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唐詩從外面跑完步回來，簡單洗了個澡，去除渾身的熱氣，拎起書包，照了照鏡子，看着披在肩頭的長發，想了想，拿了根發繩扎了個高高的馬尾，露出飽滿白皙的額頭。
這樣一來，看起來更精神，也更明媚張揚了，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唐詩開門出去，正好碰上打着呵欠出門的段戚，一愣，禮貌點點頭，打招呼：“早安。”
段戚似乎還沒清醒，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她的話，不過，唐詩也沒期待得到段戚的回應，率先拎着書包下樓，走得十分乾脆。
段戚睜開還帶着水霧的桃花眼時，只看到唐詩頭上的馬尾一甩一甩的，直到消失在樓梯上，這一甩一甩的，直接讓段戚完全清醒了！
站直身體，段戚邁開長腿，跟上了唐詩的馬尾。
樓下唐詩已經在用早餐了，段奶奶段爺爺也正一起，兩老看到段戚，眼裏齊齊是驚奇的神色。
段奶奶抬了抬頭，問：“戚戚，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段爺爺貫徹自己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繼續低頭吃早餐。
段戚拉開唐詩對面的椅子，瞄了眼埋頭喝粥的唐詩，勾唇笑道：“奶奶，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了，今兒我得去打籃球。”
“哦，不過這打籃球，非要這麼早？往常你都是下了課打完籃球回家的，等會兒你打完籃球，難不成還要回家洗澡？”
段奶奶可是清楚段戚的一些小習慣，故而問道。
段戚被問得一愣，段奶奶卻以為自己看穿了小孫子的小心思：“戚戚是不是想跟着糖糖一起上學，才起得這麼早的？不錯不錯，有點哥哥的范兒，以後得好好保持早起的習慣，小孩子家家的，得注意身體。”
唐詩上揚的嘴角被段奶奶出其不意的話硬生生拉平了，看了眼段戚沒法再張揚的臉，頓時覺得，比起段奶奶說的，還是段戚不好的臉色讓她開心點。
喝完最後一口粥，唐詩將碗一放，看見段戚還剩大半的粥，笑道：“段奶奶段爺爺，我今天是值日生，得早點過去打掃衛生，戚哥哥還沒吃完，讓他慢慢吃吧，早餐很重要，還是要吃飽的，我就先去學校了。”
段爺爺也早就吃完了，正在喝茶，聽到唐詩的話，點頭：“嗯，是該早點過去打掃好衛生。”
段奶奶還想說什麼，但在看到段戚面前還剩大半的早餐后，改口道：“是啊，糖糖，這是你的午飯，路上小心點，傍晚跟着你戚哥哥一起回來。”
段奶奶倒沒什麼心思，只是覺得家裏唯一的女孩，是該多照顧點，多寵着點，她就怕唐詩在上下學路上碰到什麼事，雖然這邊很安全，但為了以防萬一，這樣更有保障。
“好的，段奶奶，我走了。”唐詩換鞋，招招手，一手書包一手午飯，很快就出了段家門。
路上碰到鄭小希，兩人一路說笑地往學校走。
完全被唐詩忽略的段戚看着自己面前的早餐，趁着段奶奶不注意時，三兩口吞進肚子，扯過自己的書包：“奶奶，老頭子，我走了！”
段奶奶一驚，轉頭看段戚的早餐，只剩下空蕩蕩的碗留在那裏，再轉頭，段戚早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里不見了身影。
段戚看到唐詩時，唐詩與鄭小希剛好踏進校門，長腿下意識地想要走上前，卻在看着唐詩生動的側臉時，生生停了下來，就站在門口不遠處，看唐詩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眼前。
不對勁。
段戚蹙起眉頭，盯着唐詩消失的地方，他的感覺不會錯，好像有什麼……變了一樣。
“段戚，早安。”蘇笑溫柔出聲。
段戚在這裏站了多久，她就看了他多久。
段戚回頭，見是蘇笑，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早。”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學校了？”兩人一起朝教室走去，蘇笑歪頭問。
段戚低頭看着蘇笑：“起早了。”
“哦，難得見你這麼早起來，你以前每次都是剛好鈴響起就進教室的，能保持這個習慣這麼久，段戚，你真是太厲害了。”
“嗯。”
“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釋的，我是剛好碰上顧厲，所以才會順路跟他一起回家的。”蘇笑面上有着忐忑，不安地看着段戚。
段戚目光沉沉地看了眼蘇笑眼裏的不安：“嗯，我知道了。”
“段戚，其實我……”
“段哥！”陳義人還沒見着，聲音先是傳到了兩人耳里，接着是人奔跑的聲音，由遠及近。
陳義一抬手，拍上段戚的肩頭：“還真是我段哥啊！”陳義微微喘氣，“你今天不是燒壞腦子了吧？這麼早來上學？”
段戚拍下陳義的手，掃了眼陳義，大高個陳義嘿嘿一笑：“對不住對不住，我這不是一激動，忘了段哥你愛乾淨這回事了么？要我說，男子漢大丈夫，那麼愛乾淨做什麼啊？”
每回段戚打籃球，都要洗澡的事，陳義是不解的，就他自己，一掀高衣服，隨便擦擦汗，了事！
段戚沒回答，陳義已經習慣了，跟段戚打完招呼，才看到蘇笑：“蘇笑，你怎麼跟我段哥一起上學了？莫不是……”看向兩人的眼裏，有着調笑與點點曖昧。
蘇笑剛才被陳義打斷告白，心裏着實惱火，見陳義自顧自跟段戚說話，完全沒看到她這個大活人時，又生了點悶氣，但陳義這句話一出，蘇笑倒是決定將舊恨一筆勾銷了。
快速看了眼段戚，蘇笑忙解釋：“陳義，你別亂說，我跟段戚什麼也沒有，就是在校門口遇上了。”
提起校門，蘇笑又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頓時心裏更不是滋味。
陳義嘻嘻笑，一臉的“不相信”，轉頭看見段戚一臉寡淡，陳義心裏疑惑，意識到不該繼續這個話題，便問：“段哥，咱糖糖呢？怎麼不見她啊？”
段戚終於瞥了眼陳義，但是桃花眼裏的涼意更甚，嚇得陳義趕緊抱住自己，戰戰兢兢問：“咋了？我今天莫不是都說錯話了？哦，難不成，段哥你是因為糖糖不跟你一起上學，你才惱羞成怒了？”
什麼是正中紅心？這就是！
段戚一腳踹向陳義，陳義急急後退，才免受無妄之災，再不敢亂說話了，只是更確定了他剛才隨便說的話，看來段哥還真是因為糖糖惱羞成怒了！
看看，看看，連蘇笑在身邊也顧不上了！
唐詩進教室時，班級里的人看向她的眼神，與昨天的完全不同了，有同情的，有嫉妒的，有幸災樂禍的，各色各樣的都有。
青高身為京市重點高中，人才不要太多，努力的人也不要太多，高一二班很多人都是早早就過來學習的。
淡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放下書包，與鄭小希一起加入搞衛生隊伍，期間鄭小希多次向她投來欲言又止的眼神，讓唐詩更好奇了，她是做了什麼她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要是因為昨天段戚過來找她的事，大可不必如此，那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希，你們都怎麼了？怎麼這麼看我？”兩人一起倒垃圾時，唐詩好奇地問，這種別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的感覺，太憋屈了！
鄭小希頓了頓，問：“糖糖，你真的不知道？”
唐詩搖頭。
鄭小希看唐詩是真不知情，斟酌道：“大家都知道你的情況了。”
鄭小希不覺得唐詩的背景有什麼可討論的，一家都是烈士，難道他們不該更尊敬唐詩嗎？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
“什麼情況？”唐詩問完，就反應過來了，“誰傳的？”
“從大院傳出來的，你知道的，大院裏什麼事也瞞不過大家，總有些嘴碎的人閑得沒事幹，學校里又有很多大院的人，大院早就傳遍了，今天傳到學校也不奇怪。”
“還有一種說法，說是段戚不滿你住在段家，才這樣說的，就是希望你自己識相點，自動搬出去。”
唐詩倒垃圾的手一個用力，直接將垃圾桶扔到了垃圾堆上面，鄭小希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着的手，又愣愣看向穩穩噹噹停留在垃圾堆正上方的垃圾桶，最後才看向唐詩。
唐詩：“不小心手滑了。”
鄭小希獃獃點頭：“哦……”
在旁邊倒垃圾的人看見唐詩這一手，都愣在了原地，滿臉驚訝地看着立於高位的垃圾桶。
還是在旁邊看着垃圾場的大叔拿了根竹竿過來，才拯救了立於不敗之地的垃圾桶。
“糖糖，你別太在意這些了，叔叔阿姨知道，肯定會傷心的。”鄭小希想起她聽到的那些難聽的話，心裏更不好受了。
“他們都是怎麼說的？”唐詩想了想，問道。
這個“他們”，鄭小希領會到了，猶豫片刻，還是道：“有些說法是，你克親人，不然也不會全家都成了烈士，還有……你住到段家，說不定也會給段家帶來不幸。”
唐詩心裏一震，隨即心裏禁不住生了點酸澀，她自己聽了這樣的話，都忍不住要不安難過，要是換成真正的唐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