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9.第 9 章

盧克思等人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在見過陳景書的第二天,陳景書想看的那些書就都送到了府上。

確實如同盧克思所說,各種天文地理,包括一些西方的物理、化學、數學等等方面的書籍都包含在內,且已經被細心的翻譯好,旁邊還有註釋。

註釋解說的漢話語句一如既往的生硬,有些地方甚至不太通暢,好在這一類的書不要求文采,能把意思表達清楚就足夠。

陳景書翻了翻,發現裏頭都是一些相當基礎的內容,但好在內容詳實,顯見作者十分用心,不由心中暗道,這幾個老外這些年傳教無門,該不會就是在做翻譯了吧。

他卻不知自己的猜測雖不完全準確,卻也相差不遠。

通過這些書,陳景書大概能夠了解目前其他國家在何種水平上,書上有些內容以現代人的眼光看,其實不太準確,甚至略有錯漏,但這已經超出現在的大晉,只看這些書中對知識的整理歸納,以及對很多基本理論的認知,就已經能夠看出差距了。

陳景書嘆了口氣,決定下回再忽悠那幾個老外,讓他們把更深入的書拿出來。

能夠有這些基礎,不可能沒有更加深入的研究,到了那個時候,他就能對目前其他國家到底處在何種水平有個更加準確的了解了。

原本只是為了興趣,如今卻生出幾分憂思來。

盧克思送來的書中有介紹火器的,目前的火器還相當粗糙,以火.槍來說,與後世瞬間突突一片的槍比起來,如今的火.槍簡直是慢到了讓人絕望的射擊速度,而且殺傷力有限,再加上打不了幾槍槍管的溫度就會升高到不能使用,如果說這些問題都還可以忍受的話,那麼時不時就炸膛的風險,讓火.槍不僅殺傷敵軍,連自己人也沒放過。

火炮也有着各種各樣的缺點,總之,總結起來都是不實用。

這麼一說倒是可以理解為啥大晉不搞這些了。

如果以當下實用的角度來看,陳景書也覺得火.槍火炮簡直跟開玩笑似的,換了他,他也不想搞這種花費巨大,收益卻微薄,甚至可能倒貼的東西。

但以後世的眼光來看,這些東西總會進步的,一步落後則步步落後,落後就肯定要受欺負。

這其實和後世的航空航天有點像,說實話,什麼登月,什麼空間站,以陳景書穿越時的發展水平,對老百姓來說都是卵用沒有的東西,至少直接的實際聯繫是沒有的,卻偏偏個個都是燒錢的大戶,可幾乎全世界有能力的國家都在搞,為什麼?

全世界的領導專家腦子集體有坑的可能性不大。

實際上這玩意兒的道理和目前搞火.槍火炮也差不多,可區別在於,現代講科學,何況大家都吃過苦流過血,和平降臨但傷疤猶在,道理講一講,都還能說得通,這年頭陳景書可找誰說理去。

陳景書再次嘆了口氣,在這事上後世不能提供經驗給他參考,而目前他年紀又小,除了祖宗父輩留下的光環,自己啥都沒有,人微言輕又能做什麼?

陳景書緊抿着嘴唇,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這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如今的大晉還未到大廈將傾的地步,我還有許多年的時間,足夠我長大,足夠我取得話語權。”

他現在根本不必考慮怎麼做,因為他連考慮這事的前提都沒有。

當然,要不要做是個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一個看過另一個類似世界歷史發展的人,到了這樣的時期,陳景書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的醉生夢死過完一生?

哪怕明知不是同一個世界他也做不到!

他目前能做的事情只有兩樣,繼續了解這個世界,以及……原本不過是玩笑似的要考的科舉,現在卻是必定要考。

沒有地位權勢,談啥都是虛的!

於是從這一天起,陳景書的時間空前緊張起來,一面是不放鬆鍛煉身體,一面時不時請盧克思等人來探討西方科學,一面又有最緊要的科舉,陳景書整個人忙成了一個陀螺,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過。

直到了臨近新年,收到了母親吳氏從揚州送來的新衣,陳景書才恍然這一年又要過去了。

因陳景書最近學習刻苦,又臨近新年,王撰乾脆停了課給他放假,叫他好好休息玩耍一番。

讀書也要勞逸結合嘛。

想了想,陳景書又挑了些最近覺得頗有進益的制藝文章,合起來讓人給黛玉送去。

當然,名義上是揚州老家來了些土產,有些是林如海順路托帶過來給黛玉的,這便給黛玉送去。

陳景書的制藝文章當然是順便夾帶的。

雖說是夾帶,陳景書也沒啥心虛。

制藝這東西嘛,寫的是‘代聖立言’,就算被人發現,難不成制藝文章還能牽扯出什麼齷齪意思來?

陳景書的制藝完美符合科舉標準,莫說是尋常交流,就是送到科舉考官那裏,也說不出什麼‘出格’的東西。

嗯,陳景書就是想告訴黛玉自己最近挺努力的。

何況黛玉寫制藝是不行,但看制藝的眼光還是有的,且她偶有獨特犀利的言辭,也給陳景書不少啟發。

待到了榮國府,陳景書先使人去通報,因送的是陳孝祖府上的帖子,自然沒人敢怠慢,陳景書不過在門房略坐了會兒的功夫,就聽外頭道:“璉二爺來了。”

冬日門房的屋裏燒的很暖,陳景書抬頭就見一個青年俊美的男子打了門帘進來,見了陳景書立刻笑道:“這是陳御史家的小公子?你來也提前打發人說一聲,瞧這天寒地凍的,讓你在這裏豈不是怠慢了。”

陳景書站起身笑道:“哪裏就怠慢了。”

又與賈璉互相一拜算是全了禮數。

賈璉道:“我虛長你幾歲,就叫你景兄弟可好?景兄弟此來,是有什麼事兒?”

天知道他原本正在房裏與平兒調笑,外頭卻突然來報說接了左都御史家的帖子,還說陳家大爺也來了,賈璉顧不上什麼事兒,只聽得左都御史幾個字就讓他從床上跳起來了。

誰不知道如今的左都御史陳孝祖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後來先帝立了太子,陳孝祖便入東宮給太子講課去了。

一同去的雖有好幾位年高望重學問精深的老先生,卻一個都不招太子的喜歡,反倒是陳孝祖年輕俊秀,太子自然喜歡和年紀差不多的人在一處,陳孝祖很快得到了太子的看重,職位也從教書的,逐漸成為東宮第一人,後來先帝駕崩太子登基,陳孝祖更是受皇帝重用,一路給他做到了從一品的左都御史。

本朝一般官員奮鬥一生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從一品了,因唯一的一個正一品官職為丞相,這是個虛職,一般常年空缺,只有幾個開國老臣封過。

這麼一個既年輕又受皇帝重用的人,京城裏誰不想和他搭上關係?可惜陳孝祖眼界高,一般人看不上眼,就連榮國府搭了好幾次,也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如今卻接到陳孝祖府上主動派來的人,賈璉的第一反應只覺得要不是門房編了瞎話來騙他,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結果么,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

陳景書雖年幼,可誰都知道他是陳家這一代唯一的男子,陳孝祖待他不是親子勝似親子,時常親自教導。

陳景書來了,就相當於半個陳孝祖來了啊!

賈璉心中有些緊張。

陳景書卻像是沒察覺到似的:“也不是什麼大事,林如海林大人從揚州送了些土產來給林姑娘,因數量不多,便同我家裏來的東西一併送到伯父府上了,伯父說,林姑娘小小年紀喪母也是可憐,林大人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很該體諒,林姑娘來了京城也有些日子,他卻未曾打發人來探望,已經是失禮,因此叫我來,一則是送上林大人給林姑娘送的一些揚州土產並家書一封,二來是問問林姑娘近況,若有什麼事情也儘管開口說,三來也是我們之前失禮,該賠罪的。”

賈璉聽着這話心中卻是波濤翻湧,心說這林姑父竟如此不一般?

陳孝祖這些年除了皇帝,可沒見他對旁人這麼客氣過啊,這麼想來,林妹妹如今住在他們家,說不得能因這事和陳孝祖交好呢?

這麼想着,口中道:“陳御史公務繁忙,偶有疏忽也是正常,哪裏是什麼大事了,景兄弟只管放心,林姑娘如今就養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疼愛她,倒是更勝過家裏嫡親的孫女呢。”

說罷又道:“我這就打發人去給老太太報信,景兄弟先去我那裏坐一坐,這裏不是待客的地方。”

陳景書看了眼外頭小廝僕婦們抬着的東西道:“不知這些怎麼安排?”

賈璉往後頭小廝那裏瞪了一眼喝道:“還傻站着幹什麼!快接了東西叫人先送去林妹妹那裏。”

後頭幾個小廝應了一聲,又招呼來幾人麻利的把東西接走了。

陳景書這才對陳府的下人道:“我去璉二爺那裏坐坐,你們先回去吧。”

因陳景書不過九歲,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到要小心避諱的時候,再加上心裏估摸着老太太那裏等會兒恐怕要打發人來請,又想表現一點親密,賈璉便帶着陳景書往後頭自己院子裏去了。

果然,陳景書不過略喝了杯茶,與賈璉閑聊幾句,外頭就有個丫鬟來傳話道:“老太太請陳大爺過去相見。”

陳景書道:“我是外男,有璉二爺作陪才在這裏略坐一會兒,又豈敢再去老太太那裏呢。”

賈璉笑道:“行了,景兄弟,你才多大,就整日講究這些,老太太既請你去必定是無礙的,你就放心去吧。”

陳景書這才跟着丫鬟去了。

只這一路上府中繁華富貴自不必說,可謂陳景書這些年看過的宅院之冠了。

當然了,陳景書心裏還是喜歡自家。

就衝著玻璃窗,他也喜歡呀。

及至賈母處,先有丫鬟通報一聲,就聽裏頭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快請他進來。”

門口的丫鬟打起帘子,陳景書跟着領路的丫鬟進去,只是往裏頭一看,卻是愣了一下,隨即立刻低下頭去。

親娘哎,之前賈母叫他來,他還以為是單獨見,至多也就加一個養在賈母身邊的賈寶玉,哪知道如今除了當中坐着的賈母,還有伴在她身邊的黛玉,另一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男孩子應該就是寶玉,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女孩,應該都是賈家的姑娘。

我勒個去,怎麼在這會兒帶他進來啊!

陳景書低着頭,動作卻不怠慢,給賈母行禮請安,隨即垂手而立,不敢多說一句話,更不敢抬頭往別處看。

鬼知道會看見什麼。

上頭賈母的聲音卻很溫和:“快請他坐下,瞧着倒是個靈秀乖巧的孩子,與我們家這些摔打慣了的不一樣。”

這話惹的一群年輕女孩子的笑聲。

陳景書低頭坐着更不敢抬頭了。

哪知道坐在賈母身邊的賈寶玉並不放過他:“哥哥低着頭做什麼?如今大家都在,哥哥既然來了,一起說說話熱鬧熱鬧豈不好?”

他一見陳景書身姿挺拔,步履從容的樣子就頗有好感,忍不住想要親近:“這位哥哥叫景書?是哪兩個字?”

這麼說著,他已經走到陳景書的身邊去拉他的手:“哥哥來與我一處坐着吧。”

走的近了,見陳景書肌膚光滑白皙,雖看不清全貌,卻顯然是個清秀俊俏的,賈寶玉心中更是歡喜。

陳景書在他握住自己的前一秒縮了下手,避了過去,然後道:“女眷都在,我坐在這裏就很好。”

他特意挑了個和女孩子們隔着點距離的位子,才不要被賈寶玉拉過去!

賈寶玉聽到這話不明就裏,賈母卻察覺出幾分意思來,遂笑道:“你們才多大,哪裏就那麼嚴苛了?”

又對寶玉道:“人家家裏規矩大,與我們家不同,你莫要為難人家,若想和你景哥哥親近,你只管與他坐到一處去。”

立刻有丫鬟挪了個位子過來,賈寶玉歡喜的坐下,對陳景書問道:“哥哥還沒回我,哥哥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陳景書只好答道:“景行行止的景,琴棋書畫的書。”

賈寶玉道:“好名字,也只有這樣的名字才配得上哥哥這般的人物。”

又道:“哥哥以後常來,我們也都在一處玩好不好?”

賈母在上頭笑着看他們‘相處融洽’。

陳景書沒搭理賈寶玉,而是對賈母道:“大伯那裏有幾句話要我帶給林姑娘呢。”

果然,一搬出陳孝祖來,賈母立刻把這個當正事,道:“快請說。”

……難道你們不該問需不需要迴避嗎?

見賈母一群人顯然沒這個意思,陳景書只好直接對黛玉說了幾句保重身體之類的套話,黛玉謝過。

陳景書心知他今日想問黛玉在賈府好不好是不能了,因此說完之後立刻就打算告辭。

賈母雖然挽留,但陳景書以還有些事情推辭了,賈寶玉自告奮勇送他出去。

待出了賈母的屋子,陳景書一抬頭,就見賈寶玉眼睛一亮:“哥哥當真神仙般的人物呢。”

這個哥哥真好看!

心道,我平日只覺得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只覺得男人儘是濁臭逼人,卻未想到世上還有景哥哥這般的人物呢。

陳景書聽了寶玉的話只道:“比不得你銜玉而生。”

這明顯是句懟人的話,但賈寶玉居然聽的很開心,似乎毫無所覺:“哥哥下次什麼時候來?”

說著又要往跟前湊。

陳景書腳下步伐默默加快,口中道:“有空再來,有空再來。”

瑪德你別往老子身邊湊!

——不!也別企圖摸老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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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黛玉寵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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