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上藥
夏樞剛進宿舍，在男女宿舍的分叉口被叫住了。
陸秋琪眉心蹙起有些焦急，“你的化端機一直沒開機？”
夏樞看看手腕，才想起他在圖書館把化端機關機一直忘了開。
陸秋琪沒在意這個，抬起手臂低頭快速的操作着，“我幫你留意了些能夠賺‘時間’的工作，明天開始做的話一定能在運動會時間截止前報名，現在我用化端機發給你，你看一……怎麼了？”
夏樞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她心都吊了起來。
“謝謝你幫我做這些，但我剛剛已經報過名了。”
陸秋琪愣住，一頭熱的情緒驟降，心裏有說不出的失落。
“這樣……啊。”
夏樞再次道謝，“勞你費心了。”
陸秋琪揚起了笑臉，聲音輕快，“你是我們的班長，不幫你幫誰，能報名再好不過，運動會我們一起加油！”
“對了，這個給你，我作業還沒做完，先走了。”
陸秋琪塞給他一塊牛奶糖，夏樞再抬頭時人已經跑遠了。
將糖收好，夏樞晃悠悠的朝宿舍走。
打開宿舍門，聶修已經在屋裏了。
他將夏樞的桌椅側放，背靠考試桌台，手臂搭在椅背上，他翹着腿，單手捧着本書嘩啦啦的翻。
時久反坐在椅子上開心的和聶修說話。
雖然掉出A班，沒有了特權，但時久當了這麼多年資優生，考試排名、參加活動等等獎勵的“時間”都是另算的。
依舊是個“富豪”的時久毫不心疼的揮霍“時間”召喚出小雪。
雪地松鼠抱着蘋果大的核桃啃，埋在裏面都看不見小腦袋。
見夏樞來了，聶修闔上書站起，拿下耳朵里的東西。
夏樞認得，這是鄭有錢送他的耳塞，隔音質量絕佳。
“你！原來一直沒在聽我說話嗎？！”
時久很受打擊，捂着半張臉就差嚶嚶嚶。
聶修將耳塞放回桌上的收納盒，聲線低沉，說出的話很犀利，“我不想跟你討論小說中認為全世界男人都愛我的瑪麗蘇女主的心路歷程。”
少女未畢業的時久默默站起，將椅子180°旋轉，像方才那樣反坐，選擇背對夏樞和聶修，哼一聲戴上耳機不理他們。
屋裏有溫度調節系統，一進門挺熱，夏樞走到床邊脫下校服外套。
他的身形瘦削，市面上正常碼的衣服對夏樞來說都是大碼，衣服根本撐不起來，現在有了量身定做的校服，終於能讓夏樞好好穿衣服。
夏樞示意他坐到時久的床上。
聶修知道時久的作風，他望着那少女心滿滿的粉色卡通貓床單，坐着沒動，仰頭與夏樞對視。
聶修抿唇繃著臉，周身散發出抗拒的氣息。
夏樞還挺喜歡他這副有些弱氣的表情，眼帘一掀，准許他坐到自己的床上。
夏樞去衛生間弄熱毛巾，聶修摸着灰色的床單，軟乎乎的。
一想到夏樞每天睡在這張床上，他就很想在上面躺一躺。
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枕頭上沾染着夏樞洗髮露的味道，是種清淡的水果香，很好聞。
回頭讓院會也找來幾瓶。
聶修這麼想着，被一種幸福感包圍的同時，突然對時久冒起了酸水。
“你在幹嘛？”
夏樞提着水盆出來就看到聶修躺在他床上，“身體不舒服？”
聶修慢慢坐起來，閉眼捏捏鼻根，沉沉道:“有點累。”
夏樞心中那點愧疚再次湧上來，今天佔用了聶修休息的時間，欠聶修人情不說，對方這麼盡心儘力都是為了他。
夏樞將水盆放在床頭柜上，“累就躺着吧。”
聶修卻已經坐了起來，“躺着不好幫我上藥。”
坐着他才能離夏樞近一點。
說累也是騙人的，聶修記事起就被扔進軍隊訓練營，現在每天仍進行着大量的訓練，今天的工作對他來說只是休息的程度。
但夏樞不知道這些。
夏樞托住聶修的手臂，指腹接觸到的肌肉很緊實，用毛巾輕輕將紅色的地方擦乾淨，然後用熱毛巾裹住熱敷。
感覺嘴裏少了點什麼，夏樞下意識拉開抽屜，拆開包裝將棒棒糖塞嘴裏。
兩人面對面坐着，誰都沒說話，房間只能聽見時久哼歌的聲音。
“我這裏有幾道題，你幫我看看？”聶修問道。
干坐着也尷尬，夏樞點點頭。
莫德化端機有投影功能，但視角是對着使用人的。
為了看題目，夏樞挪到聶修的身邊，跟他一起坐在床上。
這是幾道16級的難題，夏樞腦中迅速生成答案，伸手指着投影屏幕慢慢給聶修講題。
夏樞很認真，但聶修注意力卻不在上面。
夏樞手在聶修身後撐着床，他側坐着，與聶修的距離很近，近到有種他靠在自己身上的錯覺。
由於嘴裏含着糖，為了講話聽的清楚，夏樞說話的唇開合幅度更大，能看到他唇齒內軟紅的舌尖。
聶修喉結滾動，深沉的目光經過他的眉、眼、鼻、耳，最後停留在他的唇間。
講話間棒棒糖流露在外的棒桿跳動着，不由讓人想像棒棒糖另一端是如何被舌頭□□着的。
幾題講完，夏樞抬起頭，“我這樣講你會了嗎？”
“會了，夏老師。”
聶修聲音沙啞，最後三個字被他說的繾綣，夏樞頭皮一麻，居然有種被酥到的感覺。
一個大男人，要這麼酥的嗓子幹嘛。
“……都說別叫我夏老師。”
“知道了，小糖糖。”
“你信不信我真用糖糊你臉上？”
“你捨得？”
“……”
確實捨不得，糖最好的歸宿是融化在舌尖。
男人似笑非笑，夏樞看着來氣，拿起他手臂上變涼的毛巾扔水盆里，端着盆子朝衛生間走。
聶修笑着，視線緊隨他的背影，在衛生間門被關上后，無意間對上另一人的視線。
時久不知何時轉過了身，以往情緒波動很大的臉上面無表情，他眼神冷漠。
本以為聶修和夏樞是天才間的惺惺相惜，但剛才看到聶修注視着夏樞的樣子，時久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是用什麼樣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朋友。
良久，時久才低聲說道:“如果只是想隨便玩玩，你還是換個目標吧。”
“隨便玩玩？”聶修的眼神也冷了，“我還沒閑到玩感情。”
只來得及說一句話，夏樞就出來了，他沒察覺兩人間短暫的交鋒，拿起桌上的葯走到男人身前。
“抬手。”
聶修依言照做，夏樞倒葯在他手臂上，然後慢慢搓開。
時久還盯着這邊，聶修沒了旖旎的心思，夏樞很快上完葯，他沒理由再留在這裏。
穿上外套，聶修撿起地上的牛奶糖，“這是誰給的？”
他知道夏樞不碰棒棒糖以外的糖。
夏樞看了眼，應該是進屋脫衣服時從口袋裏掉的。
“一個同學送的。”
聶修挑眉，“你吃嗎？”
夏樞搖頭，他打算就這麼放着的。
“那你用牛奶糖糊我臉上也不會不捨得吧？”
夏樞確實捨得。
聶修拋接了下糖，打開窗戶，海邊十一月的冷風頓時沖入房間。
“那這糖，我收下了。”
說完，他笑着後仰，從窗戶栽了下去。
下面是大海與懸崖。
夏樞一驚，幾步跑到窗戶口，一抹黑影從眼前劃過，快的看不清。
冷風嗖嗖往臉上拍，外面太黑，夏樞只能看到長着翅膀的東西在往伽爾南的宿舍飛。
“別擔心他，摔不死。”
時久的語氣有點奇怪，夏樞關上窗，卻見他煩躁的翻着聶修扔在桌上的書，嘴上碎碎念。
“聶修那混蛋，看我的言情小說，還嫌棄小說女主，下次再敢來我們宿舍，我絕對要潑他一身辣椒水，不，還是芥末水？或許醬油比較好？老抽醬油容易上色……”
夏樞:“……”
還是洗洗睡吧。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B班達到報名條件的有29人。
將名單報上去后，夏樞看了看別班的。
A班參加28人【30】，C班23人【40】，D班21人【40】，E班40人【100】，F班34人【150】，G班37人【233】
——15級報名冬季運動會總計212人。
“可惡！早知道今年運動會獎勵這麼豐富！我才不會‘時間’有多少用多少！”
“我也是，後悔死了！”
“我找到能賺‘時間’的工作和活動都被搶了……”
“你們有我慘嗎？！我就差1秒的‘時間’！”
“呵呵，有啊，我差0.01秒的‘時間’。”
學院論壇掀起一場比慘負能量傳播抱怨大會，已經報名參加的上去炫耀一句絕對會被噴成狗。
很快，冬季運動會到來了。
夏樞來到學院門口接夏垣，路口兩邊圍了很多人，都是來接親人的。
夏樞盯着克伽威帝大門的彩膜，一輛車一輛車的開進來轉入大門邊的停車場，也有穿過彩膜直接走進來的家長們。
突然，夏樞看到一個熟悉的車牌號，車子使進來就拐入了停車場，他起身跟過去，步子比平日輕快幾分。
掃了兩圈，夏樞看見夏垣的背影，剛要走過去，他停下了腳步。
一個克伽威帝的女生站在夏垣身邊，兩人有說有笑，氣氛直冒粉紅泡泡。
黑色的校服，紅色的襯衫蝴蝶結。
夏樞眯眼，是16級的學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