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章 恩情
這時春螢已經將楊若遞過來那瓶甜檸正氣水，餵給老夫人喝了。楊若這也是誤打誤撞。
她因為在路上時有些暈車，便自己製作了可以定神醒腦的甜檸正氣水。這並不是普通的檸檬汁和甜橙汁的組合。而是在這裏面加入幾味入藥用的花草，還有清神醒腦的薄荷葉，金銀花，最後就做成了現在用來救命的正氣水。
這瓶正氣水，不光是飲料，也有清神醒腦的作用，最為關鍵的是，這液體裏面富含豐富的糖分和中藥成分。糖分可以補充她急速流失的能量，而這液體裏的中藥成分則可以固本培元，很好的鎖定人的體力和精力，所以這時她讓人喂這個老夫人喝下這個，就是對症下藥。
銀針是楊若幫老夫人扎的，雖然是第一次給真人扎針，但楊若心裏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她曾在鄒清越的醫館裏，對着銅人的周身穴位，已經扎過不下上百遍了。
雖然她不是學醫出生可是醫和食本就同本同源，很多醫理和食療之法都有想通之處，所以楊若和鄒清越，一個痴迷做美食，一個痴迷醫術，加上這兩個人都是大小吃貨，即使他們之間相差了二十幾歲，還是能說到一塊去，而且還很投緣。
怪不得連王夫子都忍不住肺腑幾句了。如果這會鄒清越在此，不知道他會說楊若是孺子可教呢，還是說她不知輕重。
總之，楊若做都做了，橫豎就這麼著了。
眾人見楊若出針利索，扎完一針后，立刻放血，要擠到手指和腳趾上的血色變為艷紅色，才算作罷。
楊若一邊說，一邊指揮着春螢這幾個丫鬟，為老夫人放血，見她們幾個看到血都嚇的面色煞白，更別說為老夫人擠血了。
楊若於是對她們連哄帶嚇的說道：“姐姐們，這可是老夫人能否蘇醒的關鍵，不能馬虎了。你們照着我的手勢做就可以了，越快越好。”只見楊若鎮定自若，指揮着春螢和另外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丫頭，倒是一點都不欺生。
王夫人原本心裏還打着鼓，這會只見楊若長的明眸酷齒的，又大膽又細心，行事風格倒不像是小戶人家出生的，心裏倒是暗自訝異，這到底是那個人家走出來的姑娘，真是好生特別。
而王奇也是一派英武之氣，即使是站在那裏，沒有過來和這邊的人打招呼，大家也看得出，他們不像是好惹的人。特別是他們身後也跟着一群人，倒像是行伍出生。
王夫人乃是兵部侍郎沈從原的二夫人，二夫人家裏的哥哥在戶部任職，因此她在沈家也頗有地位。
這朝堂上的大小官員，一些能算得上人物的，二夫人基本都認得，而且她自己本人也有兩下子。只是對於王奇她很是眼生。又見這些人風撲塵塵的似乎是長途跋涉而來，以為是那個武將的親眷，便也沒有再做猜測了。
這會只是等着看結果，看看這個自告奮勇的小女子，是真有本事，還是來這裏搗亂的。
當然更熱鬧的是那些圍觀的人，這會見她們又是喂水，又是扎針放血的，聲勢倒是挺大，就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怎麼老夫人還沒醒啊？”因為老夫人是突然昏厥，所以楊若建議不要輕易的挪動她，等到幫她喂完正氣水，再加上放完血后，她才讓大家輕手輕腳的將老夫人往轎子上抬。
這時圍觀的人，見楊若忙活了半天，老夫人還沒清醒，不由開始說話了。
楊若見老夫人穩穩噹噹的坐好了，才下了馬車然後說道，春螢姐姐你去叫老夫人一聲。
“什麼？”春螢將信將疑朝王夫人看了一眼，王夫人淡淡的朝她點了點頭，春螢忙附身到老夫人身旁，見眾人的目光這會幾乎全部聚集到她的身上個，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老夫人，你醒醒。老......”然而春螢的話沒說第二遍，只聽到一個老夫人嘴裏，發出長長的嘆息聲。
“哎，春螢，這是天亮了嗎？”
“噗！”旁邊圍觀的人，立刻有人忍不住嗤笑出來。
“哈哈，這老太太真是心寬，竟然以為睡了一覺呢。”一旁一圍觀老頭，笑着說道。
王夫人見老夫人竟然真如楊若所說，蘇醒了，頓時激動的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老婦人的上手道：“母親，你可算是醒了，感覺好點沒？”說完，她竟是激動的落了淚。
老夫人是她一起出來的，現在她在路上突然昏倒，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問責的第一個人就是她。所以這會見她竟然被楊若給救醒了，她怎能不激動。
“醒了？我是剛醒來啊，“接着老太太便發現不對勁了。於是四處看了看，面帶狐疑的問道：“二媳婦這，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夫人清醒后，聽到旁邊的議論聲，再看到自己身處馬車上，一下子沒明白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母親，我們去天元寺上香，這走到半道上，你就莫名暈倒了。剛才若不是這位楊小姐出手相救，母親這會還昏迷着呢。”
老太太聽了媳婦的話，她的目光不是先去看楊若，而是看着放在她身側的那瓶正氣水。
然後才將目光放在眼前，身着羅裙的小姑娘身上，只見她細長的身段，姣好的眉眼，倒是生了一雙好大的眼睛。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裏，亭亭玉立。
她心裏嘆了聲，這丫頭的眼睛好有神采，然後問道：“這水是你剛才喂我喝的？”
前面沈老夫人因為暈倒的關係，面色灰白，雙目緊閉。楊若對她的相貌沒有一個很直觀的認知。這會老夫人蘇醒了，坐在那裏自有一股當家人的做派，很有幾分威嚴。
她穿着一身暗紫鑲金邊的冬袍，衣服領子上露出整齊的狐狸毛，顯示出幾分貴氣。她頭上更是戴滿了各種名貴髮飾，中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戒指，一枚貓兒眼。手腕上更是戴着兩隻玉鐲子，那玉鐲一看顏色和光澤度就知道不一樣。
她雖然年逾六十的樣子，皮膚卻如四十幾歲的婦人一般，想必家裏的條件不錯，她保養的極好。
因為是剛蘇醒的關係，老太太說話的語氣中，還帶着幾分虛弱，看向楊若的眼神，雖然看似嚴厲。但是楊若還是看到了幾分溫和之色，也讓她一直吊著的心，微微放下許多。
其實今日她突然從馬車裏衝出來，多少也有些衝動，畢竟她不是學醫的，萬一沒救醒，那她就是好心辦了壞事，說不定，連王奇也牽扯進來了。
這會老太太蘇醒過來，想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她總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不安。不過，她還是落落大方的走上前，朝老夫人行了一個晚輩人該行的禮，然後聲音清脆的說道：”回老夫人的話，這瓶甜檸正氣水是我讓人給你喝的。阿若斗膽了，只因事情緊急，所以我才不得不採用了這個法子。”
“甜檸正氣水？這名字倒是有趣的緊。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可以讓我蘇醒的？”沈老太太目光緊緊的盯着楊若，似乎她只要說錯一句話，就會下令讓人將她抓起來似的。
“因為我以前見過這樣的病人，而我恰好知道這個方子。”
“哦，原來是有方子啊，怪不得。”圍觀的人，聽完恍然大悟。
“那你這手扎針的手勢又是跟誰學的呢？你是大夫？”王夫人似乎抓到了楊若話語裏的漏洞，於是問道。
“不是。我鄰居大伯是個大夫，我從小經常在他那裏去玩，時間長了，就學會了。既然老夫人醒了，阿若還要趕路，就不打擾。”楊若說完，立刻就轉身要離開。
老夫人則快速的褪下手上的其中一隻玉鐲，示意王夫人交給楊若。
“楊姑娘，你今日的救命之恩，我們可不能忘。這隻玉鐲你收着，就當是我們付的枕費了。”
“夫人，切莫要這樣，你就是折煞阿若哦了。今日我路過這裏，也是我們的緣分，說不定我們有緣，下次還能再見的。”
“可是？”王夫人還要說什麼。
王奇已經擋在了王夫人的面前，“老夫人和夫人的心意我們領了，東西我們是不會收得，告辭。”
王奇這一站出來，破有幾分龍虎之姿，二夫人站在他面前，竟然有種無形的壓力之感，心裏震撼之餘更有一種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人到底是誰，如此年輕竟然有這樣的氣勢？
她兀自愣着，王奇已經護着楊若的馬車，一行人快速的離開了。
“兒媳婦，算啦，在這大街上的，可能是人家不好意思，我們若是有心，總是能找到恩人的。他日再報答不遲。”
二夫人心想，看他們這樣子，定不會一兩天內就離開京都，答謝的話，倒也不急。
於是她再次問道：“那母親，我們現在是回去，還是？”
就在這時，已經有人報告說陳太醫來了。
“既然陳太醫也到了，那正好讓他再給我看看。若是沒事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如今真兒考上了進士，一定是我求菩薩得來的結果，我說好要還原的，就一定要去。”
“是！快讓陳太醫過來，給老夫人把把脈。”這時馬車已經被移駕，路上也讓開了去，被擁堵在這裏的馬車和行人，立刻走動起來，顯得格外的熱鬧。
等到陳太醫滿頭大汗的跑過來幫老夫人把好脈后，不由用手擼了下稀鬆的幾根鬍鬚，然後面帶沉思的說道：“不知道老夫人前面是怎麼蘇醒的？”
於是沈老夫人立刻將楊若給她喝了一瓶正氣水，然後給她扎針放血的事情說了。
本以為陳太醫會說什麼，沒曾想，他將那瓶還剩半瓶的甜檸正氣水放在鼻子上聞了聞，臉上竟然多了一抹喜悅之色，然後嘆道：“妙啊，真是妙啊。”
“怎地個妙法。”於是陳太醫便將這其中的醫理詳細的解釋給老夫人聽。這個陳太醫在京都是有名的御醫。雖然醫術不是最好的，但因為態度和藹，隨叫隨到，因為很受這些朝中大臣的家屬們的信任。而他也是個出了名的醫痴。
碰到自己不會醫治的案列，或者是看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治療方法定然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因此也得了個醫痴的稱號。
見陳太醫又開始引經據典，給她做解釋，老夫人不由說道：“你只要跟我說，她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就行。其他的話，你就不用再說了。”
“是，是。是這樣的....”吧啦吧啦陳太醫又說了一通，最後才將話鋒一轉，斗膽問一句，老婦人這個正氣水可否讓我帶回去研究一番。
“不行，這可是恩人贈與我的，回去后啊，我就讓人將之放在供桌上。今日若不是這瓶水，老婆子我恐怕就這麼過去了。等你過來時，說不定我都硬了。”
“母親，可別瞎說，母親長命着呢。”二夫人連忙出來打圓場。
陳太醫倒也不着腦，只是老夫人不肯撒手讓他有些苦惱啊。
隨即他眼睛一動，一個主意想了出來，那麼我勻一點回去可行，只要兩勺的量就行。
“好吧，好吧，我是怕了你了。今日我可是看在我那恩人的面子上。”
“多謝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的恩人是誰，師承何處？”
見陳太醫問這個，二夫人都忍不住要笑了，果然是醫痴。
“恩人的姓名，怎可隨意告訴外人。既然陳太醫說老夫人的身體並無大礙，那我們也就放心了。”
陳太醫也是出於這小瓶正氣水的情，於是說道：“左右我沒事，那我就陪老夫人走一趟吧。”
這邊婆媳二人心裏也是一喜，他們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
“那就勞煩陳太醫了。”
幾人心裏都是重重的鬆了口氣。
而這會圍觀的人已經將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幾乎傳遍了整個京都城，而那輛自城門口行來的馬車，則是格外的安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