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巫女（修）
關於女子口中的葉子的“姐姐”,在得知女子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要跟着陰陽師的隊伍之後,葉子就沒有再忙着去詢問他什麼了。
怕對方再哭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對方看起來好像比她還要着急這件事。
她向來是有耐心的。
目的地仍是大江山。
經過一段時間的緊趕慢趕，他們離大江山的位置已經不遠了，也差不多進入了大妖們的聚集地。
這邊妖魔鬼怪橫行,所以他們就放慢了行程,陰陽師想要趁此機會，把他手下的小妖式神們都帶畢業,爭取做到拿河童懟茨木，拿首無懟酒吞。
所有人都覺得他在痴心妄想,包括他自己。
但是還能怎麼辦，本來臉就黑，契約不到厲害妖怪也就算了,要是還學不會自己安慰自己,那他還不如直接退出陰陽師的行列，回老家繼承遺產。
這麼想着，陰陽師又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視線放到了走在隊伍最前端的首無身上。
唉,他現在可就這麼一個拿得出手的式神了。
“首無,聽說這附近有網切出沒,不如阿爸給你套新的護身符吧？”
這世間有一種類型的妖,御魂一族,此族妖類本身沒什麼傷害能力,但是捉到之後讓妖怪們隨身帶着,就可以大幅度提高自身屬性。
而妖怪們打鬥時外溢的妖力被御魂們吸收，也可與促使御魂成長，他們屬於和普通妖怪相輔相成的存在。
不過因為作用巨大，御魂一族極為搶手，又很難捕捉。
因為比起一旦被捕捉到，幾乎就等於終身被囚禁於別妖身邊，御魂們顯然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網切就是這種特殊的妖中的一種，據說也是最適合首無的，陰陽師的首無現在就有一套網切，四隻，就掛在他腰間的小錦囊里，但是那網切等級太低，也發揮不了多大作用。
“你怎麼知道這邊有網切？還有，你是誰阿爸，嗯？”
首無嗯的陰陽師肝都顫了一下。
“沒，你聽錯了，我們出發前不是從陰陽寮里借了張地圖嗎，那地圖上有標明這些，這邊網切針女破勢什麼都有，我之所以想要過來，也是想給你們都換一套厲害點的護身符。”
陰陽師趕緊轉移了話題。
“而且我有種預感，在這裏，我一定會契約到一個非常厲害的大妖怪的！”
“哦，你睡覺吧，夢裏什麼都有。”
“……總之，待會找個本地妖問一下哪裏有御魂可以抓吧。”
臨近傍晚，夜幕將至，這次他們依舊沒找到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就只能再次找了塊空地安營紮寨。
和往常一樣，陰陽師負責外出撿柴挖菜，首無負責生活做飯，小妖式神們就跟着兩人打打下手，整個隊伍看起來其樂融融，一點妖怪之間的爭鬥摩擦都看不見。
陰陽師前幾天契約了一隻河童，所以在找到水源之後，他們還捉了幾條魚回來燉了魚湯。
因着首無手藝極好，即便是風餐露宿，葉子也覺得自己好像長胖了不少。
煮魚湯之前，首無還把河童帶回來的半框蝦子給煮了，眾人分了分，最後剩下的兩個被他給了葉子。
葉子就地剝了，一個塞到了首無嘴裏，一個餵給了歸。
歸什麼都吃，就像是無論什麼生物，只要埋到他的根下，就都會成為他的養料一樣。
“眾生平等嘛，我一點也不挑嘴的。”
吃完晚飯，陰陽師偶爾來了興緻，還會給他們講一些平安京里的故事。
他口才好，就連別人喝口水那麼大的事，都能被他講的妙趣橫生，每當這個時候，就連新加入的那個女子，都雙眼發光的看着陰陽師，也不嫌棄他話癆了。
今天陰陽師講的是一出有關皇室的異聞。
講的是有妖怪嫌棄在外生存太累，就附身到了一位外出遊玩的皇室公主身上，想要代替公主，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但是妖怪剛進入公主身體沒多久，就因為舉止作風有失常理，被公主的侍女發現，然後被陰陽寮里的大陰陽師給除去了。
葉子只聽了前半段，然後就看着女子那張臉陷入了沉思。
歸一直在撐着下巴看她，見她神色有異，就把她抱進懷裏，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然後他的聲音就在葉子的腦海里浮現。
“這樣說話就不用擔心被別人聽見了哦。”
“哥哥？”
“你最近越來越在乎那個小妖了，哥哥很好奇。”
“……”
葉子沉吟可一下，就把事情全都告訴了歸。
“我現在懷疑，有妖怪撿到了我的身體，而且還和晴明故事裏的那個妖怪一樣，把她當衣服穿了起來，又或者，是他幻化成了我的樣子。”
“這樣嗎，你想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歸用食指敲了兩下自己的大腿，腦子裏想着該怎麼把話從那個女子嘴裏撬出來。
“不用了，我心裏一直沒有一點緊迫感，所以應該是沒什麼大事的。”
她意外的相信自己的直覺。
“而且那妖實力看起來也不低，真鬧起來，我們不怕，但我怕晴明他們會受傷害。”
歸摩挲着她的臉蛋，半晌，才低低一笑，那種愉悅的聲音聽的葉子渾身發麻：“我還是想讓你叫我爸爸～嗯～做女兒的話，一定會更有趣的～”
“拒絕。”
“那，媽媽？”
“拒絕。”
“真像把你給吸收了，再重新塑造呢，小妖精。”
葉子知道他只是在說著玩，但還是不開心的橫了他一眼，那小表情，看的歸心頭痒痒的。
“但是那樣，就不是現在的你了呀～”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想做她爸爸，大概是一棵樹活久了，總想留下那麼一顆種子吧。
樹久成神，但古樹也易枯啊。
“等把你的身體找回來，我們就回森林去，我給你生個弟弟吧。”
歸突然說到。
葉子倒沒關注他該怎麼自己生孩子。
“哥哥的孩子，不是應該叫我姑姑嗎？”
“侄子打起來哪有弟弟順手。”
“我為什麼要打他？”
“小孩子不打幾頓可是要上天的。”
“你想打我嗎？”
“我疼你還來不及。”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如果我有了孩子，你就不會嫉妒的想打他嗎？
因為對於你的父親，我可是非常嫉妒非常想打他的啊。
說著說著，卻發現周圍早沒聲音了，一圈的妖怪陰陽師都在看着他們，津津有味的，好像在看一出大戲。
歸挑了挑眉，習慣性的用寬大的袖子把懷裏的小孩包了起來，抱着她幾下躍到了周圍最高的樹冠上。
樹枝為架，樹葉為鋪，葉子枕着歸的胳膊，躺在柔軟的樹葉上沉沉睡去。
夜深。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在附近找了個夠大夠舒適的山洞，打算在附近久待一陣，看看能不能抓到幾隻好御魂。
葉子跟着隊伍出去了，歸倒是沒跟着，而是難得的化成了一株小樹，紮根在山洞的出口處，愜意的曬着太陽。
化作人形雖然方便，但是樹形卻更加讓他覺得舒服。
而且只要他的根系埋在泥土裏，他就可以一瞬間趕到腳踩大地的小孩身邊，這樣也就不怕她出現什麼危險了。
歸舒舒服服的曬着太陽，然而那群小妖們離開沒多久，就有一個身着巫女服的少女背着個面貌醜陋的男人走到了他們暫居山洞口。
歸挺喜歡那少女的美貌，但是這份喜愛卻硬生生被她身後的男人給完全沖沒了。
他搖了搖自己的枝葉，便由一叢灌木拔地而起，把洞口給堵了個嚴實。
少女愣神了一陣，然後才把視線投到他身上。
歸沒理她，但少女最終還是識趣的走了，但沒走多遠，因為這座山也沒多大。
她選擇的山洞是被他們撿剩下的，歸就沒理她，見她還漂亮的在洞口佈置了結界，心裏對她的欣賞又升起幾分。
他喜歡漂亮的孩子，若這孩子還夠聰明，那就更好了。
不過目前他心裏最喜歡的，當然還是那個小金魚草無疑。
就算她不承認，歸還是在心裏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的。
少女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走，歸看她身上總縈繞着一股死氣，心有憐惜之下，就送給她一片自己的落葉。
那葉子正落在少女頭頂，在接觸她青絲的一瞬，少女就發現自己神清氣爽了不少。
這是神力！
身為巫女，她自然知道神力是什麼的。少女把落葉從頭頂上拿下來，仔細看了一下紋路，然後轉過身隔老遠給歸行了個大禮。
“多謝您的恩賜。”
“那個人類那麼丑，你還是理他原點吧。”
臉丑心也丑，他整個人都散發出黑色的怨氣，真不知道這個小巫女為什麼要救他。
不過歸可沒有充當她心靈導師的打算，說完一句話后就開始安心曬太陽，順便觀察一下他家小可愛的動靜了，也沒再去管那個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