼,又甩了甩手腕,將已經晾乾的紙張一張張疊好。
最近,蘇清漪又在樊掌柜那稍微多接了一些任務,話本子的收益雖然可觀,但給蘇燮零零碎碎買葯和補品已經花掉了許多。蘇燮如今的身體還在恢復中,不管是私塾還是抄書,他暫時都做不得,只能靠郁長青和蘇清漪。
而蘇清漪一向喜歡未雨綢繆,抄書的收益雖不如話本子,但周期短,作為家用還是可以的。
再加之,蘇清漪還想把之前當的兩本書給贖回來。從前生存所迫,自然是無可奈何,如今蘇燮醒了,最大的隱患沒有了,蘇清漪便想要將這兩本意義重大的書還給蘇燮。
於是,第二天一早,蘇清漪將抄好的書裝好,便匆匆忙忙趕到書鋪,樊掌柜才剛剛開門,見到她也是十分驚訝。
蘇清漪有些不好意思:“樊叔,您早啊!”
聽完了蘇清漪的來意,樊掌柜面上露出一絲尷尬:“這……”
蘇清漪心中一緊:“難道已經賣掉了嗎?”
“那倒沒有。”樊掌柜解釋道,“幾日前,我在店中看書的時候被一位先生看到了,他是店中老主顧,他說要借去看幾天,我不好拒絕,故此……”
“沒有賣掉就好。”蘇清漪提着的心落下來,“那兩本書我願意花雙倍價錢買回去,若是那位客人還來了,還請樊叔給我留着,這是定金。”
說完,蘇清漪將手帕打開,把裏頭的銀子放在柜子上。
“你這是什麼話,樊叔哪能多要你的錢,你原價買回去便是。”
蘇清漪卻不同意,若是原價買回,豈不是壞了規矩,再說,樊掌柜是個公道人,出兩倍價錢贖回來並不過分。再者,她也不想欠人情,畢竟錢好賺,可人情卻是難還,更何況,在這件事情上,真欠下人情的也不是她,而是蘇燮。
樊掌柜見她態度堅決,也只能無奈將錢收下:“你放心,待周先生還了來,我定給你保管的好好的。
蘇清漪了卻了一樁心事,放鬆了心情,便同樊掌柜聊着天,卻不經意瞟到幾間大的書坊前竟排了不少人。
她有些怔愣:“樊叔,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樊掌柜探出頭去看一眼,才露出瞭然的神情:“這是璇璣先生出的新書。”說著,又語帶羨慕道,“旁人的書哪裏有這麼大陣勢,也就是璇璣先生,這幾家書坊為了搶他的書都要打起來了,竟是連一點湯水都不給我們這些小書鋪留。”
蘇清漪若有所思,突然對樊掌柜說道:“樊叔可曾去鴻昌茶樓聽那《鏡中美人》?”
樊掌柜點點頭:“自然是聽過的。”
“您覺得這本子若是寫出來,這些書坊會不會印?”
樊掌柜一愣,隨即斬釘截鐵道:“那自然是會的!”
“您怎麼如此肯定?”
“咱們雖然是書商,但本質仍舊是商人,哪有商人不逐利呢?”樊掌柜微微一笑,卻十分坦然。
蘇清漪卻如醍醐灌頂,反應了過來,她匆匆和樊掌柜道了謝,又神情凝重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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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安整了整衣服,將桌上的摺扇打開又收起來,最後插在自己的腰間,這才朝着外頭走去,只是一出門就見到一直站在門口的蘇清漪。
林德安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平復下來:“蘇姑娘,您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蘇清漪笑了笑:“最近我有事,恐怕少有時間去茶樓了,便早些過來將後續的稿子給你。”
林德安接過稿子,粗略掃了一遍,才收回房中:“多謝了。”
蘇清漪見他做完這一切,才冷不丁問道:“近來,可有書坊找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