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曾經的輪迴（五）
秋冬之交，多個草食靈獸群遷徙。
狼崽崽被爹爹囑咐着盯住草原風靈兔,這算是最好給幼崽練習捕獵的對象之一。可盯着盯着,圓乎乎的犀利大眼睛從鼠兔的身上轉到了剛好在一片淺泊休憩的優美白鶴身上。
好白好肥美！
對比起還沒狼崽崽大的靈兔,狼崽崽對着白鶴流出了口水。
吸溜。
狼崽崽想着爹爹教導的“要從弱的抓起”，眼睛滴溜溜繞着一群白鶴看了一圈，盯上了最小的那隻。
大道銀狼悄無聲息地潛伏在不遠處的樹間,看着崽崽躍躍欲試地換了目標，甩了甩尾巴,沒說什麼,吃點虧也好,靈鶴群排外高傲但也溫順冷淡,最主要的是……實力在鳥類中數一數二。
銀狼王打了個哈欠，趴在旁邊樹杈上的獵豹默默地縮了縮爪子。
狼崽崽扭了扭腰,趴在低低高高的枯黃草叢裏，小屁股翹得高高的,一步一步悄摸摸靠近。
白鶴群憑着居高臨下的視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瞟着一個肥嘟嘟的狼崽崽聳着屁股慢吞吞靠近，等到三米內的距離后，猛地加速竄上來“嗷嗚”一口咬住白鶴的長腿。
狼崽崽努力咬啊咬——就是咬不動！
被盯上的白鶴慢條斯理地抬起細長的腳,面無表情地看着掛在自己腿上的狼崽崽。
狼崽崽嗚咽一聲,牙齒不敢松,對着白鶴露出討好的微笑。
白鶴長鳴一聲,沒有直接啄死這個崽子,但高腿一抬一晃,狼崽崽被迫張開嘴，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
“嗷嗷嗚！！”狼崽崽慌亂地擺動四肢。
狼群中的天道狼機警地豎起耳朵，嗖嗖嗖消失在原地。
大道狼王都準備好在弧線的終點接住狼崽崽了，一道銀光閃過，把半空的狼崽崽給安全地叼在口裏。
銀狼王沉默了，下意識後退半步。
天道銀狼輕柔地把受到驚嚇的崽崽放在地上后攏入腹下，轉頭果不其然狂吠開了。銀狼群聽着天道狼的咆哮，見怪不怪地嘆氣。
唉，就算當了狼王，還是會怕母狼啊。
狼崽崽得了一次教訓，終於不敢好高騖遠，對自己的實力有了自知之明，乖乖地和其他幼狼從小型動物練起。
狼崽崽變得機敏謹慎，天賦卓越，捕獵成績甚至超過了五歲的幼狼。狼崽崽每次都帶回來不少獵物，填飽它和娘親的肚子綽綽有餘。瞧着被天道狼誇得尾巴要上天的狼崽崽，大道銀狼王默不作聲叼着狼崽子，難得帶着對方參加了一次它們遠離族群的大型捕獵，捕獵對象是一群熾血野豬。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捕獵，銀狼王沒有出手，只是叼着狼崽崽在野豬群里飛奔，令對方直面淋漓的鮮血。
被血腥氣灌了一頭的狼崽崽像是被嚇成了個小雕像，懵懵地被狼王又叼回來。
疾風銀狼群里又響起了狼王被母狼罵的長嘯聲。
狼崽崽自顧自閉關兩天，小尾巴不翹了，但整隻狼也算是恢復了活力，甚至從那一次大型捕獵中學到不少，又一次咬死獵物后，它高興地噠噠噠往族群中央跑。
狼崽崽身後緊挨的稀疏樹林間，露出幾雙猩紅暴戾的瞳仁。
野豬群在狼群主力部隊外出捕獵之時襲擊了留守的疾風銀狼，母狼中的天道給了它們狠狠一擊，幾乎全軍覆沒，然而它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嗷嗚！！————”
天道凄厲地長嚎。
大道心神一震，抬頭一望，便見天空開始崩裂，祂駐足在原地，無聲無息看着，任憑身邊因天地碎裂驚恐奔跑的靈獸喧囂絕望。
……
俯身於白鶴狐狸青鳥等靈獸，哪怕是頑強的魔獸，仍舊因各種原因死去。
又一次。
……又一次。
大道觀望着天道越來越在乎崽崽，自省后發現，自己身上似乎也與其產生了因緣。
“……”
不該這樣。
……
——第十萬餘次
這一次，大道趕在天道前，主動將一部分天道和自身融合成一個糰子。
而後祂再三思量，略過了普通走獸飛禽和靈獸魔獸，最終目光落在了繁衍了億萬年乃至更久更為強大的神獸聖獸上。
大道選定了鯤鵬，一展千萬里，遮天蔽日，想來這糰子長大后也基本無人敢欺。雖然成長的時間興許久了些，但寬廣的體型不定能填充漏洞還綽綽有餘。
這一次，天道對於糰子的存在並不知情，祂下意識尋找着什麼，萬萬沒想到將目光移到大道這邊來。
大道百般考慮，甚至杜絕了自己和天道與糰子接觸地途徑，按照祂的推衍和猜測，世界已經重啟十萬餘次，大多是因為天道對糰子太過在乎，分開更能冷靜些。
沒成想，糰子和鯤鵬似乎相性不和，出生成了一窩小鯤鵬中最為弱小的崽子。物競天擇，崽崽搶不到營養先天虛弱，沒多久就咽了氣。
大道的意識星海紊亂一瞬：“……”
祂眼睜睜“看着”弱小的鯤鵬幼崽氣息消失在天地間。
……第十二萬餘次，大道終於死心，如何也無法將糰子的實力和體質提高，只要投身在那些神獸中，崽崽就是很幼小虛弱。
祂放過了鯤鵬等獸，斟酌一番，天地衍變數萬年，子嗣艱難的五爪金龍得到了這個特殊的小生命。
——龍族出了件喜事。
龍王王后居然一舉生了個雙胞胎！
天哪，龍族們驚訝了一番后連忙喜氣洋洋地往龍族族地的中心趕去。
龍族中雙胞胎本就罕見，更別說是多年來一脈單傳的金龍一族。這一任的龍王盼了幾千年，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孩子，還是！雙！胞！胎！他簡直樂瘋了，整個族地都能聽見這個新上任父親得意的咆哮聲。
王后是一條溫柔的銀龍，屬性是罕見的空間系。金龍血脈霸道至極，王後生出的第一條龍必然是金龍。但金龍血脈也吝嗇至極，除了第一條龍外，不管再生幾條，都不會是金龍——何況金龍夫婦就沒見過生兩條以上的。
可這次似乎成了個例外。
龍王都準備好接受一條金龍一條銀龍了，哪知剛生產完的愛侶溫柔地移開腹部后，兩枚散發著金龍氣息的龍蛋露了出來。哪怕其中一枚看起來比尋常龍蛋小了三分，那也是金龍龍蛋！
“煌，看，這是我們的孩子。”銀龍溫柔地舔舐龍蛋，感覺到其中的生命氣息，巨大的瞳中是滿滿的寵愛。她有些擔憂地注視着其中生命氣息更加微弱體積更小的龍蛋，“煌，孩子們需要你的幫助。”
正在絞盡腦汁想名字的龍王回神，同樣注意到了氣息微弱的那一枚，皺緊了眉頭。身為金龍的龍王待在龍蛋旁邊有助於它們健康發育，但是一下子兩枚……龍族歷史上很久很久沒出現過了。
龍族實力為尊，更為強壯的那一隻金龍，必然是會成為王。
那另一個，另一個……另一個崽該怎麼辦？
難得有兩個崽，總不能讓它們打架。
龍王幸福而憂愁地嘆息着。
龍爸爸甚至想把龍族中除王外最重要的龍族祭祀的位置給弱小的崽預留着，好歹他還有幾分理智，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念頭。
龍王最後決定，強壯的那一隻就留在自己身邊養，弱小的給希（王后）養。
這個決定在幾年後兩個崽崽同時破殼而出的那一天被龍王自己嚼吧嚼吧咽進了肚子裏。
因為另一條崽崽是個母龍啊！母龍啊！！小母龍啊！！！
金龍史上頭一遭！
圍觀金龍崽崽破殼的龍族們震驚到失語，整個領地內一片安靜，無數雙熾熱的“燈泡”看着率先出來的小金龍旁邊，慢吞吞往外爬的金龍崽崽。
性別為女的金龍崽崽看起來就很虛弱，似乎是費了很大力氣才破殼，在眾龍心驚膽戰下趴在頂開的殼洞洞口喘了幾下，才接着慢吞吞往外挪。
她旁邊早一步出生的小金龍兄長已經吧唧吧唧抓着殼吃得香噴噴，金龍崽崽看了哥哥一會兒，自己也試圖去吃自己的蛋殼——然後被硌到了牙。
金龍崽崽：……QAQ
金龍崽崽再次看了看吃得起勁的哥哥，又看看自己手裏硬邦邦的蛋殼，睜開沒多久的眼睛水汪汪，看的一群龍心都要碎了。
銀龍王后憂愁得不行，龍蛋殼中富含了幼龍所需要的營養和龍族部分傳承，她從沒見過連自己的龍蛋殼都吃不了的幼龍。如果連蛋殼都吃不了，那麼其他東西更是……
龍王也束手無策，不敢隨便碰龍蛋殼，想變軟些又怕影響了蛋殼的營養。他看着自己的乖女兒餓着肚子抱着蛋殼卻不能吃，心疼得想要把自己洞裏那一堆亮晶晶都推到崽崽面前。
可是亮晶晶有什麼用呢？
沒有用。
吃完蛋殼打了個飽嗝的小金龍沒有分給其他龍一絲目光，意思意思叫了聲氣息親近的龍王和王后，轉頭看見陪伴自己數年的妹妹獃獃抓着蛋殼，歪着頭爬過去，親昵地用尾巴蹭了蹭對方，還想纏上去。等金龍崽崽羞怯的避開，才發現她的困境。
小金龍一絲猶豫也沒有，張開嘴打個嗝，一點微弱的金色龍息噴了出來。
龍王瞳孔一縮，這要是往日他一定會誇讚不愧是自己的兒子，可是現在他只擔心那點龍息傷到弱唧唧的女崽崽。
金色龍息晃晃悠悠飄在半空，小金龍咬着一片金龍崽崽的蛋殼靠近龍息，蛋殼慢慢燒出香味后，再給金龍崽崽吃。金龍崽崽試探着咬了一口，眼睛一亮，低下頭吧唧吧唧。
小金龍滿意地把自己和妹妹的尾巴纏到了一起。兩條金色的，多漂亮！
龍王挺高興金龍崽崽進食，可是總覺着那兩條纏在一起的尾巴有些礙眼。以後的日子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小金龍就是個妹控！天天和龍王王后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龍搶金龍崽崽！
“燦燦啊！”銀龍王后眼裏流出了淚水，“娘在肚子裏就跟你處得親，所以你吸收的營養多，妹妹得的少，現在出來了，娘得把時間補給你妹妹啊！”
小金龍不為所動，並且從王后腹下帶走了金龍崽崽。
是的沒錯，他搶了妹妹營養，所以更該多陪陪她。
銀龍王后嚶嚶嚶捂着臉，龍爪捏碎了嵌在壁上的寶石。
“唉，小殿下的身體太虛弱了，”白龍長老青龍長老具是垂眸，悲天憫人地輕聲勸說，“怕是需要長期呆在長老祠內才能好轉些許……”
小金龍不為所動，並且從黑龍長老死死不放的爪子中帶走了金龍崽崽。
嘁，雙胞胎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治癒。
白龍長老微笑着關上門，轉頭就給王上寫信表示王儲的課程提前幾年也是可以的。
“敖燦，你身為金龍王儲，就應當有王儲的樣子，”龍王不怒自威地沉聲道，“你看看你，天天和妹妹在一起像什麼樣子！快去學習！”
小金龍不為所動，並且從龍王王冠裏帶走了金龍崽崽。
他才半歲，學什麼學。
正在給他們兩在族譜上落名字的龍王氣得捏碎了手裏的筆。差點想給逆子改名叫敖滾。
好在龍王平靜了下來，大度地不去想，重新拿了一支筆后，先是寫了敖燦的名，然後就輪到金龍崽崽了。龍王給崽崽取的名字叫敖曉。
初升，美麗，而充滿希望和生機。
這個名字是龍王在玄而又玄的感覺中靈光乍現想到的。
乖仔真的是太小了，那麼一點點大，剛開始雖然爬兩步歇三口氣，但會開口講話后第一句就是哥哥【劃去】——第三句就是爹爹真是太令龍感動了。
每天乖乖地被各種龍愛撫，據說還有龍針對金龍崽崽虛弱體質特地出了書，好像叫什麼《幼龍成長守則》……過幾天去看看……
曉曉啊，小小啊……
龍王陷入莫名地玄而又玄的境界中，回過神，低頭一看，臉色一變。
草（一種植物），敖曉怎麼寫成敖小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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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思考】：取什麼名好呢……
大道【無聲傳音】：小……
龍王【靈光乍現】：曉！敖曉不錯！
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