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美人謝硯
穿書已是半個月前的事兒了,奈何穿的時機不巧,待謝遙進入這幅新肉體時,原主正靜坐靜室閉關修行。渾身氣脈流暢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他不僅活過來了,還平白獲得一身修為靈力。
謝遙雖沒親自修過仙,卻也看過修仙文數篇,知如今靈脈震顫靈息翻湧,只宜靜修不能妄動。剛好也能借閉關時機熟悉這副新身體,將其術法融會貫通,順便琢磨琢磨日後如何在這男主光環逆天的狗血世界裏完成任務並活下去。
他如今的身份,是南境洛原無冬城九爺謝爻,也正是書中那萬人迷受君謝硯的九叔。
謝硯雖喚謝爻一聲九叔,兩人卻沒一絲半點血緣關係。
前家主仙逝后,謝爻的大哥謝煜繼承家主之位,謝煜為人天資聰穎文武雙全,奈何在情字上不開竅,執意要娶一介籍籍無名的女散修入謝家門,散修也就罷了,二人成親之時,該女修已有了身孕,無人知她肚中胎兒是誰的骨肉,謝煜見夫人不願提及也不多問,待這孩子出世后,賜名謝硯,視如己出疼愛有加。
謝煜的人設可以用「自帶綠光」來詮釋……當然選擇原諒她……
兩年後,謝夫人為謝煜誕下一女,取名謝音,又兩年,謝夫人身患怪病不治身亡,謝煜痛失愛妻也緊隨其後隕落了,謝家二爺謝玄繼承家主之位。只可憐不足五歲的謝硯,在謝家的靠山轟然倒塌,頂着少爺的名頭過着連粗使僕役都不如的日子。
謝硯能全須全尾地活到十五歲,全仰仗歌川沈家娘子暗中幫襯,原書中沈娘子與謝夫人的姐妹情誼被一筆帶過,畢竟這些只是推動攻受情感進展的小鋪墊。
而全書中主角光環開得最喪心病狂的沈昱驍,乃南境朝歌島沈娘子獨子,日後通過裙帶關係奪取東域最富饒的長樂海,遇仙殺仙遇魔降魔,最終用自己心愛之人的神魂祭奠神壇……
簡直是……有毛病!
當然,謝爻如今沒閑工夫吐槽這為虐而虐的狗血劇情走向,待他將一身功法融會貫通破關而出時,無冬城的蓮火祭已經開始了,尋着記憶溯流而上,沒弄錯的話,這一年的蓮火祭正是謝硯對沈昱驍動情之初。
——不厭城葬雪嶺再遇,自此萬劫不復。
以上肉麻兮兮的是書中原話,因為過於矯情,謝爻記得很清楚。不厭城,正是西境戈藍白家地界,半個月前,謝硯被遣去給白家送蓮火祭請柬,按理說幾天前就該回來,可白家人已至無冬城,蓮火祭都開始兩日了仍遲遲不見謝硯人影。
此時的謝硯明面上還是朵乖巧聽話的白蓮花,絕無辦妥事情貪玩不回家的道理,遲遲不歸,八成是遇到麻煩了。
謝家眾人心中自然有數,只恨不能這小野種死在外面才清凈,人人心知肚明絕口不提。
謝爻咂舌,不怪謝家人無情,只怨作者偷懶人設太單一,嗯,人設單一點也好,容易揣摩也不妨礙他儘早完成任務。
只要趕在沈昱驍之前找到謝硯……
……
葬雪嶺風水險惡磁場詭異,置身於此會使修者靈脈凝滯阻塞,狩魂的修士皆繞道而行,能避則避,原書中並無說明,年僅十五歲修為青澀的謝硯為何會在回無冬城的路上特意繞路來此。
謝爻縱身下劍,白水入鞘,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毫不生澀,連他自己都後知後覺感到詫異,看來他的魂兒與謝爻這幅殼子已經融合得天衣無縫了。
謝爻的修為在整本書中雖無法躋身前十,卻也是修真界的佼佼者,饒是如此,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謝爻仍不敢掉以輕心。
四周寂寂無聲,進入葬雪嶺地界后,所有聲響截然而止,周遭濃霧瀰漫,行走其間入墜純白幻境。
握住劍鞘的手骨節泛白,全身靈力匯於掌中,謝爻清楚,葬雪嶺雖地處戈藍白家範圍內,卻是鬼域與人界的交界地帶,幻雪獸隱匿其間,伺機吞噬誤闖禁地者的魂靈。
一陣極細微的沙沙聲傳入耳際,似風拂起沙粒,謝爻目光一沉,聚滿靈力的手利落抬起,凜冽劍意劃破濃霧,數聲嘶鳴響徹山嶺,三隻通體雪白的幻雪獸應聲倒下。
謝爻怔了怔,指尖撫過滴血未沾的白水劍,此時心緒紛雜一言難盡。
真是……莫名……有點爽啊……
爽歸爽,謝爻還是覺得有點坑,他雖知謝硯被困於此,卻不知其具體方位,書中更沒寫沈昱驍是如何將其救出的,難道一切全靠蒙?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被劍意劃開的濃霧聚攏成團漸漸散去,視線清明,被糊住的五感也倏忽變得靈敏,謝爻微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心道主角果然是主角,眼前交錯縱橫的靈軌,可不就是謝硯留下的引路陣么。
這小子倒挺機靈留了條後路,是擔心萬一遭遇不測,他的小情郎沈昱驍無處尋人罷?
謝爻笑,可惜了,此番來救你的不是那小情郎,而是九叔我。
他打了個響指,隱於濃霧下的靈軌漸漸清晰,謝爻再不敢耽擱,沿着軌跡疾步奔走,行了半刻鐘,靈軌盡頭是一汪冰湖,無波無瀾,死寂一片。
不祥的預感……
謝爻想起來了,原書中沈昱驍將謝硯從葬雪嶺中救出時,雙方都濕身了……因此還有一場香艷的乾柴烈火渡靈氣戲碼……
由此逆推,謝硯該不會是沉入了湖底……
“……”麻煩作者在寫書的時候考慮一下角色*情節推動的實現難度,謝謝。
深吸一口氣,謝爻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情,一頭扎進冰湖裏……
混着冰渣子的湖水嗆進肺里,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謝爻在一片血珊瑚群中發現失去意識的謝硯。
血珊瑚渾身是勾刺兒,有微毒,被扎破能致幻,他顧不上那麼許多,俯身下潛,胡亂抄起謝硯的胳膊將他拽出珊瑚群,落水之人格外的沉,好在謝硯自小吃不飽瘦得一副皮包骨,謝爻輕輕鬆鬆便將其拖上了岸。
身上濕透了,寒意滲到骨子裏,謝爻凍得上牙直磕下牙,回望雙目輕闔不省人事的謝硯,見對方睫毛上水珠子已結成冰粒,冷玉似的面頰泛起一抹病態的紅,薄唇緊閉蒼白中泛着黑紫,頓時心頭微沉,將雙指覆於纖細的手腕上,眉頭越蹙越深——
靈脈凝滯,氣息漸弱,連神識也虛弱得難以查探。
不會吧……好歹也是主角,難道被自己耽擱了一會兒就一命嗚呼了?說好的主角光環呢?
謝爻有些慌了,按理說他比沈昱驍來得還早一步,不至於……躊躇之際,抬眼瞧見不遠處有一岩洞半隱於雪臾花叢中,心下便有了主意。
……
以雪臾花藤為薪,靈焰為引,篝火噼啪作響,岩洞變成了一個溫暖密閉的空間,將徹骨的寒意與濃黑的夜色隔絕在外。
火苗跳動,映在岩壁上的影子輕微搖晃,謝爻伸手去解對方濕濡衣帶的動作頓了頓——
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不正和原書中沈昱驍的舉動一模一樣了么?
乾柴烈火,引渡靈氣……
謝爻咂舌,算了算了,救人要緊,趕緊將這些烏七八糟的想法拋卻九霄雲外……自己不是沈昱驍,即使所作所為相似意味卻全然不同的,有了這層覺悟,他手上的動作利索許多,三下五除二便將謝硯身上的衣物盡數褪去。
火光灼灼,謝爻的目光掠過少年人輕闔的雙目,狹長清淡的輪廓微微上挑,濃長的睫毛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薄唇緊閉,因溫度回暖稍稍有了些血色,正是淺淡的紅,幾縷烏髮黏在蒼白的皮膚上,襯得沉睡之人越髮膚白似雪,冷似玉。
謝硯作為萬人迷受君的設定,自然是全書的顏值擔當,清瀲出塵,絕世無雙。
說白了,就是人人看到都惦記,無論男女,老少皆宜。或許是為了突出小攻沈昱驍獨具慧眼,也為謝硯之後的黑化做鋪墊,少年時的他不怎麼受待見,萬人迷光環還在待機中,處處招人欺負凌*辱,成長環境悲凄可嘆,而欺辱他之人多姓謝,後期又以謝爻最甚,甚至還做出拿烙鐵在他胸前燙下靈奴印的喪心病狂之事……
以至於後期沈昱驍為心愛之人復仇,將謝爻抓來處以靈遲之刑,還將其神魂碾碎做成藥引為謝硯修復受損的魂脈……
思及此,謝爻打了個寒顫,目光順着對方頸項的輪廓下移,瓷白單薄的胸口微微起伏,根根肋骨盡顯,正是一副皮包骨頭的可憐鬼模樣,好在光滑一片,沒有任何烙印,他暫時鬆了口氣……還好穿得早,不然好感度難刷任務難度增加不說,靈遲之刑神魂被捏碎的滋味他可不想了解……
將雙指覆於對方眉心,謝爻將靈力一點點渡入對方體內,極耐心細緻地梳理謝硯紊亂虛弱的神識,一個時辰后,指尖光暈漸淡,他自己反倒出了一頭一臉的汗。
因與篝火挨得極近,謝爻身上的衣物已然干透,方才又消耗大量靈力,頓時有些犯困,火光影影綽綽,岩洞內溫暖如春,他挨着岩壁不知不覺迷糊起來。
“九叔……?”
低啞的聲音游曳於夢境的邊緣,神志凝滯片刻,瞬間清明。
謝爻猛然睜開眼睛,四目相對,黛藍色的細長眼眸霧色漣漣,不可置信地望向謝爻。
“嗯……”火光跳動,謝爻目光閃爍移開視線,望向架在火上烘烤的衣物:“先把衣服穿上罷。”
“……?”細長的眸子眨了眨,霧色漸褪,瓷白的面孔瞬間紅透了:“侄兒失禮了。”
謝硯終於意識到,自己此刻正赤身裸體與長輩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