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吸血鬼三十九
此為防盜章他如此渴望的東西,卻原來早就已經握在別人手裏,而那個人卻還並不在意。
那一刻,不管是試劍會上獲勝的喜悅還是初見“他”時的快樂都一點一點地褪去。消失許久的空虛重新佔據了他的身軀。他就如同被一隻巨獸蠶食了肉體,心中只剩下龐大的空洞,不斷叫囂着想要填滿的慾望。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隨着他的慾望騰騰而起……
試劍會後一月,“玄夢”秘境就會開啟。屆時蒼嵐山所有資歷尚淺的年輕弟子都會參加,函靈丹在秘境之內,而身為主角的洛明軒也會在這次秘境中暴露出身上強盛的魔氣。想到這裏,談衣敲了敲小男主低垂的腦袋,“玉佩帶着嗎?給我看看。”
“當然帶着。”洛明軒抬頭,溫溫地笑,伸出右手攤開,乾淨的手心裏有一枚半月形的玉佩。
談衣摸着下巴,決定再三,為免最後措手不及,他還是和洛明軒說出了他身上帶着魔氣的事實。
“……尤其是在秘境試煉的時候,一定要剋制自己,不要泄露魔氣,玉佩是給你剋制魔氣的,所以什麼時候都不能丟。”
“哦?魔氣?”或許是覺得這麼多年也沒出什麼事,所以洛明軒看上去並沒有多麼恐慌,但他還是聽話地點點頭,他重新把玉佩握入掌心,收在胸口位置,溫柔淺笑道,“我會一直帶着的。”
談衣頷首。沉默半晌,只聽洛明軒又輕聲問,“那沈師兄呢?莫非他也有魔氣?”
“嗯?”談衣沒聽清。
“沒什麼。”洛明軒搖搖頭,表情雲淡風輕。
交代完事情,談衣轉身打算離開,洛明軒忽然叫住了他。
十幾歲的少年站在月光下,微微仰着臉笑得乖巧又青澀,臉上依稀還有幾抹紅暈。他說,“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談衣。”談衣扔下兩個字,一片紅影消失在月華之下。
“談,衣。”洛明軒反覆咀嚼着這個名字,笑得更加溫柔。他仰望月色,彷彿在懷戀着匆匆離去的戀人,嘴裏不斷呢喃着這世間最美好的兩個字,眼中忽地燃起妖異的紅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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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月華被烏雲掩去,半山腰弟子房中,一扇緊閉的房門被推開。沈漠匆匆步入房內,裹挾着滿身夜雨的清寒。
他解下雲瀾劍,在床上盤腿坐好,閉上眼睛,心內默念清心經,想要緩解心頭那股異樣的灼熱。
良久,他睜開眼睛,辰星似的眼中浮現出挫敗,他慢慢地低下頭,一手撫額,說不出話。
又過了很久,他起身站起,走到窗前案邊。
檀香木的小案上有一個小小的木盒,沈漠取出袖裏的小冰馬,端詳半晌,將它輕輕放入盒內。
栩栩如生的冰雕小馬與缺月形的玉佩並列在一起,沈漠靜靜看着,彷彿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從眼前掠過,不由嘴角微彎。
這時,窗外忽然響起一聲鳥啼,沈漠如夢初醒,連忙關上盒子,避之不及似的將它遠遠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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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萬里雪山,談衣徑直去了千年冰室,沉睡在冰棺之內的魔尊依舊容顏如玉,勝雪白衣纖塵不染。
談衣走到棺邊坐下,叫了一聲“尊上”,照樣還是無人回應,他伸手撫上寒離月的臉,垂下眼眸,輕輕嘆了口氣。
再過二十日,進入秘境找到函靈丹以後,他就再也不可能與魔尊如此親密,他將變回那個一切遵從尊上的使者,即使是這樣看着都要有諸多克制。
想到這裏,談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還有深深的不舍。這些天來,他一步一步幾乎做盡了所有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以說是極端的大逆不道。他不是不害怕,可是每次只要見到尊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唉。”談衣又嘆了口氣,“尊上,你可真是藍顏禍水,屬下總有一天要被你害死。”說雖然這麼說,談衣還是老實不客氣地在寒離月唇上親了一口,自感回味無窮。
寒離月的眉毛揚了揚。
談衣最近的膽子愈發大了,舔一舔親一親早就已是家常便飯。不過他卻還詭異地保持着一點奇異的矜持,每次親完后,在竊喜之餘他都要暗自羞澀良久。
不過到今天,這點矜持終於耗盡了。
沉默了一會兒,談衣清了清嗓子,對空氣恭敬道,“尊上,屬下想為尊上寬衣解帶,欣賞一番您的偉岸身姿。”
寒離月:……
“我數到三,如果尊上沒有拒絕,那屬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到最後,談衣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似乎是矜持發作,又害羞了,但那宛如擂鼓的心跳聲已經充分暴露了他內心的無比雀躍。
報數的時候,寒離月沒有任何反應。“沉睡”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
“三。”談衣終於數完最後一個數字,興奮不已的俯下身,伸出罪惡的手,顫抖地拉住寒離月胸前的長帶,輕輕一抽。
就在那雪白健碩的胸膛若隱若現地即將在空氣中露出小荷尖尖之角的時候,談衣的手忽然被按住了。
他頓時悚然一驚,猛得抬頭,就看到了一雙熟悉的,有如霜雪般的眼眸。
謝辰風沒有問談衣胸口的痕迹是什麼,談衣也沒提,他們好像都把這個小細節忘了,相互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和諧。
這一周都在下雨,談衣的床一直沒幹,他理所當然地就睡在了謝辰風房間裏。周末早上,談衣和謝辰風去市場買菜。買完菜回來的路上,謝辰風拎着一星期的菜,談衣手裏抱着一個大白菜,想想自己兜里的零錢,感覺很心酸。
“唉。”
“怎麼了?”謝辰風停下來。
談衣看看謝辰風滿手貨真價實的“菜”,還有自己懷裏童叟無欺的大白菜,覺得自己和謝辰風宛如兩顆小白菜,“對不起,小風,哥哥太沒用了,只能讓你和我一起過這種苦日子。”
“……沒關係。”謝辰風心裏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他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看着街邊片片飛舞的黃葉,聲音輕得好像要被秋天的風吹散,“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陣熱潮湧上臉頰,不敢去看談衣的臉。但談衣卻沒在意,只一隻手抱住白菜,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零錢不斷地數,嘀嘀咕咕地說要再去找一份工作。
“我報名參加了一個比賽。”謝辰風忽然說,談衣抬頭看他。
謝辰風不好意思和談衣對視太久,很迅速地說,“是個計算機比賽,得獎會有一筆獎金,數額不小。”
談衣眨眨眼,好像在說“然後呢”。
“所以你不用再出去工作了。”謝辰風被看得懊惱起來,也不指望談衣能聽出他的畫外音了,“那些錢完全可以承擔我的學費,這兩年的生活費也沒有問題。”
“如果你想繼續讀書,也可以回來繼續上學。”
談衣想了想,果斷拒絕,“不了,我不喜歡讀書。”
“你,”謝辰風本來想罵他兩句,看到談衣一臉心有餘悸的表情忍不住又想笑了,“你以後小心被人家叫成文盲。”
“文盲就文盲,反正我就是不喜歡讀書。”談衣轉頭沖謝辰風笑,“小風有文化就好了嘛。不過你這麼有把握嗎?才報名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得獎了?”
“哼。”謝辰風停下腳步,黑如深潭的眼眸定定看着談衣,眼裏滿是勢在必得的自信,“我一定,絕對會贏,而且,會拿到最高的獎項。”
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瞪着,還是談衣先破了功,惦着腳伸手捏住謝辰風的臉,“小風真是長大了啊。”
謝辰風還來不及反抗,談衣就已經率先朝前走去,留下謝辰風在原地一臉的鬱悶。
談衣在前面走,謝辰風在一步之隔的後面跟着,鞋底踩過樹葉的沙沙聲不斷地響起。
再等等。謝辰風看着談衣的背影,心中默念。
再等我一點點時間,我會讓你知道,我已經足夠可以當你的肩膀。再過一點點時間,以後,換我來養你。
兩個人慢慢走回家的時候,卻沒注意到一輛車跟在他們後面,也慢慢地開着。
謝承言看着那兩個一前一後的身影,雖然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那種親密無間的氣氛卻無法忽視地傳遞過來。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他們是最親密的兄弟,他卻是徹徹底底的局外人,就算勉強威逼着他待在他身邊,他也比不上那個“弟弟”一分一毫,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把他推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