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論如何擊沉蟲族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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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突然投來的冷厲目光充滿了惡意,濃烈得他都快站不穩了。
他抬起頭,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聳立在他的跟前,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臉龐被陰影遮得嚴嚴實實。
像是從黑夜裏突然冒出來的鬼魂,無聲無息,來去無蹤。
極度危險。
一陣巨大的壓迫傾向封小逸,在腦殼裏不斷顫抖尖叫的超直感讓他不得不退了好幾步。他下意識撫上手腕上的鈴鐺。
不行……
大豬頭說他有事要做……
他鼓起勇氣,按捺下聲音中的顫抖,質問道:“你是誰?”
墨鏡人沉默良久,陡然桀桀一笑:“要找着你還真費了我一番功夫,真沒料到你又會逃回這兒來。妖族一向自詡孤標傲逸,怎今日淪落到與魔族廝混的地步……”
話音未落,一道暗黑光束便已襲向封小逸。封小逸下意識用手一擋,光束在臂膀處爆裂而開,將他轟出幾十米之外。
封小逸全身挂彩,疼得幾乎要暈過去,耳邊傳來人群的驚呼聲,他踉踉蹌蹌地爬起來,轉身朝校門外逃去。
墨鏡人是針對自己來的,不能波及到其他人。
這裏可是墨夫蘭特的學校啊。
墨鏡人似篤定了封小逸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悠哉游哉地在後面跟着,倒是要看看這窮途末路的小獸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就這樣,兩人來到古木蒼天的後山,墨鏡人大笑道:“你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絕好的葬身之處!”
封小逸微微喘氣,警惕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襲擊本大爺?”
他將雙手背在身後,卻感覺到手腕上空蕩蕩的一片。
天要亡貓……這節骨眼怎麼就不見了?
後背冷汗岑岑,他擰緊了一張臉,露出一排稍尖的乳牙,作出野獸威懾敵人的表情。
“雖然我很想和你說個明白……可惜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墨鏡人搖搖頭,面目扭曲可憎,“那隻好讓你不清不楚地下地獄了!”
敵人周身氣勢陡變,封小逸警覺地連連后卻。
但對於墨鏡人來說——
不夠看。
他戴着手套的右手微微一扇,無數魔彈掃向封小逸,封小逸被接連爆炸擊倒在地,血流如注。
封小逸壓下溢到嘴邊的痛呼,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眼眸中暴怒的金色徐徐從黑暗中顯現出來。
“結束了,親愛的妖王……”
墨鏡人哈哈大笑,暗色光柱沖雲而下,將封小逸整個罩住,周圍十餘米內的花草樹木皆化為齏粉。
便在此時,封小逸背後九條尾巴的虛影如摺扇打開。一點金芒在他指尖成形,如流星火雨般向墨鏡人掠去。光柱被金芒層層擊碎,墨鏡人猝不及防中了一彈,渾身燃起金色火焰,在地上痛苦地打滾慘叫起來。
封小逸咳嗽一聲,噴出一大口血來,脫離地閉上眼,昏死過去。
漫山遍野響起野獸的嘶鳴咆哮。無數腳步與翅膀擦過林葉,飛馳着向此地趕來。
他們要來守護他們的王。
幾十縷細細長長的魂體從被燒毀的衣物中鑽出來,匯成巨大的黑影,不敢相信地瞪着封小逸。
喪失記憶,但仍保留了部分實力,這就是妖王的本事嗎……
看來這次操之過急了。待自己修復好全部的靈魂以後……
帝國學院遭襲一事,很快傳入了深夜燈火通明的王宮。
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墨夫蘭特的心頭。他火速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牽着獵犬就幻移到了封小逸鈴鐺的位置。
入眼卻是一番林間蕭索之景。精緻的銀色鈴鐺被丟棄在腳邊,繩帶末端染上些許暗紅。
追蹤術感知不到封小逸的存在,估計是被誰抹去了印記。
墨夫蘭特拾起鈴鐺,給獵犬嗅了嗅。獵犬低頭聞聞腳下的泥土,便往山林跑去。
越是往山林深處靠近,濃重的血腥味逼得墨夫蘭特連連皺眉。
血跡瀰漫之處,簇擁着一群各種各樣的森林動物,見有人類靠近,立刻擺出防禦的架勢。
犬兄護在主人身前,喉嚨里發出威懾性的嗚嗚聲。
這些動物之中有老虎獵豹一干林中霸王,卻也有雲雀、松鼠、麋鹿等弱小生靈,見到獵犬竟也不卻退。墨夫蘭特將周身氣勢稍稍放了出來,方才將它們趕走。
然而接下來,眼前一幕令魔界太子殺意暴增。一股封存醞釀了整整二十年的黑暗氣息在剎那之間肆虐開來,就連最忠誠的獵犬也害怕地退到遠處,伏着身嗚嗚地低吼。
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赫然是原本應該活蹦亂跳的,他的大貓。
似有一雙手猛然掐緊了他的心臟,將它置於煉獄的業火上灼燒,每一次呼吸都異常痛苦不堪。
墨夫蘭特將不省人事的封小逸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像是在呵護一件精緻易碎的珍寶,只敢一點點輕微地挪動着,生怕出了什麼小小的意外,這弱小生物便在自己的懷中永遠停止了心臟的跳動。
手中的溫熱將心中的暴虐壓下去幾分。他按下殺氣,將頭埋在封小逸的脖頸間。感受着這人依舊存在的堅韌的生命力,好一會兒,眼眸中嗜血的猩紅才逐漸褪去。
沒事了……
傷害你的人,必會讓他千倍奉還。
封逸深吸一口氣,瞄準林澤離去的方位,一個箭步猛得衝刺,飛也似地逃跑。
“林澤!”
回聲四起。可是附近都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荒無人煙。而大蠢豬一到關鍵時刻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
喊是沒什麼用了。光是跑就要了他半條小命。
聽到背後的凌亂的腳步聲,封逸一邊喘氣,一邊忍不住在心裏碎碎念。
當貓的時候遇上貓販子,當人的時候遇上人販子……
這運氣還真是無與倫比!
心神激動之處,腿部肌肉用力過猛,神經竟然開始不要命地劇烈抽搐。一個不穩,封逸屈腿滾倒在地,膝蓋雙雙擦破,火辣辣地痛楚從撕翻開來的皮膚擴散開去。
他半坐起身,捂住膝蓋,面龐微微扭曲,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
腳崴了,站不起來。
回頭一望,兩個不明身份的人已然迎頭趕上。都是成年男子,追上他一個小孩子自然不在話下。
“小崽子跑得還挺快,”兩人之中,一個明顯處於首領地位的男子先上前來圍着他看,口中嘖嘖稱奇,“瞧這張臉,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封逸極其討厭這人粘膩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噁心得讓他想起鼻涕蟲。他見男子竟還伸出手欲摸自己的臉,半點不猶豫往男人臉上一抓,劃出幾道紅印,一條還滲出血來,痛得男人連連驚叫。
他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林澤沒來得及給本大爺剪指甲……
“賤貨敢刮花你爺爺的臉!活膩了吧!”
男人一巴掌把封逸甩倒,揪着他的頭髮,一腳狠狠踩在他瘦小的背上。
“你就隨便發泄一下,別打破相了,不好賣。”他的同夥勸道。
封逸起初還能抵抗一陣,但男子下腳毫不留情,他下意識將身體往裏蜷縮着,只感覺洪水般湧來的劇痛加之於身,後背與腿上全是火辣到麻木的痛感,一陣陣噁心泛上喉嚨。
但他連吐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意識被一陣陣拉散模糊,咬了咬舌尖拚命保持清醒的狀態。胳膊無力地抱住腦袋,從軟發里流出一道血紅,順着蒼白髮紫的面頰順流而下。凌亂濕冷的髮絲間露出一隻眼睛,目光在渙散與凝聚間掙扎着徘徊良久。
良久是多久?
暴怒的男人發泄了多久,就是多久。
封逸已經不在乎時間了。
可是就算一息尚存,意識朦朦朧朧,視野被血液與汗水浸潤得模糊不清,他也始終固執地緊盯着悄寂的街道口,等待一個人來。
只要能拖延時間的話……
林澤就可以找到他。
假裝成怯懦聽話的模樣可以少吃點苦頭,可是他不忍心讓死豬頭找不到自己。
在這裏,那個混球,身邊沒一個朋友啊。
找不到本大爺,他會瘋掉的。
人販子終於踹夠了,把半昏過去的封逸往麵包車裏拖。
封逸使出吃奶的勁向他的臉吐了口唾沫,令他怒氣又蹭得一下子竄上來。
但那盛怒的一拳最終沒有落下。不知為何,他往後退了一步,嘴巴里罵罵咧咧的,注意力從封逸身上移開。
有人來了。
封逸感覺到一條帶着溫度的衣服蓋在了自己身上,熟悉的味道里蘊含著使人安心的神奇魔力。
耳邊傳來驚呼以及慘叫聲。
骨骼碎裂與血肉翻攪的動靜在夜裏顯得格外凄慘。令人作嘔的遊離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之間。
他來了。
棲息於深淵的龍王被觸及逆鱗,失控的魔神已經展開屠戮虐殺的修羅場。
與此同時,封逸緊繃的精神終於鬆懈下來,睏倦與痛覺鋪天蓋地地包圍了他。
他就這樣半昏半醒着趴了一段時間。等意識復蘇時,碰巧聽見人販子的哀嚎聲漸漸地微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