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天黑黑

30 天黑黑

“曉宇!”我從夢中驚醒。

我躺在病床上,紀青言趴在我的手邊,被我的一聲驚呼給嚇醒。

我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問:“曉宇呢?!曉宇怎麼樣了!”

紀青言輕輕拍我的手,聲音已經啞了,“燒退了,度過危險期了。”

“他在哪裏?”我請求道:“能不能帶我去見他?”

紀青言輕嘆一聲,站起身,將我從床上抱起。

我下意識地掙扎,他沉聲道:“別動。”

“我可以自己走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現在可是三個人的重量。

“這樣更快。”說著他便抱着我快步出了病房,嚇得我趕緊摟緊他的脖子。

曉宇的病房就在我的隔壁,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蒼白的面龐伴着均勻的呼吸,起起伏伏,曉宇還活着。

“確認了?”紀青言說,“很晚了,孕婦需要充足的睡眠。”

因為他抱着我,距離很近,他說話時呼出了熱氣全浮遊在我的臉上,像是電流經過,一片酥麻。

紀青言抱我回病房,將我放到病床上,我還沒來得及躺下,他也一併躺上來,一隻手枕在我的頭下,另一隻手攔住我的肩膀,將我微微側過身,他便似環抱在我身後。

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我很累,快睡吧。”

紀青言今天要處理這麼多事,還要顧及我的身體和情緒,真的是很累吧。

睡吧。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紀青言已經不在了,我第一件事就是衝到曉宇的病房。

曉宇已經醒了,他靠在病床上,扭頭看着窗外,毫無生氣。

我輕呼,聲音有些哽咽,“曉宇。”

曉宇僵了半秒,立刻抖開被子鑽了進去,連頭都沒有回過來看我一眼。

我看着他側躺的背影,走到床邊坐下,將手放在被褥上,輕聲說:“曉宇,你答應姐姐一聲好不好?”

曉宇沒有答應我,而是掀開被子將頭一塊兒遮住,我能感覺到被褥下,他顫抖的身體,他在哭。

我默默地將手收回,坐在那裏看了良久,他連動都不動一下。

許久之後,我終於開口問他,“曉宇,你不要姐姐了么?”

曉宇才終於肯露出頭,聲音嘶啞道:“我只會連累你。”

“你又不記得了。我說過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親人,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我們從小相依為命,哪裏有什麼連累?”我走過去抱住他,輕聲說道:“姐姐請求你,不要再傷害自己的事情,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是的,我在用自己的命威脅曉宇,叫他不敢再輕視自己的生命。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能帶走你的命的,從來不會威脅你。

我又一次被醫生叫進了辦公司,只不過這一次有紀青言陪我。

醫生說,“黎曉宇的這一次的溺水,導致胸腔和腹腔都大量積水,壓迫到心臟和腎臟,導致這兩個器官都出現了排異現象,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我心驚,“不是說渡過危險期就沒事了嗎?”

“病人的心臟和腎臟都會逐漸失去功能,然後停止運作。”醫生沉重地說。

我忽然大腦一片空白,“怎麼能停止運作!不能讓它們停止運作!停止運作不就—”

我說不出那個‘死’字,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對醫生說,“您救救他!幫他做手術啊!換新的腎臟!換新的心臟!”

醫生解釋說,“病人的身體已經經受不起一場大手術,況且,他做完心臟手術才幾個月,短時內是沒辦法再進行一次手術的。”

這就等於宣判了曉宇的死刑……

如果不是紀青言緊摟着我的肩膀,用身體支撐着我,我想我已經倒下了。

紀青言問了一個殘忍的問題,“病人還有多長的時間?”

“要看病人器官衰敗的快慢了,慢則三個月左右,快則一兩個月,甚至幾個星期。”醫生嘆道,“家人早做準備吧。”

我不知道是怎樣出的醫生辦公室,更不知道自己就這樣放空自己待了多久,我只知道紀青言一直坐在我身旁,只是握着我的手,也不說話。

天黑了又亮了,一束陽光照進來,我覺得刺眼,伸手捂住眼睛,眼淚便開始止不住地留下來了。

我的曉宇會被埋進那個黑漆漆的地下,不再有有陽光了……

紀青言將我拉進懷抱,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胸前,他說:“哭出來吧。”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爆發出來,靠在他的懷裏,哭得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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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不過十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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