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拜訪方夫子
果然方之平話音剛落,就見方道如面上更柔和了些。
“你有心就好,切不可玩物喪志。”方道如捻了捻鬍鬚道。“銘兒,你如今已經十五,比平兒還大五歲,都已經到了要相看的年齡,不能再沒什麼成算。你是去參加科舉入仕還是捐官自己拿主意。”
要是方之平不在跟前,方之銘肯定會說捐官,反正在青雲書院讀書的那麼多人也沒幾個會去參加科舉,基本上都是捐官,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反正以後也會有爵位繼承。
但現在他一向看不順眼的弟弟在這,還剛剛取得了童生的功名,雖然一個小小的童生他還看不上眼,但要他開口說捐官,豈不是顯得自己落了下乘。
於是便支支吾吾的顧左言右。
方道如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的選擇了,不過倒也不奇怪,就算是他不常出去交際也知道青雲書院每年都沒幾個人能考出功名,一開始方之銘去上青雲書院的時候他還提過反對意見,不過讓他娘給否了。
他娘的意思是他們這些鄖貴要抱成團,嫡長子必須去青雲書院,再說了青雲書院請的也都是些進士舉人還教不了幾歲大的孩子,最主要的是同那些出身跟銘兒差不多的鄖貴子弟結交。
他娘都這麼說了,他能說什麼。方道如其實特別怵他娘,他爹前定安侯當年可是個風流公子,一院子的鶯鶯燕燕,結果硬是一個庶子都沒有,庶女倒是有兩個,說這裏邊沒他娘的事,他爹都能從棺材裏跳出來。
還好宋氏不像他娘,不然睡覺他都覺得不安生。
方道如想說長子幾句,不過,當著次子的面到底把話咽下去了。
“平弟這次出京城,路上可有什麼趣事?”一看他爹發愣方之銘趕緊岔開話題。
方之銘這麼一問,算是把方之平的興緻給引起來了,頭一次出遠門,不說經歷光是感慨就夠他寫幾篇文章的了。
於是開始繪聲繪色的說起來了,見聞中穿插着自己的理解,還帶了些詼諧的意味,饒是見多識廣的方道如和本意只是打開話茬的方之銘都聽得入迷了,更不要說滿心滿意都是方之平的宋氏了。
一直到丫鬟上完菜來請他們,眾人才意猶未盡的起身。
回到京城的第二天,方之平就帶着劉時去了方夫子的學堂。剛到教室就被圍住了。
“之平,聽說你縣試府試都考了第二名,真是厲害啊。”
“之平,你以後還在這上嗎?”
“之平,你覺得題目難嗎?”
······
方之平現在才知道自己人緣這麼好。
“大家都圍在這幹嘛?趕緊坐回去。”方夫子剛進院子就聽見教室時里亂糟糟的,便猜到可能是參加縣試和府試的人回來了,果不其然,一進門就見一群人圍着方之平。
一見方夫子回來了,圍在方之平周圍的人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方之平隨夫子來到他的書房,在這跟隨夫子求學四年,方之平倒是沒少來過這間書房,平日裏夫子找學生談話時就會在這。
“你這次府試發揮的不錯,老夫本以為你縣試會名列前茅,但在府試名次可能不會可能不會很好,沒想到縣試和府試你都拿了第二名。”許是因為自家學生髮揮的不錯,方夫子神情很是愉悅。
“僥倖而已,學生一開始也沒想到。”方之平樂呵呵的道,府試的名次確實超乎他的意料。
“這是學生縣試和府試答卷的內容。”方之平恭敬的把一疊宣紙交到夫子手中。
“好,我這兩天抽時間給你看看。”方夫子笑着接過。
“夫子,我以後就不來學堂上課了,感謝您的教導。”方之平說完,便對着方夫子兩手抱着前推作了一揖。
“也好,你在家便專心備考吧,若是有什麼疑問盡可以來問我。”
拜別夫子后,方之平便起身去了學堂附近的福源酒樓,讓劉時去通知李昊然和鄭睿的書童,讓他們中午吃飯時去福源酒樓找他。
福源酒樓是他們三個中午吃飯時常去的地方,畢竟中午就一個時辰的吃飯時間不值當的再回一趟家。
學堂倒是也有大鍋飯,交錢就能吃,一個月才交50文,要知道一個雞蛋在集市上賣還要一文錢呢,50文確實不算貴,但相對的味道也不好就是了,這年頭調味品既少又貴,有錢人家自然能用得起,但學堂里的大鍋飯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吃了一次方之平就知道什麼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了,李浩然和鄭睿還有其他的幾個家境不錯的學生也同他一樣,只吃了一次就不再學堂吃了,所以學堂的大鍋飯只有家離得遠家境又不是很好的同學才選擇吃。
讓下人從家裏往學堂帶飯到地方就涼了,左右家裏不缺那三瓜倆棗的錢,三個人就決定在學堂附近的酒樓、酒館解決了。
一個人去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壺茶,坐下來慢慢喝着,現在還不到吃飯的時間,以至於酒樓里很是安靜。
“沒想到,你去了一趟永安郡居然晒黑了。”李昊然人還沒坐下就先打量着方之平來了一句。
方之平平時很少在毒日頭時出來,練武也是在早上和旁晚,一開始李昊然還以為他是怕熱,相處久了才知道居然是怕被晒黑。
李昊然一開始震驚於好友一個男人居然在意這種女子才回在意的問題,後來就逐漸用它來調侃方之平。
“你只見我黑了,怎麼不見我長高了。”方之平不急不緩的說道。李昊然跟他同歲還比他大三個多月,但身高一直不如他高,再加上李昊然又比較胖,所以看起來方之平要比李昊然高不少。
“好了,你們倆怎麼一見面就懟上了。”鄭睿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
說實在的,方之平一直覺得書生拿把扇子,逼格簡直能提高一節,他都已經暗戳戳的收集了十幾把扇子,但奈何年齡太小。
像鄭睿已經十二歲了拿把扇子還能看得過去,方之平才十歲,光身高就和鄭睿差了接近十厘米,拿把扇子簡直不倫不類,只能先讓那些他精挑細選的寶貝扇子暫時先壓箱底了。
“點菜了嗎?”
“還沒,這不就等你們來了,你們倆點,我請客。”
“好啊,今兒我們就吃大戶了,鄭睿咱可得好好點,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飯菜很快就上起了。
“其實縣試還好,每天做完題目下午就能回去,題目也不是很難,府試就不同了,加了詩賦不說,難度也有所提高,最主要的是要在號房裏呆三天,吃喝睡都在裏面,分到離臭號近的號房就更慘了,到最後一天的時候那個味道簡直沒辦法形容。”方之平跟他們說起縣試府試的經驗。
“一定不能緊張,同考場有個跟我們差不多一般大的考生最後緊張的手都在抖,寫廢了好幾張紙。”
“我覺得到時候緊張我可能不至於,就怕萬一真那麼倒霉分到挨着臭號的號房怎麼辦,先不說影不影響做題,單是呆在那裏我可能都堅持不了。”
李昊然很是沮喪,胖乎乎的臉上露出幾分憂愁,奈何他嘴裏還嚼着東西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哪裏就能被我們碰上,這麼多人呢,真碰上你還能不去,與其去想這些有的沒得,還不如沉下心來好好學習,大不了過一年再考,還能年年都分到臭號旁邊。”鄭睿安撫道。
“你們當然不會這麼倒霉,倒霉的一直是我好不好,哪次菜里有塊雞蛋皮、路上有個坑、夫子檢查背書這些都是我趕上。”李昊然就差在自己臉上寫上天要亡我我能奈何這幾個字了。
“行了,別耍寶了,趕緊吃。待會你們不還得回學堂去上課,要是遲到了,還得被上童生了,也不用來學堂。”李昊然一邊往嘴巴里夾菜,一邊控訴的看了一眼方之平。
“對了你知道高錦寧考得怎麼樣嗎?”鄭睿笑得的像個小狐狸一樣。
“不知道啊,我昨天才回京城,就只知我們去參加的五個人里就我跟高錦寧還有卞景輝考中了,具體的名次我倒是不知道。他考得如何?”
方之平對此倒不是很感興趣,畢竟他和卞景輝不熟,跟高錦寧這兩年交情也變得淡了,再加上他都已經決定不去學堂了。
“考得可不怎麼樣!”鄭睿拉着長腔說道。“縣試十八,府試四十五,最後一名,看他還在怎麼陰陽怪氣。”
要說高錦寧倒也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壞就壞在那張嘴上,怎麼說呢,他們家是三代單傳,他爹到三十歲才有的他,全家上下都寵得不行,以至於把他養成了現代小說里的霸道總裁,看誰都一副爾等凡人的樣子,輕易不跟人說話,說話就常懟人。
現代時這種小說里的霸道總裁把一干小女生迷得不要不要的,但要是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種叼拽狂的人,特別你還不是他唯一溫柔對待的女主時,就沒幾個人能受得了了。
方之平、李昊然還有鄭睿都被他不同程度的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