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大火
卡卡西帶着葉子七扭八拐的到了鳴人住的地方，那是一間普通的公寓,一打開門就能看見煙塵四起不說,天花板上還掛滿了蜘蛛網,角落裏也堆滿了臟衣服和生活垃圾。
客廳里到處是髒兮兮的、破舊的玩具,看起來就好像是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一樣。
再往裏去的卧室，儘管窗戶是向陽並通風的，但屋子裏依舊散發出一股異味，床上的被子皺巴巴的窩成一團，甚至已經看不出來它原本的顏色。
葉子甚至還看見一窩小老鼠在床邊的柜子底下鑽進鑽出。
這就是鳴人的家。
少女的眉頭皺成一團,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一把火把這棟破舊的公寓給燒了。
這邊偏僻，又因為鳴人在此居住，所以明面上這棟單身公寓樓除了他便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鳴人還小，沒辦法跑太遠,所以平日裏也只在家附近玩。
葉子猜得沒錯,他屋子裏那些玩具,確實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他住的地方不遠處，就是木葉唯一的一處垃圾場,那裏也是鳴人平日裏喜歡去的地方。
他沒有錢，就算是有錢,也沒人願意把東西賣給他,所以那個垃圾場,就是他平日裏探險尋物的好地方。
四代目之子，九尾人柱力，他本該繼承了父親與他留下的榮光，作為英雄之子，作為未來的希望之星而活着。
現實總是不盡人意的。
見慣了村子裏的人對忍者的尊重，所以鳴人的夢想也是成為一名忍者，希望那樣就可以讓那些看起來萬分嫌棄他的村民們可以對他好一點。
他昨日在垃圾堆里尋到了幾把木質的苦無，今天便想再來找找，希望能找到更多與忍者相關的東西。
果不其然，今日又尋到了一把木質的刀劍，就在他開心的往家裏趕的時候，卻聽見一聲巨響從他家的方向傳來，接着，就見漫天的火焰在他面前席捲。
有人踏着火焰而來，金髮，藍眸，琉璃一般的眼睛裏是那漫天大火都燃燒不盡的憤怒。
然這憤怒卻在看見他的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鳴人呆在了原地，卻是一步都沒辦法再往前邁去，他看着來人的眼睛，心臟狂跳，血液奔流。
“鳴人。”
那人的聲音如此溫柔。
除了三代目，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他“怪物”、“狐妖之子”。
“……媽…媽？”
他喏喏。
“如果你想這麼叫的話，也可以，但是，我是你阿姨哦，是你爸爸的妹妹呢。”
她跪在小孩子面前，雙手捧起了他的臉，幫他蹭了蹭他臉上的污跡，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之後，便把他摟進了懷裏。
“對不起，鳴人，我以後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可以嗎？可以原諒我嗎？”
除去那頭刺刺的短髮和臉上的鬍鬚，鳴人和她哥哥小時候長得簡直一模一樣，葉子有些不敢再看他的臉，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在這孩子面前哭。
大人的眼淚，會讓小孩子覺得不知所措的。
但是小孩子就不用計較那麼多了。
葉子感覺到了肩膀的濕潤，懷裏的小孩子僵硬的像是一塊木頭，之後就是劇烈的顫抖，那種身不由己的劇烈顫動，即使葉子緊緊把他抱住，依舊不能讓他停下來。
“你、你也是狐妖嗎？”
他這樣問。
葉子一愣，沒想到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但也是這一句話，讓她充分的明白了這孩子現在的處境到底有多難堪。
“不，不是。”
她飛快地否定了他的問題，然後又道：“我們先離開這裏，之後我會好好和你解釋這件事情的。鳴人願意以後和我一起生活嗎？家裏還有很多其他的哥哥們，他們都很喜歡鳴人，也很想和鳴人一起生活，一起玩。”
葉子感覺到他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緊緊的一下，又驀然放鬆，似乎是怕把她勒痛。
“哥哥……是你的孩子嗎？”
“從某方面來說，算是吧。”
葉子也沒否認，這個答案不止讓鳴人感到緊張，甚至讓他們身後仿若空氣一樣的卡卡西也是心口一緊。
她的孩子？本丸里的那些？
“不過不用擔心，在我心裏，鳴人永遠是最特殊的那個。”
小孩子這才放鬆了一點。
他從她的懷抱里退出來，一離開她的懷抱，周圍的熱浪便向他撲來，但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他緊緊的盯着她的雙眼，看起來像是一隻執着的小獸。
“你真的願意收留我嗎？”
葉子揉了揉他毛絨絨的頭，那頭看起來刺刺的短髮，摸起來卻格外柔軟。
“不是收留，是接你回家。”
鳴人再沒爭議。
葉子把小孩子抱了起來，然後帶着他在木葉上空跳躍，往本丸的方向疾馳。
鳴人把腦袋擱在她的肩膀，看着身後的大火離自己越來越遠，那火焰翻滾，彷彿能燃燒盡一切。
年幼的他還不太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想法心情，只知道看着那火焰，就覺得心裏舒服。
直到很多年後，他才理解了那種心情。
可以說是浴火重生也不為過。
從今天起，他得到了新生。
.
因為葉子剛剛的說法，那種篤定別人不可能找到本丸的語氣，所以卡卡西在第二次去本丸的路上，一直都在注意着周圍景色的變化。
但是看來看去，也都覺得這不過是木葉的邊緣而已，即使不用她帶路，他也能摸的過來。
異樣是發生在半路上的，在林間巨木的樹榦上跳躍的時候，某一瞬間，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略略停下，回頭看去，卻發現身後所見之景，根本就不是剛剛記下的那些。
這異樣讓他瞳孔猛縮。
葉子注意到之後，也停了下來，腳尖轉了個彎，就背過了身，看着卡卡西，道：“發現了什麼嗎，你還挺敏銳的嘛。”
卡卡西沒有接腔，他露出了自己護額下的眼睛，血紅色的眼睛裏勾玉飛速旋轉一番，卻發現這根本不是幻境。
他這才去看前面的少女。
葉子卻注意到了他的那隻寫輪眼，心裏有些好奇，仔細看了看，又覺得可惜。
這號稱是忍界第一血繼限界的東西，雖然能給卡卡西帶來益處，但是卻也限制了他的發展空間。
當年的木葉白牙，就算是正面對上開了眼的宇智波一族精英，也絕對不會落了下風，而據白牙所言，他的兒子卡卡西，潛力還要在他之上。
但是現在的卡卡西，卻只能當得上一句不倫不類。
然而儘管如此，他依舊是木葉目前的頂尖實力之一。
葉子覺得可惜。
這人以後若能成為她的助力，她或許可以幫他一把。
“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卡卡西問到，他生怕對面的少女走了極端。
這是老師為之獻出了生命的村子，儘管對方是老師的血親，他也絕對不允許對方對這個村子造成一絲一毫的破壞。
“這是哥哥留下來的村子，我的目的自然是守護好它。”
她說的理所當然，卡卡西看的分明，她的眼中沒有一點虛假。
“但是你看，現在這個村子是什麼樣的呢？”
她看向了遠方，儘管從這裏看不見木葉村中的情景，但是她依舊能想像的到現在的村中是個什麼模樣。
祥和，安定，被夕陽的餘暉籠罩，看起來朦朧又美好。
但是在她眼裏，那耀眼的金紅色夕陽，卻如火焰一般，把整個木葉都籠罩在其中。
總有一天，這個地方要化為灰燼，就好像鳴人的公寓一般。
“你在暗部，就一點也感覺不到嗎？”
卡卡西忪怔，而後低眉斂目，不再出聲。
他當然知道現在的木葉是什麼樣子，但是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想要改變又是一回事。
現在的他，並沒有能力去改變。
“你想……這麼做？”
“卡卡西，你知道嗎，人越老，這裏越糊塗。”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無法想像三代目做壞事的那一天吧？那麼你就不能指望那些人會從善。”
“既然如此……吶，鳴人，我問你，如果有一棵大樹，樹上的一根樹枝生病了，而且那種病還會傳染，這時候我們應該怎麼做？”
“把樹燒了？”
鳴人腦子裏還是那場大火，所以想也不想的就給出了這個答案：“這樣就不會讓這種病傳染給森林裏的其它樹了吧？”
“哈哈哈哈哈……你說的對！”
她笑的開懷，然後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突然從口袋裏摸出了幾根棒棒糖給他：“這是本丸里的大哥哥做的哦，大哥哥還會做很多好吃的，以後鳴人想吃什麼都可以讓大哥哥做給你吃。”
“哇！”
葉子逗了逗鳴人，也不再給卡卡西思考的時間，提腳就往本丸趕去。
卡卡西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我的目標嗎，大概就是成為你的上司吧。”
風裏傳來了她的聲音。
卡卡西目光一沉，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算是默認了她的選擇，也默認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