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第三章
許辰光被商陸掛電話，有些不習慣。
他之前地位要比商陸高的，他最風光那會兒，商陸有時候都得費盡心機討他的巧兒。
驟然間風水輪流裝，許辰光挺無奈的。
他這邊還沒感慨完，商陸電話再次打進來，招呼也沒打，非常不客氣地下了命令，“查一個人。”
許辰光心裏酸酸地，他自覺對商陸很用心，實在想不明白是哪兒做錯了，導致商陸現在這麼冷落他，“誰？”
商陸輕而緩地念出一個名字，“春遲。”
許辰光愣了，商陸和春遲，那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倆人啊，“為什麼查她？”
商陸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再次掐斷了電話。
把許辰光|氣夠嗆，“瞧你那頤指氣使的樣兒！”
——
春遲和李明殊都是鈴鐺影業的簽約藝人，按理說他們公佈戀情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以增加雙方的熱度。
不過李明殊不想曝光。
春遲一出道就是女主，現在當紅小花的位子做得相當穩。
而他總是男三男四的角色，和女主扯CP的戲份都夠不上。
以至於他和春遲好了一年多，還沒見哪個粉絲把他倆往一塊兒湊的。
就連他的經紀人胖哥，都說春遲能做他女朋友，是他攀了高枝兒。
李明殊心氣兒高，“我不想被人說吃軟飯，再等等，等我有了男一的角色，咱們就公開。”
春遲曉得他一直想演男一，她幾乎是小跑着進了李明殊的辦公室，“明殊。”
她想，如果她告訴他，現在他有出演男主的機會了，他一定會很高興。
李明殊看到她沒什麼驚喜的表情，似乎料到她會來，“阿遲，你要是來跟我說鎮魂男主這事兒的話，可能得讓你失望了。”
春遲的愉悅被澆滅了，她想不通，“你不是一直想要當男主的嗎？”
李明殊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我最近在談一劇，《大好年華》，我有機會出演男三。”
《大好年華》，一流編劇外加一流的製片人，男主已經請到了新晉影帝商陸，眾多實力派演員加盟，是板上釘釘的精品劇。
這年頭，好本子不多的。
在李明殊看來，選擇大好年華有百利而無一害，“人設好，劇本也高端，口碑會非常不錯，對我未來很有利。”
正劇總要比偶像劇的格調要高一些，能進主流圈子的話，是不是男主沒那麼重要。
春遲作為演員，也知道這點，“應該爭取爭取的。”
她蠻依賴李明殊的，什麼話都喜歡同他說。
她習慣性地告訴他現在她的處境，“要是沒合適的男主，我演不了鎮魂了。”
話落在李明殊耳朵里，有點指責他沒幫她的意思。
李明殊不認為自己應該為此愧疚，“公司捧你，鎮魂女主沒了，還有下一部的女主再等你。我錯過了這部，很可能就再也遇不到那麼好的劇本了。”
春遲聽出來了，他不想再談鎮魂的事兒。
不談就不談，犯不着為這傷感情。
除了鎮魂的事兒，昨晚發生的事情更棘手。
春遲挺不好意思說給李明殊聽，她臉都紅了，“明殊，我有個事情要告訴你。”
李明殊察覺到情緒變化，起身抱抱她，“怎麼了？”
春遲鼓起勇氣開口，“昨晚我……”
李明殊助理忽然在門外敲了下門，“明殊！快到試鏡時間了。”
春遲適時合上了嘴巴，沒去插話。
良好的家教讓她養成了不去打斷別人說話的習慣。
李明殊一聽要試鏡，一分鐘都沒耽誤，利落地放開了春遲，從椅子上拿起外套穿上。
臨走前才發現冷落了春遲，他在她額頭安撫性地親了親，“阿遲，我去試鏡了，等我忙完這一陣兒，再好好陪你。”
春遲沒好再說什麼，“加油。”
李明殊走後，她獨自在辦公室呆了會兒，消化了不良情緒后才推門出來。
豆豆一直在門口等她，“我都聽到了，雖然說他的行為可以理解，但是多少有點傷人，你怎麼說都是他女朋友呢！你不生氣的嗎？”
春遲這會兒心虛着呢，“生氣啊，只是一想到昨晚的事，沒底氣跟他置氣。”
“……”
——
許辰光很快把春遲的資料整理好遞給了商陸。
事關女人，許辰光特敏感，一臉的警惕，“好好的，你讓我調查她幹嘛？”
對於他類似於盤問的問題，商陸沒有回答的意思，他認真地翻看春遲的資料。
當他看到春遲父親那一欄的時候，有些不可思議，“丁卯？”
丁卯。
80年代娛樂圈是港台掌握的，丁卯作為大陸導演，愣是殺出一條血路。
靠着一部江湖片一舉拿下國內許多權威大獎，國外許多獎項也都獲得了提名，瞬間成了內地導演第一人。
到現在屬於大師級別的人物，好幾年才出一部作品，部部精品，許多明星寧可一分片酬不要都想和他合作一回。
是導演界的杠把子。
許辰光料到他會意外，“沒想到吧？我當時還以為資料錯了，特地重新查了一遍，她是丁卯親閨女沒錯，她跟的媽媽姓！”
商陸表情有些複雜。
許辰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發現這點，“不怪咱們想不到他們是父女，誰能想到丁導鬼精鬼精的，女兒卻跟個獃頭鵝似的啊。”
商陸沒搭話。
許辰光這才發現他表情有些不對。
商陸誰啊？那可是拿了影帝大滿貫的人！
他所有的表情都用來演戲去了，戲外總是一副沒有任何情緒的撲克臉。
現在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要說沒事兒許辰光才不信。
許辰光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是，我就納悶兒了，你回來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去辦給你下藥的蔣詩詩，而是調查平時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春遲，是不是中間有什麼事兒啊？”
商陸倏地抬起頭來，視線對上他的，有不容拒絕的堅定在裏面，“不許再說她呆。”
許辰光被他飽含警告的目光給威懾住了，沒敢繼續嘴賤，老老實實應了，“噢。”
商陸永遠不會忘記，十歲那年他第一次拍戲，拍得就是丁卯的戲。
開拍前他貪玩瞎跑，結果不小心掉入河水裏，不多會兒就開始發高燒。
丁卯親自送他去醫院，打完點滴后再送回家。
那晚丁卯別在腰間的諾基亞一直響，商陸聽見他說，“你讓趙阿姨他們送你去醫院不行嗎？你怕什麼，他們都是爸爸朋友。是爸爸請他們去照顧你的，你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好好好，你別哭，不想開門就別開。爸爸親自送你，你先睡會兒，爸爸過會兒就去接你。”
有人勸丁卯先回去，“丁導，要不您先回去吧，大陸我們來看着就行？”
丁卯嚴肅地拒絕，“不行，這是劇組疏忽導致的，我必須得看着孩子燒退了。”
後來，他聽說丁卯的女兒因為想爸爸，特地跑到劇組來找丁卯。
那晚她住在丁卯的單人宿舍里一直等他，她和他一樣發著高燒。
他得到了及時治療，但她卻沒有。
她因為治療太晚，高燒燒壞了腦子，變得呆呆笨笨地。
他想去看望她，丁卯卻很生氣揮着拳頭，“老子女兒好得很，你們看什麼，看什麼！”
當時年紀小，他對丁卯的話信以為真。
沒想到，居然真有那麼一件事兒。
這倒霉姑娘因為他的關係變笨不說，還稀里糊塗地被他給睡了。
愧疚。
滿滿地都是愧疚。
許辰光特怕商陸有了女友會影響他的事業，看到他對春遲上心，忍不住酸他，“他男朋友對她都沒那麼上心。”
春遲戀情隱藏得挺深，許辰光廢了不少力氣才挖來她有戀愛對象的事兒。
商陸聞言愣了愣，“什麼意思？”
“鎮魂男主沒人接，春遲親自去找了她的男朋友李明殊，結果你猜怎麼著，人家給拒絕了，要去競爭大好年華的男三。”
言外之意，人當男朋友的不管，你一外人在這兒上躥下跳個什麼勁兒啊？
商陸對他的嘲諷充耳未聞，他若有所思，“噢？是么。”
許辰光敏銳地猜到他要做什麼，“你想幹嘛？我可得告訴你，你檔期滿得很，鎮魂你可接不了，你還有大好年華，兩部檔期撞着呢！”
商陸依舊沒回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看着他此刻意味深長的臉，許辰光忽然後悔跟他說太多。
——
景微然喜氣洋洋，“阿遲，好事兒！”
豆豆立馬蹭了過去，“什麼喜事兒？”
景微然看向春遲，“鎮魂男主，有人接了。”
這意味着春遲可以繼續做女主了。
豆豆一聽就樂了，還真是喜事兒啊，“哪個小生啊這麼正義？”
景微然笑話她，“瞧你那點出息，咱們這位正義使者可不是什麼流量小鮮肉，人家正兒八經的影帝！”
其實能和商陸這種大腕兒合作，她也有些激動。
春遲也是期待的。
這時候還肯和她合作，是有雪中送炭的意義的，“誰啊？”
景微然緩緩地說，“商陸！”
正劇出身的實力派演員吶。
這要真加盟鎮魂，能直接把劇本拉上一個檔次。
豆豆被驚到，“天上掉餡餅了啊這是！”
她回頭去看春遲，卻發現春遲正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發獃。
單從她表情看，驚恐要大於驚喜。
景微然也察覺到她的反常，“阿遲，你怎麼了？”
春遲在頒獎典禮上見過他一回，他西裝筆挺地站在聚光燈下談笑風生。
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商……陸？”
不知怎麼地，想到商陸，她腦海里瞬間閃過了瑞安酒店三樓監控里那個高大的男人。
他的腰板同商陸一樣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