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面對黃毛那訝異中帶着瞭然的眼神,蘇冉秋羞愧難堪,就像腦門上貼着三兒的字樣,頓時想找條地縫兒鑽進去才好。
他脫口而出地說:“要不我不去了。”
前面的人抬腳出去,只他一個人站在電梯裏面待着。
秦雨陽和黃毛驚訝地回頭:“幹嘛呢,剛才小毛哥不是說了嗎,又不止是他一個人。”
“影響不好。”蘇冉秋語氣裝得平靜,心想,自己一個窮學生,跟這種場合格格不入也就罷了,還要面對季若然,未免有些自找苦吃。
“小秋哥……”黃毛想說句話,秦雨陽開口給他攔住,淡淡問了句:“你真不去?”
蘇冉秋低眉應了聲:“嗯。”
“那行。”秦雨陽也不勸,乾脆地移步走人:“你自己打車回去。”
他轉身的剎那,蘇冉秋立即愣了愣,鼻子酸了地抿着嘴,伸出手指摁下關門鍵。
雖然是自己不想去的,但是秦雨陽一點沒挽留,也是他沒想到。
“小雨哥……”黃毛看看這邊,又看看後面,唉,他小雨哥果然不是什麼兒女情長的人,電梯裏的那位怕是要傷心了。
照他說,像蘇冉秋這種單純較真的學生哥,有點良心的就不應該碰。
當然也不是說秦雨陽沒良心,就是,男人嘛,不可能守着誰甜甜蜜蜜過一輩子的。
“他真走了?”秦雨陽走了那麼幾步,又回頭去看。
“嗯?”黃毛恍惚地回神,一看:“嗯,真走了。”他看着電梯下去的。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秦雨陽想了想,轉身說走就下去了。
黃毛一時愣住:“???”我小雨哥說好的浪蕩無情人設呢?
電梯門打開,蘇冉秋有些恍惚地從裏面走出來,就連有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也只是呆了一下,心不在焉地。
其實蘇冉秋心裏已經亂成一團了,一會兒想着這樣也好,趁這個機會理清楚。
一會兒想着昨晚,那男人對自己那麼溫柔,難不成是自己的錯覺。
蘇冉秋轉念又想,即使不是錯覺也沒卵用,等人家膩了還不是說丟開就丟開。
比如說剛才,自己說要走,他就真不挽留。
更何況……這幾天貪戀秦雨陽的體溫,可能也只是自己寂寞空虛冷了。
這樣說的話,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料,蘇冉秋越想越難受。
他緊了緊肩上的背包帶子,心念一動地想到了背包里的那盒套。
仍記得秦雨陽吩咐他買的時候,那種羞澀難當的心情。
嘶拉一聲拉開拉鏈,蘇冉秋走到酒店大堂的垃圾桶旁邊,把那盒套扔進去:“……”臨放手的時候有個聲音喊他。
“小秋?”
蘇冉秋心肝兒一顫,立刻把套收回來,胡亂塞進了背包里。
回頭看,果然是他。
“幹什麼呢?”秦雨陽越走越近。
“沒。”蘇冉秋迅速站好,身上冒着乖氣。
“不是說回去嗎?”秦雨陽問。
他高蘇冉秋一個頭,身材結實氣場又霸道,不笑的時候眼神微戾。
“我……”蘇冉秋看慣了對方弔兒郎當的樣子,突然這樣他很不知所措。
秦雨陽皺眉望着他,挺鬧心地說:“這樣吧,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跟我上去,第二是以後也別見了,你讀你的書,我創我的業。”
省得他心裏老惦記,怕自己辜負了人。
蘇冉秋瞪大眼,訝異得很:“什麼意思?”這話說的,讓他呼吸驟然停止,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砰砰地亂撞。
他想,如果只是空虛寂寞冷,應該不會犯心臟病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秦雨陽說:“一還是二趕緊選,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你可想仔細了。”
倒把蘇冉秋嚇得閉上嘴,就怕自己一不留神選了二。
“那……如果我選了一,是不是表示你是我男朋友……”那三個字把他弄得臉皮熱辣,十分不自在。
“對。”這個社會可以同性結婚,秦雨陽突然想起了這茬兒,立刻來一句:“選了一我就是你老公。”
蘇冉秋險些兩眼一翻暈過去:“……”這麼快就談婚論嫁他承受不起,還沒有做好有男朋友的準備就要有老公了嗎。
“可是不現實。”兩個人配不上,別開玩笑了。
蘇冉秋故作冷淡,抓緊手裏的背包帶子:“你別耍我了,快去參加飯局吧,我回家煮個泡麵吃。”
秦雨陽看了他良久,收回自己的手:“好,那你走,別後悔。”他真的轉身走,一點不哄人。
蘇冉秋痴痴盯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裏難受得像刀割,他心甘情願地提着背包跟上去。
心裏有個聲音說:“別去,你會死得很慘的。”
可他還是去了,如同飛蛾撲火。
要最後真給人玩膩了,不要了,那就到時候再算吧。
“為什麼要下來找我?”走進電梯,蘇冉秋的聲音小到讓人難以聽清楚。
秦雨陽伸手將他拉到身邊,摟着一握就斷的小腰回答道:“你為什麼跟上來,我就為什麼下來。”
這話就像一把糖,灑在了蘇冉秋的心田裏,甜炸。
“秦雨陽。”要是一直這樣有耐心哄他該多好。
“什麼?”秦雨陽仔細看着他,輕輕收收手臂:“等會兒別怕,跟着我就行了。”
“嗯。”蘇冉秋點頭答應,其實他怕的怎麼會是季若然呢,他只是怕一段感情由濃變淡,硃砂痣熬成蚊子血,白月光耗成米飯粒。
那樣的話,還愛着的人註定要傷心吧。
“喲,小秋哥又回來了?”黃毛一直站在門口等候,沒想到秦雨陽還真把蘇冉秋給帶了回來,頓時調侃道:“哎呀,這戀愛的酸臭味。”
秦雨陽立刻飛一眼刀過去:“還不帶路。”
“是是。”黃毛前面開路:“人都到了呢,就等你倆了。”
這是客氣話了,因為場內的人都各自都好不忙碌,攀關係的攀關係,談生意的談生意,壓根就沒人注意門口有誰進來。
“走,先去跟庭哥打個招呼。”黃毛安排道。
“好。”秦雨陽跟上,蘇冉秋寸步不離地跟着他。
一起過去跟陶震庭碰了個面,人家正在談生意,他們不好打擾。
於是三個閑人在場內吃吃喝喝,不時對周圍的人評頭論足,八卦人家祖宗三代。
季若然早就看見了秦雨陽和他身邊的三兒,心裏雖然不爽,可是認真想想,這關他屁事。
反正錢已經到手了,秦雨陽這個壞種,誰稀罕誰要去。
“季二少,嘿嘿,聽說你離婚了?”
剛做好心理調整,身邊就來了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賤人。
“怎麼了,跟你有關係嗎?”季若然皮笑肉不笑地道。
“是沒關係,不過……聽說對方出軌了是吧?”說話的是個肥頭大耳的富商,精明的眼光在季若然身上打量:“不可能吧,你這麼好的條件,對方都出軌?”
這種視線讓季若然極不舒服,他馬上丟下一個眼神,端着香檳離開。
“哎,別生氣啊。”那富商囔囔道:“聽說只要有錢就可以和你聯姻,是不是真的?”
季若然望着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厭惡地皺着眉:“抱歉,請你離我遠點。”
“哎呀,裝什麼矜持,我……”富商的話突然被一個人打斷。
“耳朵聾了嗎?他叫你離他遠點兒。”秦雨陽一把揪住富商的衣領,把他弄開到旁邊。
“你小子是誰?放手!”富商臉色漲紅地罵道。
“你甭管我是誰,你騷擾別人就是不對。”秦雨陽狠聲說著,一把丟開這隻油膩的老色.狼。
周圍的眼睛看過來,大概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那富商臉紅耳赤,立刻整了整衣領,人模狗樣地反駁道:“什麼騷擾,我只是跟季二少談事情,倒是你?你是哪根蔥,憑什麼多管閑事?”
“我是哪根蔥?”秦雨陽捏着拳頭道:“不管我是哪根蔥,你要敢再騷擾他試試,我讓你走着進來橫着出去。”
這麼多人看着,富商臉色漲紅,不擱狠話顯得他怕了秦雨陽似的:“你放尊重點,小心我報警……”
他話還沒說話,秦雨陽又揪上了他的衣領:“你倒是報一個,看警察快還是我的拳頭快?”
富商看他高大健壯的體格,心裏其實很慫,兼之這人說動手就動手,一副流.氓相,他是怕了。
“放,放開我!”他掙扎出來,立刻鬱悶地躲着秦雨陽走。
周圍一片偷笑。
“老色.狼。”秦雨陽最看不上這種人,他平時在路上見到了,也會幫妹子們驅趕騷擾者。不過幫男人驅趕,倒是第一次。
“誰讓你多管閑事了?”被他幫助的男人卻橫眉冷對。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有這麼一齣戲碼。
更糟心的是,秦雨陽還帶着三兒在身邊,要是被人認出來,他不要面子了。
“抱歉,條件反射,那我下次就不管了。”秦雨陽撇撇嘴,轉身走回蘇冉秋和黃毛身邊去。
“嘖!”季若然有種一口氣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難受。
壞種就是壞種,不管是離婚前還是離婚後都讓人牙痒痒。
蘇冉秋放下手裏吃到一半的東西,雙手無聲地握住秦雨陽的手腕。
他這會兒害怕秦雨陽會回到前任身邊,哪還有心思吃東西。
“不吃了?”秦雨陽關心道。
“吃不下。”蘇冉秋老實地說,食物很好吃,可是他想念和秦雨陽一起吃炒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